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二婶也上前来:“林家人闹的不可开交,真真也不好做,你就当帮帮忙。”
宋二叔看着几人一身泥,他当即走上前去:“几位亲家……”
在欺软怕硬的林栓柱眼中,宋二叔是官,是他们平头老百姓惹不起的人。
林栓柱说:“林怀真!你再这样,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这步郑重林怀真的下怀:“那倒好了。”
“送亲家翁。”宋二叔再下逐客令。
就算十万个不愿意,林栓柱也不敢不在宋二叔面前造次:“走。”
走之前,林栓柱还依依不舍的看了看他几百块钱买的果子点心,鸡鸭鱼肉。
怎么看怎么肉疼。
他正肉疼着,杨槐花冲进去,把那些在灵堂上供奉过的东西,一样不落的拿上,左手提着右手托着。
“你真敢啊?”黄秀珠这几天是真的怕神神鬼鬼的东西,她躲着杨秀珠。
一行人往外走。
宋家楼的人都躲着。
这家人真是有意思,来的时候嚎啕大哭,走的以后一样不留。
真没见过这么埋汰,这么不讲究的一家人。
拿了一万块钱的彩礼,现在连这点儿东西都舍不得?还口口声声说为了人家好?
众人鄙夷的眼神中,林家人灰溜溜的走了。
林姣姣低着头,她被带累着丢人。
宋二叔拿上钥匙,开着农用拖拉机,带着三人去县医院看病。
出村去县城的路,刚好跟林家村的路顺道。
解放牌名号响当当的,解放牌的拖拉机崩崩崩的发动机声音,听着就悦耳。
林栓柱站在路边,他的眼睛像是黏在了那一台农用拖拉机,一台拖拉机,可要两万块呢。
他眼神火热。
宋二叔坐在农用拖拉机上,拖拉机两个大轮子,就有一人高,亮色的红色漆面,喜气洋洋,几展小旗子迎风招展,五颜六色。
坐在上面的人,高高在上的,那拖拉机靠近以后,轰鸣声振人耳朵。
宋二叔看上去威风!惹眼!
而且农忙时节,拖拉机还能下地挣钱。
十里八村的,都指着这台拖拉机耕地播种。
“别看了,你敢跟宋青远抢?”杨槐花说。
林栓柱怒目而视:“我收拾不了宋青远,我还收拾不了你!”
“你来啊,我怕你!”
林怀真下在杨槐花身上的符咒,效用怎么说也有十天半个月。
两人争吵不休,以前都是林栓柱占上风的情况没有了,林栓柱也有点打怵,居然忍住了,没敢动手。
杨槐花说:“要不是我,这几百块钱的东西,不都打水漂了!”
“你还得意上了?丢人丢的没边了!”林栓柱说:“回去把猪肉炖上。”
杨槐花第一次觉得,以前她不敢反抗的林栓柱,也没什么了不起,外表强硬,其实里面就是草包,一捅就破。
宋刘氏停灵三天,宋毓群扶着棺材将人下葬。
林怀真在宋毓群身边修炼三天,只三天,她的修为就今时不同往日。
话分两头,宋有才在县医院住了三天,断了的腿,时间太长,接口坏死,最后也是没了一只脚。
他媳妇天天发愁。
在县医院看病这些日子,花的都是宋二叔的钱。
那什么还给人家,还是一说,宋有才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该吃该喝喝。
这天,隔壁病床送来一个手臂上打着石膏的男人,几个穿着流里流气的人围着他。
“你这可是替龙哥负伤,以后龙哥肯定不会亏待你。”
“大利哥,以后在龙哥身边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兄弟们。”
还有一人说:“大利哥,你这都负伤了,你那个女朋友怎么也不来看看你,要是感情弹崩了,让给兄弟我啊。”
打石膏的大利哥,恨不得蹦起来:“哪一个啊?”
“就那个叫林怀真的农村妞儿。”
“你放屁!想都别想,我还没上手呢!”
那人一脸贱笑:“不是都跟她回家了吗?”
打石膏的人骂骂咧咧地:“被他爹看见了,我连嘴儿都没没亲一下。”
宋有才往嘴里塞苹果的手僵住,这几天他一想起来林怀真就烦,恨的牙根痒痒。
冥冥之中,他总觉得他脸上挨的两巴掌,就是林怀真打的。
硬撑着,宋有才给自己鼓了好几次劲儿,才敢跟这群人搭话:“你们说,林怀真?沙河镇林家村的林怀真?”
