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的血对于剑灵来说是过于强大的药剂,唐梨整个人就像是吞了过量的兴奋剂,心脏开始狂跳不止,头痛得快要裂开了。
良久,她看见谢清绝脖子上的黑色纹路渐渐退去,身体也慢慢回暖,这才缓缓松了口,嘴唇一片殷红,嘴角挂着谢清绝的血。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整个人被热得脸颊泛红。
她轻呼出了一口气,用指甲划开自己的手腕,将自己的血送到谢清绝毫无血色的唇边。
剑灵因伤口恢复极快,她不得不忍着疼痛一次次地划开自己的手腕。
唐梨:活着真不容易。
水面上的火焰渐渐平息,谢清绝眉眼间结的冷霜也逐渐消散。
他缓缓睁开眼,唇齿间涌入腥甜的血味,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可在看到浑身湿透,脸颊通红的唐梨正紧紧地咬着唇将自己的血往他嘴里送时,他的双眉顿时又舒展开了。
唐梨先是被灌了猛药现在又是放血,早已意识模糊双眼朦胧,没注意到谢清绝已经醒了,只知道自己的伤口又要愈合了,收回手准备继续割腕。
却被谢清绝修长的手指握住了手腕。
他的手指依旧很凉,不过不同于寒冰般的冷,是种玉石般的温凉。
他一言不发地拉过唐梨的细腕,翻了过来,垂眼看向她的脉搏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那已经不存在的伤口。
唐梨内心莫名其妙地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一时没想清楚这感觉是怎么来的。
她只是抬眼迷迷糊糊地说了句:“啊,你醒了啊……可我要晕了……”
说完便一头栽在了谢清绝怀里。
-
唐梨再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床上,厚重的被子捂得她好热。
她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半坐着起身。
见雪阁换了春景,窗外传来嘤嘤啭啭的几声鸟啼,香炉里点着清清淡淡的安神香。
她看到窗前多了一个素色的花瓶,里面插着两支雪白的棠梨花,窗台上两只黄鹂鸟正叽叽喳喳地啄着洒下的鸟食。
谢清绝逆光站在窗前,白衣玉带,衬得他腰窄腿长。
他正漫不经心地洒着食儿喂鸟。
“主人。”唐梨理了理睡得乱糟糟的头发,问,“你身体好些了吗?”
谢清绝停下了手中的活儿,百无聊赖地将用幻术化的两只鸟儿连同吃食化为虚无,转身淡淡看了唐梨一眼:“这话应该我来问你。”
唐梨不明所以:“你要是没事的话,我肯定没事啊。”
谢清绝:“可你睡了三天了。”
唐梨微微讶然,随即“哦”了一声:“那可能是你的血液太强大了,我有点承受不住。”
谢清绝抿着唇,似是微微叹息一声,坐到了唐梨床边,说:“以后不准再吸我的血了。”
唐梨暗自心道:要不是为了救你,谁愿意没事儿去吸你的血啊!
她轻叹一声,向谢清绝问起了寒毒一事:“那你身上的寒毒……”
“毒发之时不动用灵力就不会有事。”谢清绝垂眸看向她的眼睛,“上次是我疏忽了。”
唐梨:“可毒发时还是会很疼,对么?”
谢清绝语气仍是淡淡:“习惯了。”
唐梨斟酌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口:“主人能告诉我,这寒毒是怎么来的么?”
谢清绝:“是我师父下的,很多年了。”
“雍晟仙尊?”唐梨微微睁大了眼,“……他是因为忌惮你的天赋,怕你日后抢了他的位子,才用这种手段控制你么?”
谢清绝不以为意地“嗯”了一声。
唐梨没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了。
她顿了顿,转移话题道:“主人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吃的?上次做的鱼汤你还没喝到呢。”
谢清绝起身道:“不必了,随我去天玄宫一趟。”
天玄宫?那个天剑宗开会的地方?
唐梨“蹭”地从床上下来,惊恐道:“长老们要见我?”
