“当年父亲大人指派的童养媳，现在是我的正房夫人，以后这个候府内宅中，她说了算！”
话说完，刻意的停顿一下，不怒自威的目光对着下面巡视了一圈，见到这些老妇人似乎都没有显露出明显的反对意图。
就一撑扶手站了起来，用命令的口吻交代柳不弃。
“府中祭奠我们这一支脉的祠堂已经损毁，好在牌位尚在！”
“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今天起，候府正房就权当做祠堂吧，我去原来的小院居住。”
说完就大跨步的离开了大堂，自己能帮的已经全做了！王府主人的态度已经定下了，剩下的就交个柳不弃吧。
随岳灵犀离开的还有门前的侍卫，整个大堂中除了十几个夫人，就剩下「受气小媳妇」模样的柳不弃和依旧充当侍女的白金晶。
“你们说说，哪有这样的孩子！我可是这位侯爷名符其实的嫡母！哪有他上座我陪坐的道理。”
李芹儿已经不客气的坐在了刚刚岳灵犀的位置上，底下一直赔笑的「当家主母」算个什么东西？拿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卑贱女子充当门面，可要笑死个人了！
底下十分自然的响起来附和的声音，“就是就是！要是没有连番变故，这侯爷的名号怎么也落不到他头上！”
“白捡了一个大便宜，还趾高气昂上了！他那个媳妇！喂，我说的就是你！一个童养媳，也想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我呸！”
这十几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口诛笔伐着岳灵犀，一会吓一吓这个谦卑的小媳妇，量她也没胆量去告状！
柳不弃和白金晶，一边低头赔笑，一边给这些妇人续水敬茶，忙的不亦乐乎！
直到两个人感觉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她们才停下谩骂和诅咒，喝口水润润喉咙！
“各位姑姑、婶婶，母亲大人，你们说累了吗？还用不用续点茶水啊？”
柳不弃的低三下四，无疑让这屋子的女人们感受到窝心的满足感！谁还有空「搭理」这个名不符实的「主母」！
看到没人回话，柳不弃开心的一笑，“居然都不说话，那就换成妾身说上几句，可好？”
一个有些年轻的妇人，听了这话一撇嘴，站起来用手指着她破口大骂道：“贱妾，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第52章
治顽疾需快刀斩乱麻
难听的谩骂声，引起了一片哄堂大笑！
貌似一点也不生气的柳不弃忙躬身行礼致歉，脚步也慢慢移动到这个妇人面前。
“啪！”响脆的声音打破了欢乐的氛围！那个妇人不敢置信的捂着脸，看着眼前依然微笑，貌似人畜无害的柳不弃！
轻轻的从白金晶身后抽出一把小号的马刀，轻轻拍打在眼前三十几岁的妇人脸颊，轮实际岁数，柳不弃应该比她还大！
整个大堂鸦雀无声！李芹儿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用手指着这边，“你！你！目无尊长，你！你！”
“你什么你？说不清楚就请母亲大人闭嘴可好？”依然是人禽无害的表情和声音，但当这一切和正拿刀在人脸上画圈的动作配合在一起！
着实让这批妇人胆战心惊，要说欺负下人、草菅人命这件事这堂上的夫人们没干过的不多，没见过的没有。
但在这种贵妇圈相处中，一言不合动刀动枪的事，闻所未闻！
“安国侯的名号？呵呵，狗屎而已！”柳不弃依然微笑着说出了这句匪夷所思的话语！
“你们不知道吗？灵犀还有一个幽州都指挥使的官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故弄玄虚的反问，配合着这些妇人眼中已经有些狰狞的笑容！
“这意味着，岳灵犀是现在的幽州之主，手握三十万天下雄兵！这意味着，你们眼中香饽饽一样的侯爵之位，岳灵犀根本不屑一顾！”
“当然，这些和你们无关！但这还意味着，一件和你们息息相关的事，那就是我是陪着岳灵犀从尸山火海中趟过来的死人！”
“手上沾染的人血，成千上万！”
此时的柳不弃已经放过那个浑身颤抖的妇人，一手拖刀在地上摩擦出「沙沙」的剐蹭声，一边向着李芹儿的方向走去！
“我没有兴趣陪你们玩内宅笑里藏刀的把戏，更没兴趣陪你们每天口蜜舌剑的搬弄是非！”
柳不弃已经走到李芹儿面前，依然灿烂的笑容，却毋庸置疑的继续立着自己的规矩！
“所以，收起你们那套唬人的把戏！我说什么你们就听什么可好？各位姑姑、婶婶还有……母亲大人？”
先不说这个时代理解的孝道是什么样子，单说前世柳不弃看小说时就十分反感这个所谓「嫡母」的设定！
