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是现代人思想开放,但是,她向往的还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现实世界中她没有恋人,可如若留在这里,她要和某个人在一起生活一辈子,那个人当然是尤硕明。
她从来没考虑过其他人。
不对,什么叫留在这里?她不可能留在这里,她当然要回去。
她几乎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不由打了一个激灵,便听见小老弟说:“好了,阿姊不必为难,朕会将此事办妥当的。”
许亦心无可奈何:“陛下,召南真的不需要什么面首。”
“知道了,此事不急,等苏敬纶凯旋再议。”
许兆禾说完,便将宫女内侍都喊了进来,遣人送一送长公主,自己便揉着太阳穴一边嘟囔着头疼,一边走向内殿。
许亦心无计可施,只得暂且放下所谓面首一事,小老弟朝令夕改是常态,过几天指不定都不记得这回事了。
二人走向宫门,许亦心没有坐轿辇,言同甫落后她半步,默默在一旁跟着她。
许亦心余光瞥一眼他,暗自呼了一口气,望着乌黑一片的夜空,一颗星星也没有,和灯火璀璨的皇宫形成鲜明对比。
“同甫,你沉默了一路,想说什么?”
言同甫停下脚步,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也觉得苏敬纶不堪重任?”
“不。”言同甫道,“殿下说他行,他就行。卑职相信殿下的眼光。”
许亦心惊讶,回转身来看他,“那你为何一脸的迟疑不决?”
言同甫踌躇着,指腹摩挲着剑柄,低声道:“不知殿下……可还记得当年对卑职许下的承诺。”
许亦心:“?”
不是吧不是吧?召南公主不止沈信芳这一桩桃花债?
她平时看他身上也没有乱七八糟的粉红泡泡啊,怎么召南和他还有过承诺???
公主你到底招惹了多少纯情少男啊!
许亦心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小心回应道:“你说的……是哪个?”
言同甫默了一瞬,忽而微笑道:“没什么。殿下,卑职也想随军出征,请殿下成全。”
******
公主府。
西厢卧房的门吱呀被人推开,床榻之上,那人的睫毛略微动了动,半是清醒半是迷糊地听着那脚步声悄然靠近,在床前顿了片刻,随即一只手朝他掳来……
尤硕明警惕地截住了这只手,睁开眼,看见洗尽铅华的许亦心,正站在床边俯视着他,笑着对他说:“夫君醒了。”
尤硕明松了口气,将她的手塞进被窝,贴在心口捂了捂,道:“你好冰。”
“是你太热了。”许亦心坐到床边,俯下身盯着他看了片刻,点头道:“不过,好像没有发烧了,对吧?你现在感觉如何?”
他笑着掀开被褥,邀请她一起睡觉,嗓子还是嘶哑的:“我感觉不太好,想让夫人亲亲。”
许亦心心里热热的,望着他亮如繁星的眼眸,不知不觉间就妥协了,顺着他的意钻进了被窝里,嘴上却说着,“才不要亲你。风寒传染给我了怎么办?”
尤硕明一只手牢牢将她抱住了,另一只手把被子盖严实,眼睛笑得弯弯的,下巴在她头顶蹭了蹭,心满意足地叹道:“亦心,我好想你。”
许亦心听了,不禁从他怀中抬起头来,望进他幽深的眸子里去,内心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情愫。
她飞快地凑上去在他柔软的唇上碰了一下,而后又迅速埋进他怀里,闷着声音道:“别出声了,睡觉!”
她总是这样可爱,明明两人之间不知深吻过多少回了,但每次她主动亲了他之后,依然会红着脸颊,像兔子一样埋头躲起来,羞得脖子都泛红,真真是人间极品。
尤硕明一手搂在她腰上,一手放在她后颈,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她的发丝,指腹擦过她的头皮,舒服得令她昏昏欲睡。
帘幔轻荡,一室馨香。窗外又下起了雨。
……
三更的锣声已过,西厢房外出现一个急匆匆的身影,正小跑着往卧室而来,脚步声在大雨哗啦的声音中几乎微不可闻。
敲门声咚咚响起,尤硕明被吵醒,懒懒地睁开眼,隐约听见兰青在外头一声声叫着“公主”。
都已经下半夜了,非得把她喊回去吗?他不耐烦地将怀里的人抱紧了,许是力道大了些,怀中人蹙着眉轻轻“唔”了一声,眼睛掀开了一条缝隙,迷茫地开口,“怎么了?”