对方几个都是真流氓,在县城里有点小势力,看宋有才这种土货时,眼神中带着不屑,并不搭理。
宋有才想起他因为林怀真,断腿吃亏,他壮起胆子:“我认识的那个林怀真可都结婚了,你是被带了绿帽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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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追平了!这么快不够看啊!】
-完-
第11章
◎素未谋面的“公爹”,是位土夫子◎
一大清早,林怀真正在运气。
她身边的大个子,打开电视,电视里的女播音员声音洪亮甜美。
宋毓群的声音低沉,却总被一股呆呆的劲儿头,带出一股傻意,他一字一顿地对的电视里的字念:“改革开放是时代的春风……自此以来……”
林怀真睁开眼,叹了声气,忽然觉得自己舍近求远,这世上什么修炼方式,也比不上,在宋毓群身上吸两口。
林怀真正叹息着,忽然发现,女播音员的声音是跟在宋毓群后面的。
“我是不是很厉害!”宋毓群见林怀真讶然的表情,以为是他识字,惊到了林怀真。
村子里的人,大多数都不识字的。
“很厉害。”林怀真摸了摸他的头,终于还是没忍住,走了捷径,巨大的功德金光沾染在林怀真手上。
没一会儿,宋二婶来送饭,昨天宋刘氏入土,本来家里不忙了,不该宋二婶操劳的。
宋毓群已经接受了他媳妇是个不吃饭的仙女这件事儿,谢过二婶。
“二婶,不用麻烦你的……我可以自己做。”宋毓群挺了挺他的胸脯,一副付出劳动,担当责任的样子。
“毓群好样的。”二婶夸道。
他会做饭?他还识字?
宋毓群在堂屋小八仙桌上吃饭,林怀真带着宋二婶到院子里说话。
“你先吃饭,有什么着急的。”宋二婶笑着说。
“二婶,他是怎么傻的?”林怀真问。
她是天师,又精通卜算之术,,别人的过去未来,再她眼里是轴线性的,一目了然。
但结婚那天,被宋毓群抱进门,她再看宋毓群时,就看不清了。
上一世林怀真没什么至交好友,亲密之人,却也知道,这是傻大个儿跟她的命运因果相交的密切的原因。
“毓群是个好孩子,小时候顶顶聪明,他十八岁时生了一场大病,就傻了。”宋二婶惋惜的直叹气。
“那年他本来是要高考的,他爹回来陪他考试,父子两个一起病倒。”
“他爹是做什么的我也不知道,总是一出去就是几个月,一回来就带不少钱。”
“我那个嫂子年纪也大了,那年爷俩儿在病床上,也是我帮着照顾的,他们父子两个一起,生的一样的病,你二叔还担心是什么传染病,把他家的门锁了,只让我进出。”
“这一病,毓群的爹,撒手去了,毓群命大,病好以后就傻了,我要说你可别不信,他傻了以后,耽误考试,县里的老师都来看他,都替他可惜……”
“他们说什么……毓群要是好好的,说不定能考个状元。”
林怀真了然的点点头:“谢谢二婶,我知道了。”
当今已经没有状元探花的说法,那些老师的意思,是说宋毓群成绩好,能考个第一名。
“你这孩子,不要总是这么客气。”宋二婶说:“我家里还有事儿,我先走了。”
“那一会儿我让毓群送碗筷回去。”林怀真站在院子里想了很久。
宋毓群这一身功德,还有贵不可言的面相,本来应该是个运道旺盛的人。
如果是林怀真肉眼所见,宋毓群这一身所向披靡的运道,应该会让他一生顺风顺水。
不会再高考这样人生大事上,掉一点链子。
也不会在婚姻大事上,娶一个会虐待他的女人。
“媳妇儿,你站在这里干嘛呢?”宋毓群问。
“我在想,二婶对我们这么好,我们怎么谢谢她。”林怀真说。
宋毓群点点头,“我知道!你跟我来。”
宋毓群带着林怀真到了宋刘氏住的西屋。
西屋陈设简单。
一张床,一个大柜子。
大柜子是实木的,宋毓群一个人,吃力的将柜子推走。
柜子下面,是一块木板。
宋毓群把木板掀开。
大概两个立方的空间里,堆的满满当当的,全是古董玉器。
从上面的泥渍和款式来看,还都是冥器,死人陪葬用的。
一对儿唐三彩的人俑,虽然只有十几厘米,但拿出去肯定价值连城!