明明连一点血缘都没有，压根没尽到哺育教导之责，也配为人母？
就说李芹儿，以前可是天天想方设法弄死岳灵犀的，这种恶继母，在柳不弃以前生活的时代都是人人口诛笔伐的对象！
在这里还想摆出一副嫡母训媳的嘴脸，柳不弃岂能容她！
“嘿嘿，你们现在不说话，保不齐晚上回去互相一合计，就会认为我只是一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柳不弃看到自己的询问没人回答，就满意的继续自说自话！
“不用着急，你们可以慢慢看，慢慢打听，当然也可以去询问任何人，我说的是真是假？”
“打听清楚后，我只需要你们都记住一点，你们能够重新回到候府，不用干些下做的活技，不是因为什么皇恩浩荡，而是因为有一个幽州之主接了安国侯的爵位！”
“离开岳灵犀，你们什么都不是！”
斩钉截铁的话无情的撕扯下这些妇人的遮羞布，柳不弃理所应当的坐在主位上，依然是笑脸对人，但再没人敢和她对视了！
“只要你们不打扰到我和灵犀，我可以保证你们能够在这个候府里有吃、有喝、有人伺候的待上一辈子，有一天寿终正寝了，自然有我和灵犀安排后事。”
“当然，在外面你们依旧是安国侯府的夫人、长辈，但在这内宅，我只希望有一个声音存在！”
“好了，今天就散了吧，回去后，你们自己掂量一下吧！”
这些妇人被柳不弃引而不发的气势所震撼，这会一个个哪还有刚刚的趾高气昂。
就连平日里最爱撒泼的李芹儿都不敢再说多一句话，带头离开了大堂！
柳不弃别的话真假不好说，但离开候府后，自己等人「啥都不是」这句话却已经验证了无数次，娘家都不肯接纳自己，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这片屋檐，现在姓岳，也姓柳！
活动一下有些笑僵的脸颊，今天绝对是影后级别的演出！
柳不弃很满意自己今天的表现，快刀斩乱麻的恩威并施下，很快就解决了内宅问题！
这些妇人也都是经过波折的主，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自己说的话和实际情况并没有太大出入。
要想保住候府这个「铁饭碗」，她们自然会消停好一阵子，短时间内，应该打扰不到自己和岳灵犀了！
至于以后吗，再说喽！
……
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到岳灵犀的小院，故地重游，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院里院外、屋内屋外的陈设基本没有太大变化，岳灵犀正享受的躺在自己的床上。
原本在自己眼中，囚笼一样的房间！现在看来其实也就「巴掌大点」。
柳不弃就和初见时一样，进了屋子就倒在一边的小床上，唉声叹气自己的不容易！
“嗨！你好，我叫柳不弃，你是谁啊？叫什么名字啊？我们交个朋友吧？”
一切恍如隔世，又一如初见！好在，你还在这里，我也还在这里！
……
清晨，白金晶的敲门声，将柳不弃从岳灵犀身边吵醒了过来！
“夫人，门前来了一个叫岳函心的女人，说要求见您！”
柳不弃回了一下神，“她怎么来了？”
嘴上却赶紧吩咐着，“金晶，先把她领到内书房去，我稍后就到。”
赶紧起床，穿戴成「东方不败」造型，当然身上是不能穿官服了，红黑相间的常服，突显出一条长腿，柳不弃已经打定主意，在京城这段时间就以这个形象示人了！
简单的梳洗一下，柳不弃就抓紧时间向府中的内书房赶去！
“柳大家，今天冒昧打扰，是想着你初来乍到，肯定不熟悉太岳城中的情况，特此来询问一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第53章
东西两市和买卖奴隶
东市琳琅，西市胡商。
这是太岳城东西两市最大的特点，漫步在东市的街头，柳不弃恍惚间似乎回到了自己熟悉的老市场！
沿街的叫卖声和酒楼里传出的吆喝声不断传来，热闹非凡。
岳灵犀回归京城，候府虽然已经算是开府了，但一应物事都没有准备齐全，还需要她这个女主人忙碌一阵。
正好岳函心主动来府，甭管她是否还有别的意图，现在却被柳不弃抓了「壮丁」，陪着她畅游闻名遐迩的太岳城东西两市。
“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果然繁华如是，让人目不暇接啊！”柳不弃由衷的发出感慨。
对于这个思维理念接近明朝，威慑四夷近乎汉唐，商贾风气类比宋金的「四不像」太岳王朝。
已经生活在这里五年的柳不弃，还只能算是管中窥豹，虽然也去过北方有名的济南府，但和太岳城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相形见绌不少！