他只得抱着她摇了摇,模糊不清地说:“外面有人喊你。”
尤硕明身上暖烘烘的,她舍不得起来,埋头在他胸前使劲地蹭,哼哼唧唧着,“别管。”
尤硕明有些遭不住,按住她扭来扭去的身体,低声警告她别动,而外头还在孜孜不倦地敲门,许亦心捕捉到“急事”,“苏敬纶”的字眼,瞬间神智清醒了一半,从他身上抬起头来。
他感觉到了这一点,眸色略微一沉,眼看着她坐起身来,握着头发到处找发簪,像要挽头发的样子。
他佯装半梦半醒似的凑过去圈住她的腰,将她拉回自己怀里,嘟囔道:“不是说不管吗。”
许亦心踟蹰着,还是坐起了身,只是没有下床,任由他的手横亘在自己腰上,向外喊道:“进来。”
兰青推门而入,小步靠近了一些,看见垂落的帘幔后隐隐现出公主的身形,连忙低下了头,轻声禀报说苏敬纶求见。
许亦心转头看看尤硕明不肯放手倔模样,又看看窗外黑沉沉的夜色,暗叹一声,吩咐兰青将苏敬纶带到这里来见她。
苏敬纶带着一身寒气踏入西厢房,长袍的衣摆悄悄滴着水,打湿了她脚下的地板。接到旨意后,她冒着大雨直奔公主府,虽然撑了伞,但还是湿了大半衣服。
她顾不上冒昧与否,只想早点见到公主,入府后等了片刻,不料公主竟然要直接在卧室见她。
她匆匆一扫,辨认出帘幔后面那个倩影便是公主,心中略微慌乱了一瞬,立即垂下头来,下拜行礼道:“苏敬纶参见长公主。”
许亦心已挽好头发穿好外衣,奈何尤硕明还是抱着她的腰不撒手,她只得坐在幔帐中朝外道:“免礼。景华深夜来访,是想问询抗击北越一事吗?”
尤硕明圈在她腰上的手臂立即僵了一僵。
第52章 虎符
两人肌肤相亲,许亦心当然马上就察觉到了,只装作无知无觉地摩挲着他圈在自己肚皮上的手臂,暗想,她就是故意让他听见的。
她想用行动证明,自己有多信任他,他完全可以对她敞开心扉。
“正是。”苏敬纶垂头道,“微臣刚刚接到陛下的旨意,陛下命微臣带兵前往广陵抗敌。陛下还说……是长公主举荐的微臣。”
尤硕明约摸猜到了她的用意,心中涌起一阵甜蜜,恨不得将她按在床上好好亲一顿,奈何她现在还要和那个苏敬纶谈论公务,他只得挨过去将脑袋搁在她大腿上,圈住她的腰,鼻子在她小腹上蹭了一蹭。
许亦心一阵酥痒,禁不住发出了轻哼声,苏敬纶听了这娇媚的声响,又是疑惑又是惊异地抬起头。
许亦心脸颊噌的一下红了,单手贴在尤硕明的脖颈上捏了一下,制住他不安分的动作,嘴上一本正经道:“怎么,你不想带兵打仗?”
“微臣自然想!微臣多谢殿下抬爱。”苏敬纶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问:“只是……微臣想知道,为何殿下会,青睐于微臣……”
“你不必多想,本宫只是不忍明珠蒙尘而已,况且——”
尤硕明开始咬她的裙带,用牙齿专心致志地解那个纠缠在一起的蝴蝶结。
“袁老将军已然年迈,骠骑将军又没了,眼下正缺合适的将领,本宫想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你不必忧心,同甫——”
尤硕明的手钻进她的寝衣里,在她后腰窝上巧妙地一按——
“啊……”一声呻|吟脱口而出,许亦心脑子轰的一声,脸都快红炸了,迅速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苏敬纶心惊肉跳:“殿下……你……”
许亦心松开自己的嘴唇,一手抱住尤硕明的脑壳阻止他乱拱,一手截住他在自己后腰作妖的手,这一忙活,不由又喘了一下。
苏敬纶垂着头,不敢看向映在帘幔上的身影,心中愈发忐忑起来,听见公主低声继续说,带着一点柔媚的尾音:“言长使也会随军出征,助你破敌。”
“是。微臣多谢殿下。”苏敬纶心内转了一圈,还是将一肚子话压了下去,拱手行礼道:“微臣告退。”
与此同时,尤硕明将许亦心抱在他脑后的手拿了下来,张口含住了两根手指轻咬了一下,许亦心痛呼一声:“唔!”
苏敬纶迟疑地抬起头,看见灯火摇晃下帷幔之后的影子,眼皮一跳,想起这是西厢房,公主不该宿在此处才对。
“殿下……莫非这房中还有第三人?”
许亦心掐住尤硕明的脸颊狠狠捏了两下,瞪大了眼睛咬牙警告他别再动手动脚,随即将他从自己腿上赶下去,低头整了整衣衫和头发,调整了呼吸,从帷幔中走了出来。
灯火轻晃下的公主面色红润,眼中含情,步履轻盈向她而来。
苏敬纶略微偏过头看公主身后,望见重新垂落下来的帷幔后坐起了一个影子,示威似的单手撑着膝盖,坐姿很是慵懒。
“且不着急,本宫还有话……”许亦心只当做没听见她的疑问,径自说着,忽然注意到苏敬纶半身湿了的衣裳,满脑子粉红泡泡瞬间消影无踪,快步走近了她,蹙眉问:“你淋雨了?”
