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断定，木弦离开肯定还有另外的原因。
“你……真的很想知道？”
唐漠对于她的问题有一些惊讶，眼睛凝视着她。
“是……”
“行。”他把手中的酸奶一口气全部干掉，然后丢在前面的茶几上。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不妨跟你说。”
唐漠目光望向远方，脑海里面的画面全部都回到几年前。
“当时，原本我们已经找到你在的地方，我想过啊，等到战事结束，我就跟上面申请主动退下来，让别的人替我顶上去。然后我去找你。
只是没想到都已经确定好了，还会发生那一种意外。当时我们两个没想到还有残余势力，他们的目标也定格在你身上。当时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准备更好的作战武器，只想着救你为主。
在交战过程中，我们很快处于下风，本来……死的人应该是我，就在关键的时候，他突然……突然就冲出来，把我推出去……”
第303章
人死不能复生
后面的话，他不用说出来，她几乎都明白。
甚至可以想象当时的那种场景。
尽管知道肯定会不凡，但现在听了，心中依然狠狠震动了一下。
“你……”舒漓没想到竟然跟自己还有一层关系，如果当时他们不去找她，或者说做好一切准备再过去，可能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然而人死不能复生。
“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舒漓说：“让他白白错过了这么多时间，而我竟然不知道。要不是今天在那里碰到你，可能以后都不可能知道。你知不知道这样我心里特别难受自责？”
“舒漓。”他慢慢抬头，盯着她的眼睛，淡蓝色的眸子越发沉郁，一只手轻轻伸过去抚摸她的脸。
快要触碰到的时候，她忽然扭头，避开他的动作。
唐漠一怔，但很快直接抓住她的下巴，令她完整的看见自己。
“你看着我，这些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不是有一句话叫做不知者无罪嘛，你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会怪你。
别说当时你处于危险的情况是因为我们带来的，就是意外，他也同样会出手相救。要自责也是我自责轮不到你。”
话说完，他的手却依然紧紧抓着她的下巴。
舒漓能够清晰的看见他的眼眶中闪着泪珠，认识他这么久，还基本上没有看见他眼眶中闪过泪花。
她曾经觉得，没有一个男人比他还要冷血，没有一个人像他这样没有任何温度，就算是一颗山石都有可能被别人捂热，然而他不一样。
口头上说着喜欢，说着爱她，但事实却是每一次都带给她伤害。就连当时已经有孩子的情况下，都差一点没有逃脱他的魔爪。
舒漓忽然偏开头，不敢继续看他伤心难过的样子，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心软了。
抬手擦了一下眼角的泪珠，然后说：“我还有一个事要问你，你老老实实告诉我。”
“你说……”
“如果……”她语气稍稍停顿一会儿，随后继续说：“如果当时我没有坚持要逃开，你是不是会坚决要把孩子拿掉？”
唐漠心头一沉。
但还是非常老实的点头：“是……”
她听得心头一凉，后背都悄悄爬起一层凉意。
“为什么？”说话的语气都有一点带着颤音：“明明一开始的时候，你都让我留下来的，为什么后来你想要把他打掉？”
这个是她心中一直放不下的伤痕，其他的都还可以理解，但是孩子……
是她心里现在最柔软的地方，如果当初没有这个孩子，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
或者根本支撑不到现在也不一定，心中没有一点点希冀跟期盼，还有什么让她想往前冲的动力？
事到如今，他也不想瞒着。
于是把当年她被别人下了药的事情直接说出来。
“因为当时我想留下来的时候，是因为没有发现你体内有其他有害的毒素，后来给你复查的时候，才发现。”
“你还记得你当时怀孕的时候会吐血吗？”
“嗯。”她说：“跟这个有关？”
“嗯。”他点点头，然后继续说：“当时我们看见你这么痛苦，而且后期会更加痛苦，这个孩子的存在，给你的身体带来更重的负担，你很有可能会承受不起。
所以我跟木弦才会有这样的想法，要不然我怎么可能会舍得自己的孩子……
你说他是你生命中的一部分，他也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更何况还是跟你有血缘关系的，我怎么可能会不想要？”
以前没有机会跟他说，现在说出来，竟然这么坦然。
