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钺的话,薛半夏也不好再装,她演戏一向差,被他发现也是早晚的事。被绑着手和脚,她翻个身、想要去树根处靠着坐一坐都扭得像个蛆一样,好不容易坐好,就看到王钺一脸兴味地看着她。
虽然他仍旧面无表情,脸上的皱纹都没多一根少一根,但是薛半夏就是察觉到了他眼神中的兴趣。
“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醒的?”薛半夏又不傻,她怎么可能回答他。
果然,王钺咧嘴一笑,脸上的纹路都深了几分:“你是那赵冶的护卫?”
“你连我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就把我绑了出来?”薛半夏就差明说他脑子有问题了。
“哈哈!”王钺突然敛了笑,眼神阴冷:“你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那赵冶的相好。”
“照你这么说,你绑我,全是因为赵冶?”
王钺不置可否。
“难道他是抢了你的老婆?你反过头来非要抢他的老婆?”
这话说的,薛半夏当然知道无厘头,王钺倒是也觉得她脑子有问题了。不过……
“哼,你个小小护卫,心倒是不小,还老婆?就算他有命回去,他堂堂王爷,能把你当老婆?不过是个消遣而已。”
“你知道我是消遣你还把我抓来!”薛半夏瞪眼,差点就脱口而出他脑子有坑了。
“你!……”王钺被她堵得一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他不愿再与薛半夏说话,扭头去了几步远的小溪上游,喝了水,又给水袋装满了水,之后疾步朝她走来。
薛半夏绑在身后的手动了动,凝神看去,这王钺竟然是个跛子?在她的记忆里,他健康的很呐!
注意到薛半夏的眼神,王钺杀气腾腾地揪着她的衣领把她拽了起来:“拜你所赐,京郊一战,我这腿可是落了不小的病根!”说着,他不顾连蹦带跳的薛半夏有多狼狈,揪着衣领的手一用力,把她又照着原来的模样扔到了马上。
“你认出了我?”薛半夏垂着头高声问道。
“你刺我一剑、断我一腿,化成灰我也记得你。”
得,趴着吧。薛半夏无奈,如果他只当自己是赵冶身边的一个普通侍卫,或者只是他口中那个“相好”的,她还想让他松松绑,至少松松脚上的绳子,趴在马背上太难受了。
既然他想起来了……憨子才会给她松绑。
王钺不知想拿她做什么,只是骑着马一路前行,薛半夏拿不准主意。
她这次仓促之下装晕跟着王钺出来,是想要他性命的,当然,若是能找到私兵所在之处就更好了。这些日子以来,赵冶与赵季等人商议时,并不需她回避,她自然听了几句。
他们已然知道江浙一带有私兵,但是私兵之主是谁,藏匿之地在哪却是不好随意确认。他们自然可以一城一城挨个调查过去,但是此处并非京城,地方官员之间若是沆瀣一气,怕是他们还没查到点什么,就要被连窝端了。
个中危险,她感觉得到。
如果这次,她能探查到私兵所在之地,那赵冶他们就多了几分安全,这种事情,她自然不会拒绝。不过,王钺话里话外都是看上了她与赵冶的关系才将她绑了出来,他是想要引赵冶出来的吧?可是出来又去哪呢?一个让他觉得舒服、安全的地方……难道是私兵所在之处吗?
又到了一个岔路,薛半夏从腰带处摸出一颗药丸,扔到了路边的草丛里。
被绑之前,她将药瓶里解毒的药丸悉数倒了出来,找了半天没找到什么不易察觉的地方,她只能将腰带折了两折,将药丸分散地放了进去。那王钺也是警惕小心的,见她没意识地趴在桌上,还仔仔细细地将她身上所有的家伙都搜了出来,包括袖中的小刀,小腿处的匕首,甚至发簪都没给她留一支。
只是这药是拿来救命应急的,如果不是一直被迫待在马上,她也不用浪费这些好东西。
天黑之前,王钺进了一个村子,房舍错落有致,炊烟袅袅。村子三面环山,山峰连绵,山上树木繁多,虽然是深秋,但仍旧是一片绿色;一面是作物、稻田,稻穗渐黄。看起来是一个非常安逸、不愁吃穿的村子。王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绑着她走上了进村的路。
这个时间,村民大都回家了,但是偶尔遇到那么一个两个汉子,薛半夏也会意思意思求救一下,虽然她也并没有希望对方真的伸出援手,但是这些人也没理她就是了。好嘛,这是进了贼窝了?
果然,王钺骑马进了一个不小的院子,将她拎了下来,直接扔到了厨房里。薛半夏趁着日落前的最后一点光线打量了一下这个厨房,灶台是有的,也有一口铁锅,只是没有柴火没有油盐,灶台上更是积了薄薄的一层土,这厨房已经荒废很久了。
她听到院中几个男人呼喝谈笑的声音,之后听到几个妇女的声音,很快,声音渐渐笑了下去,他们应该是进了房间。闻了闻空气中传来的饭香,薛半夏肚子咕噜一声。这王钺是真的不做人,要拿她当诱饵,还要饿着她。
第39章
钟泽方看了眼李星历牵在手中、精神奕奕、皮毛黑亮的战犬,兴奋极了。
今日他先是带着赵冶去了一趟广盛镖局的分局,江宁分局养着一条大黄狗,这狗极通人性,镖局的兄弟们平时偶尔会让这只大黄狗找找东西,竟然也都能找到。他今日得知半夏失踪后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想遣这条大黄狗嗅着味找找。
江宁四通八达,半夏又是昨夜失踪,一夜过去了,早已逃了不少路程,他们如果不想找错了方向,就只能各个方向都派人出去,这无异于海底捞针。但是若是这大黄狗能派上用场,那便效率高了不少。
谁曾想,赵冶皱着眉看了这只大黄狗一会,便让他手下的人快速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