苏敬纶一怔:“没有,我撑了伞,只是暴雨倾盆,难免打湿些许衣袍。”
都要入冬了,女主大人湿了衣服在这杵了老半天,生病了可咋整?还指望她去打仗呢!
许亦心向外喊:“兰青!带右将军去百草泉洗漱一番。”
苏敬纶连忙拒绝:“不必了!多谢殿下美意,微臣还有事……”
“什么事比你的身体更重要?”许亦心叹了一声,“这两日你便要整兵出发,如若病倒了,谁去支援广陵?我知道,你还在忧虑前方战事,也担心自己带兵无法服众,毕竟我大宋自立国以来,各州驻守军队都是只认虎符不认人。陛下虽下了诏书,但若无虎符在手,你想要调兵遣将,也是阻碍重重。”
苏敬纶惊诧,余光看见那帐中人也收起了懒散的姿态。而公主还在说,丝毫没有在意那人会将这机密听了去:“你放心,我既然举荐了你,自然要送佛送到西。那一半的虎符在袁老将军手中,明日本宫便去要了来,与本宫手中的另一半虎符合为一体,你带着虎符和诏书,看谁还敢违抗你的命令。”
苏敬纶一时震惊到说不出话来。另一半虎符居然不在陛下手中,而是在公主手里,难怪……可公主就这样将它交给自己,她就不怕她回来后翻脸不认人,将虎符交于陛下吗?
她为何对她毫无保留?
苏敬纶感到一股无名热流涌上自己心头,令她不由自主地想要落泪,她瞥一眼帷幔中的那个人影,目光回转过来,指尖轻轻掐了一下自己,对公主道:“微臣多谢长公主抬爱,长公主请放心,微臣一定竭尽全力,不负所望。”
许亦心欣慰颔首。
“微臣想多问一句,帷幔后的那人,是谁?”
许亦心腾地一下红了脸:难道方才的声响苏敬纶都听见了?她转头看向后方,尤硕明已经迅速躺倒,她看见的只有微微飘荡的帘幔。
“呃,是驸马。驸马已经睡着了,不必担心。”
“殿下,驸马此人,表里不一,绝非殿下可以信任之人,还望殿下擦亮眼睛。”苏敬纶说完,便拱手行礼道:“微臣告退。”
许亦心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眼见她已经开门要走,这才醒过神追上去,命令门外的兰青将她带到百草泉去泡一泡,苏敬纶自然又是一番推辞,许亦心只得承诺不让人服侍她洗浴,她这才跟兰青走了。
听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许亦心在原地站了片刻,斟酌了一下明日去威武将军府上该说些什么,但暴雨令人烦躁,她郁闷地想,算了。
明日事明日毕,今日思考明日事那叫庸人自扰。
不对,已经过了零点了,不叫明日事了。
靠。
一双手忽然圈过她的腰间,将她掳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似乎不满她魂游天外,那双手还勒了她一下,尤硕明的声音在她头顶醋意满满地响起:“公主在想什么呢?苏敬纶已经走了。”
第53章 不轨
提起这个她就来气!
许亦心撸起袖子想教训他:“我还要问你呢,刚才你那是要——哎哎哎你干什么——把我撂下来你!你风寒这就好了?哎金刚大力王你能不能轻点——”
尤硕明扛起不安分的她大步向前,将她稳稳当当按在了床榻之上,欺身上前道:“苏敬纶当着我的面就敢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公主为何还对他百般体贴?”
“我哪里就百般体贴了?”许亦心气得直要踹他,奈何被他压得死死的,动弹不得,只能好声好气道:“大冷天的人家淋了雨,我还指望他去抵御北越,生怕他病倒了,所以让侍女带他去泡一泡温泉,仅此而已。这也叫体贴?”
“若不是你给他随时拜访公主府的特权,他会深夜到访冒雨而来吗?你还让他来卧室谈话!”
“你好没道理!若非你拉着我不让我走,我能在卧房召见他吗?若非你方才对我动手动脚,他能发现你也在房中,从而当面说你坏话吗?”
一想到方才自己丢脸的声音全被苏敬纶听到了,许亦心就恨不得挖个地洞把尤硕明埋进去,“还被他听见了那种声音,我没脸见人了!”
尤硕明更醋了:“公主为何如此担心在苏敬纶面前是否得体?果然是对他青睐有加吗?”
“大哥!我是公主,当然要注意在臣子面前的形象了,不然我威严何在啊大哥!”
“别叫大哥,是‘夫君’!”
“好好好。”许亦心不和这一根筋一般见识,改口道,“夫君~如若是我,当着韩漳的面对你霸王硬上弓,你难道就不会羞愤难当吗?”
尤硕明一时梗住,耳朵慢慢红了:“你,你对我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