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摇摇头,“不是,我怕刚才父皇赐封年妃为正妃,你会不开心。”见他满脸关心,沈楚汐的心情不知不觉竟然好了很多,“我才不会不开心,你放心好了,前尘往事,我早已经忘记。”
九皇子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见她满脸笑意,眉间仿佛却是有些黯然,知道她总是有些介意,不由脱口而出,“一个正妃有什么了不起,你要是不开心,我就去求父皇,让他封你为九皇子府的正妃。”
沈楚汐再也忍不住,作势要揪住他的耳朵,装作生气的说道,“正妃也有赌气去求的啊,你这家伙,快点去牡丹台,小心皇上醒了。”九皇子见她脸色恢复如常,笑着点点头就离开了。
沈楚汐摇摇头,想到刚才的情景,默默叹气,年妃终于得偿所愿,有了他的孩子又成为正妃,自己也在慢慢接近玉玺,每一个人都有既定的人生轨迹,只是往事如风,怎能忘记所有事情。
她想到去年的阳春三月,她的小四搂着她,想到他笑着为她摘下桃花,别在她的发髻上,温柔的看着她,她的心里就一片黯然,口中不自觉喃喃吟出当时两人的诗句,“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互,只羡鸳鸯不羡仙。小四,你还记得娘子吗?”伸手去摘那一朵开的最灿烂的桃花。
纤长白皙如玉的手指拈住那朵桃花,轻轻摘了下来为她簪在发上,沈楚汐怔怔转过身,依然是紫色的衣衫,白玉冠束发,他的容颜清减了很多,却依然俊秀清雅,一如初见,临水而立,恍如谪仙。“得成比目何辞死,顾作鸳鸯不羡仙。娘子,小四从没有忘记你。”
第264章
有情?无情?
沈楚汐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人,良久伸出手去摸了摸那张白玉无暇的脸,摸了摸那清俊带着温柔的眉眼,低下头,一滴泪水滴落在平湖的白玉石上,那里铺满了桃花花瓣,点点落红映衬的那滴泪也变成了红色,犹如杜鹃泣血,三年化碧。
她忽然想起那晚她挨打后做的那场梦,在那里有她的小四,他关心她爱护她,深深亲吻她,他说她是他第一也是唯一的女人,想到这里沈楚汐低声问道,声音哀婉凄绝,“你究竟是小四还是四皇子?”谢皓天心疼的伸出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珠,柔声问道,“有区别吗?”
沈楚汐抬起头,明眸带着点点晶莹,声音依旧和着哭音,“有,小四是我魂牵梦绕的,而四皇子却是我敬而远之的,你究竟是四皇子还是小四,小四他不会有心结,不会不爱我,不会嫌弃我,更不会休弃我,他说过娘子是他第一和唯一的女人,他不会有别的女人,更不会有孩子。”
谢皓天心中百感交集五味杂陈,痛苦心疼怜惜交织在一起,他想把全部事情都告诉他的娘子。
可是他不能,这里是在京城不是在桃源乡,那个单纯善良的小四不但保护不了他的娘子,恐怕连骨头都会被啃得不剩一根,只有那个心狠手辣算计沉沉的四皇子谢皓天才能保护他的娘子。
他伸出手将沈楚汐紧紧搂在怀里,将她精致的下巴按在自己的怀里,低下头含住那张嫣红似桃花的唇,细细吻着,良久,抬头轻叹一声,“如今是在四皇子府,楚汐,你说我是谁呢?”
沈楚汐凄然一笑,原来他也不过是想起旧情罢了,挣开谢皓天的怀抱,“是啊,原是我痴心妄想呢,我只是想着往事入神了,忘记了你的身份,你当然是四皇子,对不起,打扰到王爷了。”
她正要转身离去,却被谢皓天拉住衣袖,“楚汐,你告诉我,你和九弟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喜欢他?”