他之前还想过，甚至还在深夜中练习过以后要跟她提起这件事，怎么开口。
却没想到现在没有任何准备就说出来了。
心中一片释然。
舒漓：“……”
而她听到他说“孩子是你生命中的一部分，也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我怎么舍得不要他”这句话的时候，心跳猛的加快。
“那……”事隔这么多年，现在找到之前的原因，她心中的一个谜题算是解开了，但她还是有一些不太明白：“就算是这样，可是……我什么时候被人家下药了？我怎么不知道啊？”
印象之中，她根本就没有接触其他的外人。并且是下药，怎么可能自己一点点印象都没有？
难道是当时昏过去，所以才会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清楚，等着他接下来的解答。
“你还记得之前有人给你送早餐吗？”唐漠问。
一开始他们都没有想到要去调查监控，因为觉得如果是他们做的，那肯定就是在无形中。
直到有一次，木弦偶然修电脑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监控画面。
然后看到一个小孩子，给她送早餐过去。
凭空出现一个小孩子，当然会让人引起注意。
所以他就跟着那个监控一直追踪到孩子出现的时候。
后来才发现，根本就没有源头，就是凭空出现的。
没事明白舒漓体内多余的那一种毒素，就是那一次被下药的。
“你说……”舒漓听到他的节解答，头皮发麻。
跟着他说的话，回忆起之前的那种场景。
她还记得当时那个孩子说，楼下有一个叔叔，叫他把早餐送上来的。
她嘴巴张得大大的，直勾勾盯着面前的人：“不会吧……他当时说是楼下有一个人让他送上来的，那个时候我们两个处于冷战阶段，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是你让他送上来的呢……”
现在想想，都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好了。”唐漠说：“反正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都不用再想了。”然后他的眼睛就盯着她的肚子。
舒漓发现他的眼光一直都放在自己的腹部，觉得有一些尴尬，还有一些别扭。
“你……看什么？”
“一定很痛吧？”他的目光依然没有离开，还定格在刚刚那个位置。
“呃……”她有一点蒙圈：“什么一定很痛？”
“你当时因为固执要生下孩子承受的痛苦，还有生产的时候……是顺产吗？”
第304章
老婆再相信我一次
舒漓怎么知道他会突然间提这个事情？虽然自己对他有很多很多误解，刚刚通过他可以自己说的那一些过往，也有一些理解。
但到底两个人已经这么久都没有见，自然不可能跟以前那么好。
现在听他突然关心自己，觉得心中一股暖意散发出来，传递到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
“我……”她还有点不好意思，单手把头发撩开一些。
“我当时没想这么多，我只想着只要你不找到我，只要我能顺利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这是我最大的愿望。
疼……印象之中，疼痛的时候太多，有很多时候都大于生产那个痛，所以你现在问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应该说，是心痛比较多一点吧。”
她说起过往的时候，仿佛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声音浅浅淡淡的，听起来没有什么感情。但其实，却是她当时拼命做的事。
唐漠听得心中一痛。
根本没忍住，直接伸手把她拉入怀中。
抱得特别特别紧，这一个拥抱，隔着几年的时间，隔着千山万水，还隔着两个人之间所有的恩怨。
也有他这些年对她疯狂的思念，对她那一种从心底的自责，对她的愧疚、不舍……
很多种情绪全部都在一瞬间突然迸发。
“漓漓，漓漓，对不起，让你受苦了。”他竟然已经掉泪，声音都有一点点哽咽：“都是我让你受苦了，对不起。”
“我知道现在对你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我也知道一句对不起并不能换来你之前的日子能好过一些，我也知道不管我做什么，都不可能弥补你之前心中的亏空。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带给你。
可是，我从来没有后悔遇到过你。以前我就想过，虽然我们生命中出现了这么多坎坷，我要你这么痛苦。
可是，我还是舍不得错开跟你认识的机会。如果让我再选择一次，我依然要选择认识你，爱上你。
