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灵宴去劝那白面郎君,灵风这边也坐下和初善聊了聊。
“我不日便要离开了,多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初善直接开口说道,说这句话时,他的脸上已经没了方才和白面郎君呛架的愠怒。
灵风也听到了一些风声,真心实意地为初善感到高兴。
那时初善刚到此地,便是灵风一直帮衬着才渐渐走上了正途。
“这是何物?”初善瞧见被灵风藏在袖中的画。
灵风先是有些羞赧,不过最终还是把画拿了出来。
“是新来的画师所作,我很喜欢,便留了几副。”
“真好看,也不知此次一别,我们何时才能再见。”初善感慨道,“不若我央着家里人为你和灵宴也赎身?”
灵风摇了摇头,这初善能在沦落风尘之际又被悄无声息地捞走,背后必定有着不小的势力,这并非他和灵宴能消受得起。
“不如将这小像赠你做个纪念吧。”灵风考虑了半天,想想还是这个方法好。
初善也欣然答应,在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能有灵风这样心思纯挚的已经少见。
二人聊了一会儿之后,从屋外进来了一个黑衣男子,男子见到初善恭敬行礼。
“善公子,主人已经到了,快随奴先过去罢。”
初善听见初墨禅来了,心中也是高兴万分的,激动到就顺手拿了方才灵风刚刚赠给他的小像就直接过去了。
他被带入了一间隐秘的卧室,一进去初善就嗅到了熟悉的白梅香。
“大哥哥!”初善激动走向了站在窗边的初墨禅。
墨发白衣的少年闻声缓缓睁眼,睫羽轻颤,彼时他已身着华衣,长发用玉冠半束半放,两条白色流苏顺着丝缎般的长发垂下,瞧着便是一副金尊玉贵的模样。
初善见到似乎比之前更加俊秀的初墨禅,眼泪不自觉地便落下来了。大哥哥无事那便好了。
“大哥哥,你没事便好。”初善抽噎的模样令初墨禅也难得想起了那淡漠得几乎不存在的血缘亲情。
二人坐在圆桌旁,初墨禅取出了一方软帕轻轻擦了擦初善的眼角。
“是阿善耍小性子想让大哥哥过来。”初善叫初墨禅前来,其实也确实有他的小心思,这春风十里阁总归是让他受了气的,就像往日被欺负了那样,初善依旧想着让初墨禅可以教训教训他们。
可是等到真的等来了他,见到自家兄长,初善原本的气愤全都偃旗息鼓,他将自己的坏心思给抖落了出来。
“无妨,那些欺负你的,阿兄都会好好的帮你教训他们。”
初善闻言,又心起犹豫,他就是如此优柔寡断,初墨禅昔年对他的拿捏教导似乎真的没起什么作用,便是应了他名字中的善字,放在寻常人家都会夸赞一句真是个柔善的郎君,可放在贵族世家,这样的善良却成了一种桎梏。
“先前,我想跟着阿兄一起去那惩戒所的,可是那时撞见了连贵夫,连贵夫以为我是阿兄,便将我送来了此处。”初善说到此处时,神情已经露出了恐惧。
“我讨厌那些女人。”初善红着眼眶,身子微微发抖,“今夜原本她们想要拍了我的初夜。”
初墨禅只静静地听着初善的絮叨,等到他说完了之后,只轻轻帮他倒了杯茶水,说道:“阿兄会找人带你出去的,之后归去,你要谨记,此地一切,初善都不曾知晓。”
初善红着眼眶乖巧点头。
接着后知后觉的初善这才发现这件房间也被铺上了厚厚的毛毯,是啊,大哥哥所用之物都不是春风十里阁的。
他的哥哥依旧是那样高不可攀,宛如冰雪之凤,玲珑且剔透。而他,即便抹除了在这里曾经待过的过往,也改变不了在如此肮脏的地方被那些女人亵玩过的事实。
初善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拳头,揉皱了手中的纸张。纸张摩擦的声音令吸引了初墨禅的注意,他随意问了句是何物。初善原本不甚在意,只从袖中取出了那张灵风所赠的小像。
刚想递给初墨禅看时,初墨禅身边的阿箬便出现了,附耳在初墨禅耳边说了些什么,少年起身进入内室,在桌案旁拿起了朱笔在一方折子上面涂涂画画的一番,之后阿箬便拿着那封折子悄然退下。
等到初阿箬走后,初墨禅从一旁的书架抽出另一本折子,神色稍许凝重。
初善就这样忐忑地在原地等着,等到初墨禅终于忙完之后,初善不知何时已经睡了过去。初墨禅看了一眼,也没多在意,只让侍君进来将他扶到床榻上休息一番。
那侍君发现了藏在初善手肘底下的小像,以为这是贵人的宝物,眼瞧着另一位贵人正在忙,也不敢打扰,就将这张小像先放在了一旁的书架之上。
等到初善醒来,也差不多将那小像的事情忘在了一旁,初墨禅已经在用膳了,前来侍候的侍君各个屏气凝神,期间一点杂声都不曾出现。
“善儿醒了?过来用餐罢。”初墨禅开口说道。
初善也起身过去用餐,用餐之际,初善发现这些吃食都是他所喜爱的,他的心中高兴,细声细气地开口说道:“谢谢阿兄。”
饭毕之后,初墨禅又开始忙自己的事情了,初善此时在发现这房间之中好像又多了不少归置好的物件。他走去问道;“阿兄,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呀?”
初墨禅忽而抬眸,说道:“阿箬听说这弱水台附近的鱼儿颇为鲜美,他知吾爱鲜鱼,便想着捉上几条。只是近日结冰,不好垂钓,阿善且要等等,冬日虽说严寒,这鱼儿却依旧机灵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