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淼脸色不变，继续道：“我听说千年前, 先魔尊司琴便是深中枯木散陨落的。这种毒无形无色, 中此毒者起先毫无感觉, 只需七天, 身体便会被枯木根完全侵占, 最终灵力枯竭陨落。”
提到“先魔尊司琴”的时候，皓天的目光飞快地闪动了一下。随即说道：“都是千年前的事了。”
阮小淼摇了摇头，道：“不，枯木散它又出现了。”
此言一出，皓天吃惊不已，眼里渐渐聚起惊恐，露出一点疑惑不明的神色，怔怔道：“小友的意思是......”
阮小淼皱皱眉，半晌才道：“前段时间，我灵猫一族出现了叛徒，那人手里不仅由傀儡石，更有六界闻风丧胆的枯木散。我缱人一路尾随，你猜他最终逃向了哪里？”
见她一脸古怪的看向自己，皓天浅浅一笑：“小友但说无妨。”
阮小淼直言不讳，道：“他逃到了魔界，不仅用傀儡石操纵了傀儡，还用枯木散中伤了......司牧。”
顿了顿又道：“六界传言司牧中风，其实不然，司牧其实是中了枯木散。那人说，若想解除此毒，便需向你索要解药。”
阮小淼说的实切，眼眶微红声音低沉，带着说不出的难过。皓天不免做出一副同情的模样，道：“我与此人无冤无仇，不知他为何要这样诬陷于我。”
皓天对阮小淼的印象一直不错，觉得一个能有如此奇妙思想的小丫头，心思自然是玲珑的，只是没想到今日会被她如此怀疑。
阮小淼凝视皓天片刻，叹道：“我也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说，可是他手里有鬼域的傀儡石。”
皓天眉头一凝，整个人直接怔住。
阮小淼接着道：“你曾说过，傀儡石乃是你鬼域的禁石，傀儡石在手，万物皆可操纵。”
话语刚落，便见一个魔卫跌跌撞撞跑来，他道：“夫人，不好了，魔界出现了傀儡。”
闻言阮小淼面露惊慌之色，猛地扭过头，屏住呼吸道：“皓天，真的是你。”
小铃铛愕然，显然没有明白这其中的意思，道：“小殿下，你是说傀儡是皓天召来的？”
阮小淼其实早就将这中间的事情捋顺了，只是这突如其来的傀儡，不知皓天究竟要做些什么。
她道：“黑无常偷走黑焰镖，致使多位仙官陨落。期间他借着傀儡符炼制出一批又一批的傀儡，可最后却只落得被你诛杀的下场。若说尧山一行只是凑巧，那以丹会友你突然消失，灵猫一族出现傀儡石，以及司牧刚好出现心魔和先魔尊司琴深中枯木散，这未免也太过凑巧。”
一提到这些，阮小淼又想到在梦境里看到的事情。帝君、恬儿、司琴和皓天，所谓的四知己，却分别落得一夜白头、香消玉损、中毒陨落的下场，唯独只有皓天，不染尘埃一身白。
须臾，阮小淼忽地明白了什么，她道：“所以，你不止毒杀了先魔尊司琴，还谋划多年只为陷害司牧！”
四周一片死寂。
半晌，皓天才终于冷冷开口道：“小友，你知道的还真是不少。”
话语刚落，一道灵波倏地向阮小淼奔来。皓天白衣猎猎，眼底早已没了一贯的谦和。
阮小淼面容冷沉，旋身躲过灵波，掌中骤时夹起一从金光，那是一张符咒，皓天最为熟悉不过的符咒。
霎时，阮小淼和小铃铛消失在原地！
而六界，一道巨大的光屏赫然展现在空中，上面印出阮小淼和皓天的对话场景。众人面面相觑，怎么也想不到皓天竟是傀儡的背后操纵者。
一时之间，六界瞪目结舌，不过半天的时间，皓天从神坛落下，沦为六界人人欲诛杀的鬼魅。
鬼刹恨恨地道：“主人，早知道，我们就应该直接将这些人全都杀了，让他们永伦地狱，成为我们的傀儡。”
铜长老瑟缩跪在地上，吓得不敢说话。
皓天站在魔界大都上，脸上的那种冷漠和审视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他道：“既然你有这等本事，能将本祖的傀儡引过来，那本祖就赏你一个头衔。”
说罢，皓天伸手作爪，满腔的怒火发泄在铜长老身上，只听见铜长老瞪着双眼惨叫一声，全身的血脉倏地爆裂开来。
鲜血四溅，场面一度血腥。
铜长老软绵绵的倒在血泊里，皓天方才收手，道：“把他炼制成鬼将军。”
自从黑无常被纪檀儿和林峰消灭之后，他的傀儡便少了一个领头人。鬼刹接下命令，掏出一张符咒，手中燃起一丛金光，符咒化作一缕光流，飞速窜进铜长老体内。
下一刻，原本死去的铜长老猛地睁开眼。
鬼刹催动咒语，铜长老机械的活动起来，他抬起手至胸前，狠厉的从胸口掏出那颗温热的心脏，然后把它吃进了嘴里。
一个不够，铜长老舔了舔满是血液的嘴唇，转身，朝着有灵气的地方飞奔而去。
另一边，阮小淼和小铃铛转眼便来到了卿竹峰与司牧汇合。