但是，我希望所有的痛苦，都让我一个人承受。”
“对不起，对不起……”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多少个对不起，只是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擦干自己的眼泪。
舒漓听到他带着哽咽的声音，心中就像是被什么东西不断摩擦着，又麻又痒。
她手都已经放到他的两侧腰上，本来想把他推开的，可是听他说着说着，手就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扯住一样，直接滑下去，无力对抗。
应该说就没有想过要对抗。
就任由他这样抱着自己，他的怀抱跟以前一模一样，宽阔和温暖。身上的气息，跟体温全部都是一模一样的，从来没有变过。
这些年来，她也曾经无数次梦到过自己被他拥入怀中的场景。
梦到自己被他粗鲁的压在墙上狠狠亲吻……梦到以前，他们两个灵肉合一……
她真的什么都梦到过，像现在这样两人只是无声静静的抱着，更是多不胜数。
后来看他特别伤心难过，就忍不住把手放在他的后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算了，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提起没有任何意义。人都是要往前走的，以前只是自己经过的一段路，我想过，可能这辈子没有碰到你，我碰到的是其他的男人，生的是其他人的孩子。可能会碰到其他的困难跟无助。
也许，人这一辈子到世上来，就是要各种酸甜苦辣都尝一遍，我时常安慰自己，以前我都已经把困难都尝试过一遍了，可能以后我的日子都会变得越来越甜吧。
这些年，我基本上就是靠着这个信念撑下来的。事实也跟我想的一样，这些年，我带着孩子不容易。
但是生活在不断的往前，孩子听话懂事，而我自己的事业，也变得越来越好。
我觉得我已经拥有了很多人还没有拥有的东西。这算得上是我另外一种补偿。
呵，可能是我这个人比较容易满足吧，我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生活能像现在这样平稳往前走，只要孩子跟我身体都是好好的，我就满足了。”
舒漓一字一句清晰地说。
她自从跟他分开之后，就再也没有跟他说过这么多话。
好像就像是以前两个人要好的时候，都没有说过这么多大道理。
唐漠认认真真听完，抬手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然后轻轻推开，两个人面对面盯着对方。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怎么认真的看过她，依然是化成灰他都认识的娇俏五官。
嘴还是那张嘴，眼还是那一双眼。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最爱的那个样子。
而舒漓瞧见他湿漉漉眼眶，竟然也情绪流动，眼眶泛湿。
“哎，呵呵……”
唐漠看她一副要落泪的样子，竟然还笑出声来。
“好了好了好了。”唐漠一只手撩开她的头发，让她露出整张脸。
然后轻轻拉着她抵着她的额头：“我们不说了，以前的那些都不说了。漓漓，再给我一个机会，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对你跟孩子，好不好？”
舒漓听得心头一麻，心跳加快。
总有一种前方有什么东西阻碍着自己的感觉，仿佛是自己有点担心受怕的阻碍物……
令她不敢前行。
“唐漠，我……”
“我知道可能你心里会有一道坎，我也知道要你这么快再重新认可我，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我不要你很快点头答应，我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慢慢做给你看。给我一个机会，靠近你跟孩子，好不好？”
舒漓：“……”
“可能，我在想，可能我们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在一起，我觉得我们两个只要在一起就不会有好的结局，我真的有一点害怕，你看，我们没有在一起的这些年，什么都是顺顺利利的……”
“不会的。”唐漠说：“不会的不会的，以前的那些伤害全部都是人为的，不是天定的。现在我已经退下来了，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相信我。”
他紧紧锁着她漂亮的眉眼，眸中透露出来的尽是认真坚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