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眼神深深的看着沈楚汐，“楚汐，对不起，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遇到的是你，我承认我知道了明妃的事情之后，想出这个计划。
自从水边第一次见到你，我就不忍心伤害你，我想过停止计划，可是太子步步紧逼，他在望县追杀我，又对你觊觎不已，八弟劝我为了自保也为了你，必须扳倒太子，我不得已，我命人一路保护你，在太子营帐中，都有我的人，我确信不会有任何人伤害到你。
所以，我才敢这么做，楚汐，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谢皓天叹口气，满眼真诚……”自从你不顾一切的到云南救我，我就彻底爱上你，那天在水边，我对你说的话都是真心的，谢皓天宁可负尽天下人，也不会负你，我停止了所有计划，我不会再让你沦为棋子，我只想和你并肩看江山如画，我不会再利用你，也不会再伤害你，相信我。”
沈除夕冷冷的看着他，眼中没有半丝感情，“王爷，你还遮掩什么呢？只可惜皇上对太子还是亲情难舍，你的第一步计划落空了，你怎会善罢干休呢，你对太子这个位子可是渴望已久啊，为了它，这天下还有什么你舍弃不了的呢？至于我，你心心念念想要的是我的命啊。”沈楚汐冷笑一下。
“然后你就开始你的第二步计划，你指使赵明故意诬陷你，然后你就可以远离京城，置身事外。
你故意让年妃告状，让王妃为难我，这样淑皇贵妃就有借口把我接到宫中，而后你指使八皇子把我骗到临仙亭，等在那里的蔡华就可以要了我的命，把我的尸体放在太子的床上，皇上看到和他心心念念的明妃如此相似的人被太子逼死，他绝对不会放过太子的，这样也就达到你最终的目的。只是……只是，阴差阳错，小绿她……她是替我死的。”
沈楚汐的眼泪已经倾泻而出，声音也哽咽起来，“谢皓天，你好狠的心。”
谢皓天已经完全呆怔住，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的楚汐在宫里究竟遇上什么事情？是谁，到底是谁要害她？还要嫁祸自己？
他上前一步握住沈楚汐瘦弱的双肩，紧咬下唇，眼神迫切，“不，楚汐，相信我，我不知道是谁要陷害我，我从没有做过这些事情，我没有让皓睿把你骗出来，我更没有指使蔡华杀你，自从云南我们相携回来，我就从来没有再做过任何伤害你的事情。”
沈楚汐看着脸色惨白的谢皓天，“你何必不承认呢？八皇子、赵明和蔡华都是你的人，除了你，谁能指挥了他们？”忽然莞尔一笑，“不过，王爷，楚汐当然相信你。”
说完之后，看着桌上的燕窝羹，“王爷，我饿了，你喂我吃，好不好？”
楚汐相信他？谢皓天惊喜的看着沈楚汐笑容娇媚的脸，连忙拿起燕窝羹，细心地一勺一勺喂给沈楚汐，沈楚汐小心翼翼的喝完之后，抿了抿嘴，然后笑着说道，“王爷，楚汐当然相信你，这么狠毒的事情，你一定做得出的。”
谢皓天的脸色瞬间灰白起来，连连后退几步，声音惨然，“楚汐，你不相信我？”
沈楚汐妩媚一笑，眉目婉转、风情万种、吐气如兰道，“王爷，其实天下也不止您一人会谋划、会布局，我也不比您差，我有一计，当可助你登上太子之位。”
第72章
小四终于恢复记忆
“王爷，我自从知道您的觊觎之后，重金收买了神算子，现在全京城都知道我是有福之人，可以庇护大盛王朝风调雨顺，百姓安康。
如果这个时候，太子妃的表妹也就是您的王妃，给我喝下了毒药，皇上一定会以为这是太子嫉恨在心，指使她这么做的，王爷，你大局可定。”
谢皓天醒悟一般看着那碗空了的燕窝羹，嘶哑道，“楚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误会我了，你误会我了……”
沈楚汐冷冷的道，“为什么？你难道还不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别人让我不好过，我就让他比我更不好过一百倍、一千倍。我要你这辈子都记住，这辈子都悔恨，是你亲手要了我的命。”
多年以后，谢皓天回想起当时情景，依然忍不住心如刀绞。
满树荼蘼花下，他的楚汐依花而立，淡紫色的衣裙上一团团红色花朵妖娆盛开着，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睛漆黑如墨，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只是嘴里一字一句说出的话语却如世界上最钝的刀子在一点一点的凌迟他的心。
“谢皓天，既然你如此爱这江山，那我成全你，就用我的命来成就你的江山如画。”