虽然原著没写,但自太初山一事,她清楚地意识到剑灵是仙界中很敏感的一个存在。
即使她不明白剑灵会有什么威胁,但是她明显感觉到,长老们对她怀有很强的敌意,还有雍晟那个疯子在得知她是谢清绝的剑灵后态度的反转,也令她不安。
“怕什么?他们又不会拿你怎么样。”谢清绝淡哂一声,“就算有个别不听话的,除掉便是。”
唐梨:不愧是大反派,长老级别的都能随随便便除掉。
-
天玄宫位于玉穹山最高的一座山峰上,宫殿被袅袅云雾笼罩,令人看不真切。
直到走近了,唐梨才看清,天玄宫不似想象中的金碧辉煌雕栏玉砌,而是由白玉石砌成的白色宫殿,雅致又大气。
殿前有手持拂尘的小仙侍在门口候着,见到谢清绝,恭敬地弯腰行礼:“宗主里面请,诸位长老除了沧暮、余君两位长老正在养伤,其余的已恭候您多时了。”
唐梨跟在谢清绝身后,欣赏着大殿的全貌,内心不得不感叹一句天剑宗真有钱。
看来谢清绝不是什么奢侈虚荣的人,这要是她当宗主,不得给自己整个豪华大庄园?
“参见宗主。”天剑宗十位长老见到来人,纷纷起身行礼。
谢清绝没搭理他们一下,直接就往大殿最里面的那个位置走,这架势就像皇帝早朝。
他落座后,淡漠地说了句:“有事直说。”
见长老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敢吱声,他略有些烦躁,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着。
唐梨站在一旁看他。
看来长老们很怕他,不太敢说实话。
这时谢清绝看了她一眼,见她还站着,就随手给她化了个蒲团,让她坐下。
唐梨有些感动:祖宗难得贴心一回。
这时十二长老中的文善长老发了话:“宗主,此次请求宗主前来,是为了商议关于宗主的剑灵——离情姑娘一事。”
谢清绝慢条斯理地“嗯”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
可压迫感却是十足。
文善长老低下头行礼,额角冒出了冷汗,底气开始不足:“诸位长老认为,为防止五百年前妖剑凌微祸乱宗门的悲剧重演,我们建议宗主立刻封印您的剑灵。”
“封印?”谢清绝觉得好笑,“然后再将她肢.解并撕裂她的魂魄?就像你们当初对待凌微那样?”
大殿一时陷入沉默,众长老们大气不敢出。
唐梨:什么玩意儿?肢……肢.解?
“对,没错,理应如此。”大殿内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
是赤阳长老。
他和沧暮、余君两位长老因与谢清绝师出同门,所以备受尊重,谢清绝也对他们会相对宽容。
唐梨看向赤阳长老,想起这哥们那日在太初山不仅刁难她,甚至还敢嘲讽谢清绝,真是天剑宗头铁第一人。
“剑灵不死不伤,但杀伤力却又极强,”赤阳长老一身正气地回道,“且因不具备人的正常情感并没有像仙界修者们受过教导,威胁性极大,应立刻除掉。”
唐梨:……你骂谁不正常又没受过教育呢?我可是二十一世纪遵纪守法好公民。
赤阳长老见谢清绝没吭声,沉声继续道:“师弟,五百年前凌微的教训你难道不记得了么?若离情日后……”
谢清绝抬了抬眼,打断道:“她不会。”
“谢清绝!”赤阳长老越说越激动,面目逐渐狰狞,“当年的刀子没挨在你自己身上你自然不觉得痛!”
唐梨被他这个态度给吓到了,她这才注意到,他右手断了两指,应该是当年与那“凌微”交手的时候留下的。
不过她被吓到不是因为赤阳有多凶狠,而是她觉得赤阳这么跟谢清绝说活,很可能小命不保。
结果赤阳反而变本加厉,冲着谢清绝吼道:“你为了一己私欲,纵容剑灵存在,置宗门甚至整个仙界于危险之中,怎配为天剑宗宗主!”
多年来的嫉妒与不满,带着他的好胜心在这一瞬间爆发,赤阳像一头失控的野兽,冲着谢清绝无能狂怒。
“我不配,难道你配?”谢清绝冷嗤一声,“赤阳长老,是你提出太初山试炼害得我门弟子惨死,这笔账,我又该如何找你算?”
赤阳长老蓦地一愣,气焰消了不少,没想到谢清绝会提及此事。
谢清绝一手撑着下颌,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轻敲着桌案,波澜不惊道:“你与魔族暗通款曲,假造天地裂使沧暮、余君两位长老重伤,并意图谋害宗主,按仙界律法,又该当何罪?”
谢清绝对赤阳淡淡一笑:“需要我提醒你么?”