沈楚汐一怔,喜欢九皇子?这从何说起?她脸色一沉,“四皇子,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喜欢,皓轩是我的朋友,我喜欢一个朋友怎么了?”
谢皓天心中一痛,眼神越来越凌厉,浑身也散发着冷意,“你果然喜欢他,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果真是郎情妾意,莫非你真的想嫁到九皇子府做正妃?呵呵,沈楚汐,你当真是算计深深,打的一手好算盘。”
沈楚汐愣愣的看着谢皓天,似乎看一个陌生人,他已经变得让人不认识了,鄙夷的说道,“我以前以为只有小人才会背后听人言,原来果真有这样的人,王爷,我当真佩服你,你不但会算计人心,更加会背后偷听。”
谢皓天只觉得心中一股火冲上头,脱口而出,“本王才不屑于偷听,这个地方本就是四皇子府,若不是本王听到你们对话,本王从没想到你居然会如此水性杨花、朝三暮四。”
沈楚汐气的浑身发抖,伸出手就要一记耳光,右手刚刚挥出就被谢皓天抓在手里,抓的紧紧地,痛到心里,“那又如何,你我已经毫无关系,只准你娇妻美妾,就不准我心有他人。”她已经气得口不择言,“你们皇家我再不稀罕,我不会嫁入九皇子府,我有夜大哥,他爱惜我尊重我保护我,不会始乱终弃也不会移情别恋。”
谢皓天怒极反笑,“好极了,本王倒是忘记了还有个夜沧澜,你放心,就算本王不要的也轮不到别人,无论你敢嫁给谁,本王都会杀了他。”
沈楚汐毫不畏惧,“我从不怕人威胁,你杀了他就杀了他,我们活着不能在一起,那就死了一起做对黄泉鸳鸯。”
啪的一声,谢皓天一拳打在一旁的桃树上,满树桃花纷纷落下,满天花雨落英缤纷,本该是最美的景象,却有着最凄然的两人,谢皓天定定地看着沈楚汐,良久,落寞一笑,“沈楚汐,你当真狠心,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是要把本王的心一点一点凌迟吗?我累了也倦了,一切随你吧。”说完之后转身离去,背影萧索孤单。
沈楚汐的怒火慢慢消散,只剩下这漫天桃花雨般的伤感,自己已经决定回去了,也决定帮助他让他登上那个位子,又何必呈口舌之快呢,算了,还是快点拿到玉玺,只要回去现代,就可以重新开始生活,就不会再伤心,也不会再难过。
想到这里她长叹一声,最后看了一眼平湖,看了一眼桃花林,缓缓离去,回到了牡丹台,元夕帝刚巧醒来,洗漱了一下,看了一眼守在自己周围的人,满意的见到谢皓天,只是见到他手上缠着纱布,不由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谢皓天漠然一笑,“儿臣没事,不小心碰到罢了。”元夕帝不再追问,想了想继续说道,“天儿,朕听说皓宸为着吏部贪腐案来找了你好几次,你都闭门不见?让他吃了个闭门羹?可有此事。”
谢皓天清冷一笑,浑身说不出的落落寡欢,“启禀父皇,没这回事,儿臣不过是和主持讨论禅理忘记俗事罢了,二哥多疑了。”
元夕帝笑了笑,“如今吏部乃是多事之秋,不如你去接管吏部,利国利民总好过逃避红尘遁入空门。”
谢皓天摇摇头,“父皇,儿臣如今只想做个富贵闲人,碧云寺主持邀请儿臣近期去住个一年半载,儿臣准备前往,远离红尘的各种烦恼,落得清静,因此吏部之事还请父皇委派他人。”
元夕帝大怒,“说什么胡话,如今正值朝廷用人之际,你不想着为国分担,却偏偏想着什么远离红尘,你是天潢贵胄,并不是平民百姓,收起那些鬼念头,明天就滚去吏部报道,给朕彻查贪腐案。”
谢皓天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元夕帝,脸上显出一副无奈的表情,“父皇,可是儿臣……”
“怎么,你敢抗旨?”元夕帝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带了点威胁语气,谢皓天只能叹口气,跪下叩头道,“儿臣领旨,谢父皇恩典。”
沈楚汐冷眼旁观,觉得这个实在深不可测,之前元夕帝那么愤恨将他的所有职位一贬到底。
如今他居然用这个方式云淡风轻,还让元夕帝觉得勉强了他的方式,顺顺利利的就去了掌管官员生死大权的吏部。
只是不知道为何,她的眼睛无法遏制的盯在他裹着纱布的手上,想到刚才他那愤怒的一拳,究竟是有情无情?