一旁的岳函心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笔墨，郑重其事的写下来刚刚柳不弃随口念出的「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诗句，嘴里还不忘回应。
“啧啧啧，这算什么！要没有关内侯吓捣乱，太岳城东西两市要比现在最少繁荣三成！”
莫名其妙看着不顾旁人眼光，记录自己「剽窃」诗句的岳函心，「文坛大盗」的名号，自己怕是甩不开了！
从这市面上的情况看，虽然繁荣度降低，但对于当下帝国分裂对峙的局面，作为普通商人来说，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其中的道理柳不弃早就明白，说到底现在帝国所谓的乱世不过是皇室争位！谁赢谁输都是岳家天下！
太子也好、关内侯也罢，都不会过份苛待治下民众，除非战事糜烂不可收拾，否则绝不会轻易杀鸡取卵！
真伤了统治根基，烽烟四起、民乱横生，这个天下就是争到了，能不能坐下去都很难说！
所以，除了战场四周，官面上的分裂对峙，对普通商贾、民众的生活来说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岳悲秋营造二十年的帝国局面，依然能够让柳不弃这个「外来人」真切感受到「梦回大唐」的感动和……自豪！
那是一个兼容并蓄的时代，更是一个民族所向无敌的时代！
岳函心显然不会明白柳不弃此时的感慨，只是单纯的以为有些发呆的她是被东西两市的繁荣震惊！
这实在属于这个时代每一个第一次来到东西两市的人最真实的反应！
一把拉住柳不弃，“夫人，咱们快走几步，要不赶不上西市大集了！”
回过神来的柳不弃赶紧加快了脚步，先办正事要紧！候府中别的事还好，这一应侍候的人员必须尽快预备齐全。
毕竟不能老让一帮兵将充当仆从，何况大老爷们儿出入内宅也确实不大合适。
所谓西市大集不过是「春秋笔法」，按照柳不弃的理解，就是「人贩子」集会！
当然，这个「人贩子」和人人喊打的人贩子不同，也可以叫做「劳动力经销商」！
太岳帝国是明令禁奴的，所谓奴婢、侍女，都是属于长期买断劳动力的情况。
当然，这也是仅仅针对华族人，如果是四夷之人自愿为奴，还是可以买卖的！
因为华族商人很少会触碰这一块，所以西市的胡商就成了买卖奴隶、买断仆从的主力军。
等到柳不弃被岳函心拉到西市，正好赶上西市大集开啰！
一个个胡商带着成堆的男人、女人登上高台，任凭下面的人举手报价。
柳不弃也知道，对于这些奴隶、仆从来说，虽然被人当做货物一样买卖，却是他们唯一的活路，但作为现代人是很难接受这种买卖的。
此外，这种在大集上登场的多是一些大商人，在京城中关系盘根错节，难保不会有人往贩卖的人里面「掺沙子」。
特别是在知道有摩尼教这回事后，更是要小心从事。
看了一会，就以没有「相中」为理由，和岳函心一起离开了大集。
随意游走在充满异域风情的西市，也许初次来到的太岳人，会被这里各种肤色和奇装异服的四夷人士吓一跳。
柳不弃自然不会，反而还在依照脑海中大致的面容服饰特点，饶有兴致的分辨着这些胡商大概是来自哪里的人。
突然！
一个穿着打扮明显带有阿拉伯特点的胡商，拉开身后的巨大帐篷，不断吆喝着要贩卖草原上的奴隶！
柳不弃一眼望过去，就看到这里面有几十名草原服饰的女子，应该都是被俘虏后变成奴隶的。
因为在幽州方向集中了草原汉国的强力部落，所以幽州军很少会西出草原征战，因此也就很少有奴隶出现。
但在大同方向，确实会有不少守备军会掠夺附近的草原小部落，私下贩卖人口赚钱，太岳城中的草原奴隶基本都是这种情况。
柳不弃一打眼就知道，这些草原奴隶中，实际上夹杂着十几名太岳女子！
唉！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这些女子大概率是被草原「打草谷」时，掳走的华族女子，又被大同守备军「打草谷」抢了回来。
因为有过被掳走的经历，回到家乡也会被指指点点，基本也很难再嫁人，所以就选择装扮成草原女子，宁愿隐姓埋名，为奴为婢。
草原女子和中原女子面容基本一致，仔细装扮，刻意隐藏下是很难分辨的。
但柳不弃在幽州生活多年，还是能够通过一些细节辨认出来，比如手掌上的老茧。这种草原女子最显著的特征，大多数太岳女子是不会有的。
挥挥手，叫跟在自己身后的张惜弱和白金晶上前去和胡商议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