“是死罪。”
作者有话说:
谢某:(露出核善的微笑)
阿梨:我劝你快逃
赤阳:大意了,没有闪
祛毒那段纯属胡扯(血被喝下去是会被消化掉的),完全没有科学依据,勿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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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我就奇怪,剑灵哪里来的血?】
【太快了,一切的发展都太快了,六章快赶上别人20章了,看得真的有点累】
【剑灵不像剑灵】
【大大好棒!!!】
【好看好看】
-完-
第七章
◎茶言茶语◎
谢清绝话音一落,满堂哗然。
“一派胡言!”赤阳长老愠怒道,“我做这天剑宗长老做了七百多年,何时害过在座任何一位长老、伤过门中任何一位弟子?”
“谢清绝,当日不慎跌入天地裂的亦有我的弟子,”赤阳看向谢清绝,嗤笑一声,“若我要害你,为何不在宗门内动手,反而要多此一举再赔上我的弟子?”
赤阳仿佛找到了充足的理由,继而又道:“天地裂一事纯属意料之外,对于为何天地裂魔物肆虐我根本毫不知情,你空口无凭,有何证据能证明我勾结魔族?”
谢清绝仍是冷眼看他,嘴角挂着轻蔑的笑:“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呢。”
一旁吃瓜的唐梨:这又是什么反向操作?
这下把赤阳给整不会了,令他微愣了愣。
谢清绝垂眼轻笑了下,执起桌上的茶盏淡抿了一口茶。
大殿内鸦雀无声,没有人敢说话。
喝完茶后,只见谢清绝手中凭空化出一把冰做的匕首,他漫不经心地翻看了两下:“不过就算我空口无凭……”
他抬眼看向赤阳,冷道:“你又能如何?”
“毫无证据,你就敢定我的罪?!”赤阳剑眉紧蹙地看向谢清绝,“你这个宗主,就是这么当的?!”
他愤怒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大殿内,可十位长老,竟无人敢为赤阳说话,就连最开始发话的文善长老也底下了头,默不作声。
赤阳开始隐约感到不对劲。
谢清绝指尖轻轻抚过冰冷的匕首,没理会赤阳的话:“看在你这几百年为宗门做了不少贡献,又与我师出同门,我留你全尸。”
赤阳气得开始发抖,也顾不得其他长老,冲着谢清绝怒吼道:“谢清绝!你敢!”
话音未落,他亮出佩剑飞速向谢清绝刺去。
剑身燃起烈火,带起极为强烈的剑气,竟将大殿内的石柱削出了划痕。
赤阳的修为并不在谢清绝之下,可以算得上是天剑宗除了谢清绝最强的修士。
可他这一招用得太急,心绪不稳,漏洞百出。
谢清绝冷冷一笑:“蠢货。”
只见殿内剑光一闪,众人还来不及看清一切,就有血光飞溅到了大殿内最里侧的白玉墙壁上,留下刺眼的一抹红。
谢清绝不知何时站到了赤阳身后,手中匕首泛着寒光,又有鲜血滴落。
唐梨瞠目结舌地看着赤阳的剑停在她的身侧,脖颈喷发出大量血液,染到了她白皙的脸上。
而赤阳的双眼,慢慢变得空洞无神。
谢清绝回看了他一眼,淡淡说了句:“代我向师父问好。”
赤阳的尸体应声倒下。
谢清绝一手烧掉了那柄用冰做的匕首,对殿内众位长老道:“诸位今日辛苦了,都早些回去休息吧。”
长老们纷纷起身,恭敬行礼道:“宗主慢走。”
竟无一人去关心倒在地上的赤阳。
谢清绝颔首离开,走了两步,忽而停下,回头看向唐梨,歪了歪头。
那表情似乎在说“你怎么还不跟上?”
唐梨深吸了口气,提起裙子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
出了天玄宫,谢清绝吩咐殿外的仙侍们:“把里面打扫干净。”
仙侍们回道:“是,宗主。”
谢清绝看了唐梨一眼,又道:“等等。”
唐梨疑惑看他。
只见谢清绝又掏出了一方崭新的罗帕,低头盯着唐梨的脸,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一手用罗帕把她脸上的血迹仔仔细细擦了个干净。
然后随手把帕子塞到了身旁一名小仙侍的手中,说了句:“去吧。”
小仙侍:?塞给我是什么意思?
唐梨开始怀疑谢清绝到底囤了多少帕子,怎么每次看他都是在用新的?
谢清绝似乎鲨完人心情很好,对唐梨说:“今日无他事,陪我走回见雪阁吧。”
唐梨能说什么,只能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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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今日一事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除掉赤阳长老?而并非是长老们真的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