两人除了额间的碎发稍微有些许凌乱之外，并无任何异样。司牧将阮小淼一把揽入怀里，纤长冷白的手紧紧抱着，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阮小淼一愣，知他这是担心自己，随即笑道：“这辈子你是我的人，我才不会给你机会成为寡夫。”
“可这样做太过危险，下次不准丢下我知道了吗？”司牧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看似威慑实则力气一点也不重。
阮小淼俏皮的摇了摇猫耳朵，乖巧听话道：“知道了。不过，司牧你这在玉簪真是好用。”
阮小淼将头上的玉簪取下，催动咒语，原本细长的玉簪顷刻又变成了一条手链。这玉簪是司牧之前送给她的，能随时观看主人的现状，起初阮小淼是很不喜欢的，可认真研究一番下来，发现这玉簪实在是件秒物。
能随意变化成各种饰品，还能实时监控。今日便是凭借它，阮小淼才能将皓天的真面目公诸于世。
千殇抱住小铃铛的双肩，前段时间和铜长老交手，小铃铛的伤口还未痊愈，今日跟小殿下冒险走这一遭，索性并无大碍。
小铃铛嗤嗤笑道：“跟个傻子似的。”
闻言，千殇不轻不重地轻哼一声，眼底满是疼惜。
司牧的心魔除掉之后，傀儡石对他便没了干扰。
四人看着眼前的傀儡石，一时也不知作何安排。
小铃铛道：“这东西害人，还是毁了吧。”
司牧眼眸低垂，似是想到了什么，道：“先留着吧，解铃还须系铃人，说不定以后还能用的上。”
宽大的秀袍下，阮小淼的手被司牧攥着，听到这话，阮小淼的眼色不易察觉的动了一动，脸上却是镇定道：“这傀儡石，那就交由我保管吧。”
操纵傀儡一事，真相大白。六界无不恨意丛生，鬼域更是暗杀连连。
只不过那些想要取皓天性命的人最终落得被炼制成傀儡的下场。
不仅如此，人界大乱，傀儡肆意横行，不少无辜百姓被傀儡生生撕碎吃掉。修为高一些的傀儡在妖界更是肆无忌惮，他们无知无觉，逮着小妖便吸食他们灵力，漆黑的指爪掏出他们的灵核和心脏。所到之处，生灵涂炭，人妖不宁。
傀儡如潮水，短短一日的时间，便遍布了六界。
仙界的侍卫一波接一波从人界狼狈逃回，这些傀儡吸食妖界不少灵核，修为大增，即便是仙官与之对衡，竟也打的不分伯仲。
纪檀儿将救命的仙丹送到将士手里，这样下去，皓天一统六界指日可待。
上一世的事情在眼前重现，一直以来，纪檀儿都以为司牧才是那个弑杀成性的大魔头，因为他是魔，魔生来就是坏的。
可事实上，他们一直敬仰、六界尊崇的鬼域老祖真正的幕后操纵者。
正邪不两立，所以她一直都在阻挠着司牧。兜兜转转，可突然有一天，她发现魔其实也有情，也有爱，他们的血也是热的。
反倒是那些打着正义君子名号的，他们表面上谦和有礼，为六界为苍生，背地里却修炼着下三滥、肮脏的邪术。随着岁月推移，这些脏污在血液里生了跟安了家，直到有一天再也容不下，便从皮肉里窜出来，狠狠扑向他们所谓的保护的苍生。
纪檀儿一双眼是通红的，她将剩余的仙丹逐个发放下去。
丹阳宫内，丹童们马不停蹄的炼制仙丹，灵核受损的将士越来越多，六界色变、血流成河、天地浩劫！
纪檀儿咬咬牙，转身飞下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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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花】
完
第63章
◎前尘往事，梦境再现◎
傀儡肆无忌惮, 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司牧派遣魔界众多魔卫前去祛除傀儡。阮小淼没有真正见过这场天地浩劫，当真正的生灵涂炭在她眼前上演之时, 心底忍不住骇然无措，一时也不知到底该如何应对。
直到纪檀儿出现！
一路兜转, 终于在日落之际, 纪檀儿寻到了卿竹峰。
“淼淼，司牧, 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前世已经经历过这次浩劫, 它的可怕, 纪檀儿再为清楚不过。就是在这场浩劫中，林峰被傀儡弑心陨落，她也在这事之后彻底沦为疯魇。
阮小淼也知道此事没有拖延的余地, 六界傀儡的数量越来越多, 修为高强的仙官陨落后成为更为恐怖的傀儡。
眼下, 皓天的傀儡大军已经占领了整个妖界。
纪檀儿来的正是时候，阮小淼拉着她将前世之事又仔细过筛一遍, 思来念去, 实在想不出皓天想要统一六界的真正的目的。
几人密谋合计一下午, 天色渐晚, 纪檀儿马不停蹄地赶往仙界, 这一次，她带回了十八个紫色品质的丹鼎。
