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苦这般折腾自己。”洛扶卿心疼地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女孩。
“不是折腾,是自赎。”阿岫很少有真正冷淡的时候,可洛扶卿这次却真的感觉到了眼前女孩眸中的光芒一点点熄灭。
他以为云岫因初墨禅的亡故而伤心,可此时铲除这么一个心头大患对于洛扶卿而言是值得庆幸的。
而云岫却是不知这其中真正的关键之处,不过若是知道玉檀奴是初墨禅,她的心情恐怕会更加复杂。
洛扶卿取来了汤药,玉勺轻轻舀起药液吹凉喂给了云岫。眼前人真的太脆弱了,若非他及时赶过来,她和朝岚都这般执拗,怕是迟早会出大事。
喝完药后,云岫便又沉沉睡了过去。洛扶卿一直坐在床榻旁陪着她。少女昏沉之间攥住了他的衣袖,指尖发白,似乎抓的很用力。
洛扶卿想伸手帮她盖住薄被,却突然被云岫握住了手指。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了些,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
面容精致的青年双颊微微发热,只觉得指尖酥酥麻麻的,可莫名的他并不想挣脱。
不知何时,他也发现他的小二已经长大了,眉眼已经长开,身体已经有了女子的玲珑曲线,已经不是坐在他的双膝上被拨浪鼓逗弄的小姑娘了。
洛扶卿空出来的另一只手轻抚着云岫发红的眼角,没关系的,只是小二初尝情爱一时想不开罢了,时日久了,便能把那人给忘了。
不能操之过急。
可是此时的洛扶卿心中却也涌上了奇怪的心绪,小二果真还是天真单纯了些,这么短的时日便被这样一个心机深沉之辈哄走了。
以后伴在小二身边的人需要细细筛选才是。
云朝岚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进了房间,洛扶卿背对着他,云朝岚只以为自家小叔叔再帮云岫盖被,熟料走近一看,却发现自家小叔叔的手正被云岫抓着。
洛扶卿也立刻意识到了不妥,连忙挣脱帮云岫盖好了被子。
“多谢小叔叔照顾岫岫。”云朝岚的语气变得有些冷淡,“这些粗活便让那些侍从做就好,小叔叔金贵,无需在岫岫的身上费心费力。”
洛扶卿在听见云朝岚的这句话时,眉头微微皱起,可是最终还是压下了心中的不快,他是长辈,方才对于阿岫的举动确实逾矩。
他看着云岫,是将她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大的,又怎能生出其他的不伦心思呢?
洛扶卿只觉得头脑有些混乱,也就没有注意到云朝岚愈发阴沉的眼神。
“小叔叔,我打算将岫岫先送到安全的地方藏起来,待到大事已定,再将她接出。”云朝岚面无表情地开口说道。
听到藏这个字,洛扶卿的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他起身走到云朝岚面前,看着这个已经逐渐不像个温驯男子的孩子,一种诡异的惶恐与荒谬感在他的心底蔓延。
“随我出来。”往日之中温和的青年也难得失去了温柔的语气,只面色凝重地走到外厅等待着云朝岚。
到了外厅之后,洛扶卿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想圈禁那孩子吗?”
洛扶卿的心中恼怒极了,怎会有这般离经叛道的男子?
“怎么叫圈禁?她便好比那孱弱的笼中鸟,这是对她最好的保护。”云朝岚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错误,“她想要的,我都会为她摘星星夺月亮抢过来,她只需要活在我的庇佑之下就好。”
“你疯了么?她是女子!她是人!我们先前便说好,只让她退位脱出泥淖便好,你如此作为,她会恨你的。”
云朝岚的双目赤红,精致的面容上满是戾气,指尖微微颤抖,反驳道:“她不会恨我的!这世间唯有我是同她最亲近的,先前只是让贱人有了可乘之机罢了!”
“你……”洛扶卿一时之间说不出什么话。
可他却是不愿云岫像禁脔一般被困在深宅大院之中。
她应当是翱翔九天的白鹤,自由自在便好。怎能因为男子的一己私心被困在牢笼之中呢?
云朝岚见到洛扶卿被气到说不出话,轻哼一声,凌厉的凤目紧紧地盯着洛扶卿,少年人的薄唇轻启,说道:“难道小叔叔便乐意瞧见岫岫再被外面那些贱人迷惑么?杀了一个初墨禅,这世间还多的是其他墨禅,岫岫这般孱弱,若是再出现什么意外,想来小叔叔也是不乐意瞧见的。”
不得不承认,云朝岚扼住了洛扶卿最担忧的部分。
这样的僵持最终不了了之。
洛扶卿转身离开,离开之前只让云朝岚好自为之。
云朝岚身边的闲云此时恭敬递上了一张丝帛制的禅位书。
少年人漫不经心地接过,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又望向一旁跪着的闲云,问道:“可有寻到玉玺?”
“倚墨阁中并未寻到玉玺,这宫中虽说大半都是我们的人了,可是似乎还是有些墨氏的余党。”
“那便先处理干净了。”云朝岚将禅位书放到了一旁,又走向内室看顾云岫。
撩开纱幔,云岫还在睡梦之中,似乎是听见了云朝岚的动静,她缓缓睁眼,墨蓝色的双瞳看着纱幔之后云朝岚有些模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