若是有情他为何心结难开,决绝离去,若是无情他又为何会对她温情如旧渴望满满?难道他真的是有苦衷,可是什么事情能奈何他?她百思不得其解。
第265章
很牛的四皇子,很牛的展大人
谢皓天不过离开朝堂几个月又卷土重来,只是这一次他颇为低调,只是默默跟着太子后面去了吏部报了个道,而后由太子向大家重点介绍了这位四皇子。
若说朝里有谁不了解这位主,心狠手辣心思深沉,玩的一手好计谋,看上去温文尔雅清雅如玉,实际上就算他心里恨你入骨,你还以为他对于呵护有加。
吏部几乎像炸开锅,凡是牵涉到贪腐案的人,个个战战兢兢,有些人想到自己沾了一身的腥气,就开始吓到发昏,只是这位四皇子却很奇怪,来到吏部之后,只是和大家聊着家常,看看账本,跟他日久的苏管家知道他这是欲擒故纵。
不过一笑置之,那些吏部官员却是不同,愈加觉得总有大阴谋在后面。
终于有人坐不住了,正是吏部的宋主事,他本来就不过是一个贪的极少之人,更加想撇清自己,想着朝中如今的大学士赵明似乎和这位四皇子关系不错,便想着让他引荐一下,与这位四皇子攀上关系,赵明倒也是来者不拒,收了些贵重礼物便将宋主事引荐给四皇子。
谢皓天依旧稳坐钓鱼台,攀谈中言语带着平淡,似乎在提醒他,只要你能把其他人拉下水,你就算首告,本身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何必跟着一群首恶作死呢,而且万一被对方想着派人灭口,简直就是祸事天降。
宋主事有些犹豫,他打着个哈哈避开谢皓天的问话,东扯西拉说了许多吏部的闲事,谢皓天并未不耐烦,认真的听他说完,还夸了宋主事几句,搞得他受宠若惊。
自此之后,谢皓天倒是对宋主事另眼相看,青睐有加,去了吏部不时会找他说几句话,当着吏部很多人的面夸夸他能力不错、胸有丘壑之类的,搞得吏部凡是和案情沾边的人人自危,不知道这位宋主事究竟向四皇子捅出多少真相。
贪腐案的主谋见四皇子来了许久按兵不动,再看到他频繁寻找宋主事谈话,又当面夸奖,不知道他泄露了多少事情。
看来四皇子目前正在搜集证据,人在紧急情况下就容易狗急跳墙,于是主谋便打算一不做二不休,立刻派人杀人灭口。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一群杀手杀入宋主事家中,见人就杀,待他们悄无声息地将宋主事家人诛杀干净,正要将宋主事也一起杀了,正好被巡逻的城里禁军听到声响,立刻闯了进来,在禁军副统领张云的带领下,不但救了宋主事,还将杀手一网打尽。
张云早已经受了四皇子的嘱咐,抓住为首一名杀手头目之后,一个漂亮的擒拿手便让他的下巴脱臼,而后笑眯眯的从他口中将一个毒药囊取了出来,“想自杀,没那么容易,跟我去禁军处。”
此时宋主事看着满地的尸体,哭的眼泪鼻涕一把,“我要去见四皇子,我要说出所有的事情,既然他不念情分,我也不必再隐瞒。”
张云见达到目的,立即将宋主事带去吏部大堂,而后又告知四皇子谢皓天,请他也去了吏部,审理此案。