卿竹峰夜间寒冷, 阮小淼依偎在司牧怀里, 篝火丛丛燃着, 几人心思沉重, 全然没有胃口。
四只眼拿着香喷喷的烤鱼, 大口大口往嘴里送。
“你们不吃，怎么打得过那娘娘腔？”
会这么称呼皓天，四只眼也是史无前例第一人。阮小淼拿着烤鱼沉思着，突然道：“四只眼，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你若能完成，我让司牧给你做他的拿手好菜。”
尝过烤鱼烤肉、火锅等，四只眼最馋的还是司牧的手艺，仅仅只是一道馄饨，就够他心心念念大半年。奈何这货做饭从来没有他的份儿，只能眼巴巴跟着阮小淼闻闻味道。
四只眼顿时眼睛发亮，拍拍胸脯道：“只要不是跟那娘娘腔打架，都没问题。”
阮小淼道：“我要你现在前去魔域，潜伏在皓天身边。”
一听这么简单，四只眼当即自信道：“包在我身上。”
吧唧吧唧将烤鱼快速咽入腹中，阮小淼将手链取下，指尖燃起一丛金光，手链瞬时变成一滴泪珠模样，将它施法定在四只眼的额间，这才让他离去。
四只眼走后，阮小淼和司牧守在篝火前，直至夜深露重，才浅浅进入睡眠。
梦的开始依旧是一团白雾，阮小淼轻车熟路，顺着亮光很快就踏了出来。只是这一次，眼前的景象不再是熟悉的女帝殿。
是一处完全陌生的地方！
阮小淼蹙着眉，小心翼翼的走着，忽地一道轻微的闷哼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月上房檐，入眼的是一座偏殿。院子里的梅花在空中慢慢旋落，风轻轻一吹，卷走一地哀愁。推开门走进，屋内极为简陋，除了三三俩俩的几张凳子外，没有多余的点缀。
一路走到里间，阮小淼才终于见着那道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位形容枯槁的少年，枯燥凌乱的长发将他半张脸遮住，他蜷缩在角落里，衣衫褴褛，身上有几处明显的伤口，微微侧动，血沫子便顺着划痕处冒出来。
浓郁的血腥味充斥在静谧的空气里，少年额间冒出细密地汗珠，他咬着牙，眼睛死死盯着屋外。
与此同时，几道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约莫片刻功夫，门外便出现一男一女。男的样貌生得斯斯文文，看上去年岁不大，深邃的轮廓在他稚嫩的脸上丝毫不违和，嘴唇轻薄，平添一丝淡薄的味道。女的容颜清新淡雅，一颦一笑尽显温柔。
阮小淼一怔，饶是两人正是少年时期的帝君和恬儿。
恬儿看了看瑟缩着的少年，对着帝君怜惜道：“他不会就是皓天吧？”
帝君从兜里拿出一张画像，细细端详半天，才道：“除了瘦了点脏了些，应该就是他了。”
二话不说，两人架起皓天便往外拖。皓天大惊，拿起身旁的木棍便狠狠往帝君身上挥去。
“嘶~~”
没想到这半死不活的少年竟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帝君平白挨了一棍子，登时也不禁恼怒起来。挥手一记扣首，皓天才瞪着眼昏了过去。
终于老实了，帝君和恬儿带着他匆匆朝着南边奔去。
而他们前脚一走，一群刺客便赶到了皓天之前瑟缩的角落。看了看地上的血迹，此刻面面对视，迅速追了上去。
画面一转，皓天醒来的时候，阳光正温暖照射在院子里。他那脏兮兮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被褪去，身上的伤口也被包扎起来。
正当他疑惑之际，房门被倏地打开。司琴端着一碗药走进来，他道：“皓天，你终于醒了。”
见来人是司琴，皓天这才舒了一口气。
喝药养伤，一转眼十日过去。皓天也从司琴口中慢慢得知，那日救下他的一男一女正是司琴的知己。
皓天的伤渐渐痊愈，几人也熟络起来。没想到当日那个脏兮兮跟个小乞丐似的皓天，稍加打扮竟会是个翩翩雅致的少年郎。
恬儿笑道：“瞧瞧咱们的小皓天，这羞涩的模样像不像待字闺中的大美女。”
闻言，皓天抬头飞快看了他们几眼，脸色极为应景的浮现出一抹绯红。
其余三人哈哈大笑，也就是在这一天，皓天与司琴三人成为了知己。
阮小淼看得有些迷糊，既然皓天与先魔尊司琴是知己，照理讲，皓天怎么也算得上是司牧的长辈，可他为何会称呼司牧为牧兄？
正欲再继续往下看，忽地白雾丛丛，再睁眼，天际已经泛白。
阮小淼揉了揉稀疏的睡眼，施法梳洗一番后，司牧和千殇拿着青果走了过来。
小铃铛接过青果，在衣裙上擦了擦便直接啃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