那是唐代才墓才常见的陪葬品。
玉琀蝉价值不高,但数量多,一位墓主人嘴里衔一只,也能看出这得是掘了二三十个古墓得来的。
难怪!
宋毓群孤儿寡母的,居然能那么有钱。
眼前能见到的房子,拖拉机,电视冰箱,还不如一只唐三彩的手指头值钱。
“这些送给二婶行吗!”宋毓群说的真诚。
“不行,这些东西哪儿来的?”林怀真问。
献出宝贝被拒的宋毓群,神色恹恹,像是做了什么大坏事儿,他说:“我爹带回来的。”
感情她那位素未谋面的“公爹”,是位土夫子。
做的是盗墓的营生,盗卖冥器,且不说是无本买卖,更是一本万利。
“这些东西不能给别人看。”林怀真说。
在书中,宋毓群死后,林怀真并没有提起过这些冥器。
也是,那么大一个衣柜,半新不旧。
扔了不可惜,带走太费劲,书里那个贪婪怠惰的原身是看不上的。
宋毓群被她虐待,也不会告诉她。
“爹妈说,有这些东西,我后半生就不用愁了,我还以为是好东西。”
父母给的,想让孩子后半生吃花不愁的,当然是好东西,但来路不正。
“有我在,你的后半生就有着落了,不指着那些。”林怀真说着。
那些冥器多多少少沾染了些邪气,虽说微弱,甚至被聚集在附近的鬼怪遮掩了。
留着始终是祸害。
不如捐了,积点福德。
但东西太多,上一世的林怀真能缩地成寸,也有袖里乾坤,还有大把拥趸,愿意鞍前马后,任由她驱策。
林怀真忽然感受到了时代的局限性。
以前林怀真想要处理这些东西,一个电话就能解决。
林怀真看向宋毓群,一字一顿地说:“我想把这些东西交给国家处理。”
“好。”没有片刻迟疑,宋毓群答应道。
林怀真笑了笑。
村落与村落直接相连,秋日树上只剩枯枝,雾霭没散尽。
萧条冷清的景致里,林怀真的红裙子点缀其间,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林怀真收拾了东西,“怎么去县城你知道吗?”
“北沙河桥上,有客车,就在前面。”宋毓群像个撒欢的孩子,透着急切。
“那我们走。”林怀真走在前面,宋毓群锁上门,快步跟上。
北沙河桥就在前面,桥边有一个破旧的公交车站。
两人刚到,后面来了一辆客车,直直往车站行驶过来。
林怀真拉着宋毓群的手,帮他躲开不避人的车。
司车把车门打开,他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破旧的中山装里套着一件枣红色的毛衣,他眼神里透着邪佞:“上不上车。”
林怀真眼神冷漠。
司机骂道:“不上车,你站哪儿找死啊!”
车门关上,司机的眼睛盯着林怀真和宋毓群,车也不走。
宋毓群的手被林怀真握着,他脸色红的就要滴血。
林怀真的人冷若冰霜,她的手却又软又热。
她的手小,宋毓群的手大,看上去不像她握着宋毓群,倒像是宋毓群抓着她。
傻子害羞了,也会转移话题:“以前车很多的,今天怎么还没来。”
宋毓群低着头说,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他耳朵尖上的红色,全都暴露出来。
刚才那辆差点撞到宋毓群的车,不是宋毓群不会躲,而是宋毓群看不见。
那是一辆不能上的车。
两人在车站等着。
从宋家楼方向走来一个女人,女人挺着大肚子:“这不是毓群吗?这是真真吧,去县里吗?怎么不上车?”
女人怀孕时,身上血气重,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上车?”宋毓群的眼前根本没车。
女人犹犹豫豫,最后还是不好意思的开口央求道,“我身子有点不舒服,我家男人没在家,我突然觉得不大好,怕是日子到了,你们要是也进县城,能不能跟我一路。”
她确实是不舒服,等不及了。
车门有哗啦一下打开。
女人挺着大肚子慢慢悠悠的上车。
“上车。”林怀真的手在宋毓群眼前划了一下,那辆车在车站前,大路上出现。
阴气森森,鬼气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