谢皓天坐在吏部的正座上,目光沉沉的看着周围所有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些浑身哆嗦,他心中冷笑一声,又看了一眼下面满身血迹狼狈不堪,哭得声嘶力竭的宋主事,冷冷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云立刻向前跪倒,“禁军副统领张云见过四皇子,今日微臣在巡视京城,走到宋主事家附近,听到有人呼救,便冲了进去,想不到看到一群人在杀害宋主事及其家人,幸亏臣到的及时,救了宋主事,可惜他的家人……哎,太惨了,血流成河。”听到这里,宋主事哭的不能自抑。
谢皓天大怒,“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居然有此大胆狂徒,宋主事,你告诉本王,究竟何人所为,本王为你做主。”
宋主事听到这里,磕头如捣蒜,他痛心家人之死,决心就算不要了性命也要将罪魁祸首拉下马,“禀王爷,贪腐案这一切均是吏部陈尚书所为,这么多年他卖官鬻爵,拉拢周围官员为他卖命,欺上瞒下,如今眼见东窗事发,更是杀人灭口,还请王爷做主啊。”
陈尚书立刻上前回禀,“你血口喷人,没凭没据你敢诬蔑正二品官员,还请王爷做主。”
宋主事立刻说道,“王爷,我有证据。”说完之后,他摘下头上帽子,散开头发,取下束发玉冠,微微一拧,玉冠裂成两截,里面藏着一张纸卷,他拿出来呈现给四皇子,“王爷,这是他们贪腐的账簿,我当年抄了一份,还请王爷明察。”
谢皓天沉着脸接过纸卷,打开一看,上面一条条记述着贪腐案的数目以及经手人,冷笑一声,“陈尚书,你平日里标榜自己是一个清官,还真是一个清官啊,清清爽爽贪污受贿的官,好极了,张云,将这几个杀手压下去,严刑拷打,一个时辰不招是谁主使,就在他们身上割一块肉,两个时辰就是两块,四个时辰就是八块,我看他们嘴硬到什么时候,若是愿意千刀万剐而死,那就让他们去死。”
那几名杀手吓得腿都发软,要知道这个世上最残酷的就是剐形,割上几千几百刀,死的痛苦不堪,立刻瘫倒在地,“我们招,我们招了,是陈尚书主使我们的,王爷饶命啊。”陈尚书见大势已去,吓得软在地上。
谢皓天缓缓起身,“来人,给宋主事和几名杀人录下呈堂证供,签字画押,本王要将供词和证据一起面呈父皇,请他定夺。”
困扰朝廷半年之久的贪腐案就在谢皓天雷厉风行下宣告告破,原来这一切不过就是谢皓天的计谋,这个计谋分了好几个步骤,他先是装模作样的到吏部晃悠来晃悠去,装作无所事事,就是想欲擒故纵,引起一部分胆小之人的恐慌。
果真成功引起宋主事的担忧,而后谢皓天又假装对他关心备至,和他经常聊些天,更是引起了几个贪腐案主谋的担心,为了防止泄露消息,指使杀手杀人灭口,更是中了谢皓天请君入瓮的诡计,他早已经命张云日日关注宋主事家,果真抓了个正着,一网打尽。
事后赵明和展双在总结智破贪腐案的时候,赵明啧啧赞叹,“四皇子这一个案子,用了多种兵法在上面,先是欲擒故纵,而后便是祸水东引,接着就是坐山观虎斗,而后就是借刀杀人,最终请君入瓮,大获全胜。”
展双听得似懂非懂,“赵大人你这么话我都没听懂,总是就是一句话,很牛的就把案子破了,四皇子威武霸气。”
赵明愣了半晌,翘了翘大拇指,“展大人的总结才是真的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