沈楚汐此时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疼痛起来，这个痛深入骨髓，痛得她眼前一阵阵发黑。
冷汗一滴一滴的滴下来，沈楚汐知道刚才自己下在燕窝羹里的毒药已经开始发作起来，她咬了咬牙，硬生生止住即将晕眩的感觉，恨意浓浓的定定看着眼前脸色惨白的谢皓天，凄绝无比地冷笑着。
“我到现在才想明白，为什么桃花乡里失去记忆的你会叫我娘子，恐怕是你早就看过我的画像，早就想好这个布局。
所以你对你的棋子当然会记忆深刻，我以为你爱我是因为你是小四，可是你只是因为要让我死心塌地的成为你的棋子，咳咳——”
沈楚汐一口血吐出来，她伸出手狠狠的擦去嘴角的血迹，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冰冷的说道，“我并不怪你，是我自己太傻，是我自己一直傻傻的骗着自己，是我自己沉浸在你虚伪的情意里，沈楚汐，你居然被你深爱的人骗的如此凄凉，那就用你自己的命来洗刷这无尽的耻辱。”
谢皓天已经完全呆愣住，看着眼前自己的女子眼神渐无生气，嘴角边溢出丝丝鲜血，“不，楚汐……”
他大叫一声上前去抱住摇摇欲坠的沈楚汐。鲜血从她的口中大口大口的吐出，触手所及，猩红的鲜血染红了他的双手、他的衣衫。
沈楚汐眼神已经开始涣散，她用尽浑身力气，狠狠的给了谢皓天一记耳光，“这一掌，是你欠小绿的，谢皓天，此生你我两不相欠。上穷碧落下黄泉，永不相见。”
谢皓天只觉得这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痛在心里。这一场景依稀仿佛曾经经历过，自小到大还没人打过他，究竟是谁？他头痛如裂，一些模模糊糊的记忆瞬间丝丝缕缕浮现出来。
桃花源里海边，当他意乱情迷的亲吻一个笑颜如花的女子后，那个女子打他一巴掌，凶巴巴的说道，“小四，你再这样，我还要打你。”
那个女子温柔地对他说，“我答应你，以后娘子无论去那里都带小四一起去好不好。”
那个女子体贴的对他说，“我以后永远做饭给你吃好不好？”
而他开心的说道，“娘子唱歌真好听，以后每天都唱给小四听好不好？”
“娘子，你对小四真好。”他想起来，他什么都想起来了，他是小四，就是小四啊。
“楚汐，娘子……”看着怀里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沈楚汐，看着她已经被鲜血浸湿的衣裙，谢皓天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哀叫。
桃阁轩内，沈楚汐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几名太医手足无措的忙碌着，孙嬷嬷一边眼泪汪汪的为沈楚汐擦拭着，一边哭喊着，“平妃娘娘……”一盆一盆的血水被端了出去。
谢皓天静静的站在那里，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只是用淡淡的语气问道，“她怎样了？”
李太医抹了一把冷汗，上前战战兢兢的说道，“王爷，沈妃娘娘失血过多，怕是……”
谢皓天的声音犹如寒冬，冰天雪地。“一定要救活她，听到没有。”谢皓天冷冷的说道。
李太医吓得扑通一声跪下来，“王爷，臣等已经尽力，平妃娘娘失血太多，就是一个平常人也会没命的，更何况她本就心思过度忧虑，身体孱弱。而且，她被人喂下的是宫中秘药心悸散，这种药是无药可解啊。”
谢皓天不再说话，沉默的转过身看着躺在床上昏迷的沈楚汐，眼神慢慢的转为柔和，“楚汐，我一定会救活你。”
他忽然捋起衣袖，抓起太医摆放在桌上的利匕，狠狠的在胳膊上划了一刀，顿时，血如泉涌。
谢皓天把手凑到沈楚汐的嘴边，撬开她紧闭的唇，把血滴进去。奈何沈楚汐昏迷之余，牙关紧咬，血顺着嘴边又流了出来。
谢皓天抿抿唇，把嘴凑到手上，吸了一大口，俯下身，吻上沈楚汐的唇，舌头撬开她紧闭的牙关，一口血送进去，这一次，没有流出来。
谢皓天大喜过望，如法炮制，几口血喂下去之后，他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渐渐头晕目眩起来，并不去理会，依然一口一口喂下去，渐渐看到沈楚汐的脸上有了一丝淡淡的红晕。
他的心里欣慰不少，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楚汐，我一定要救活你，即使没有办法，我知道你一个人怕黑怕寂寞，你放心，黄泉路上，终究会有小四陪着你。”说完之后，谢皓天只觉得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王爷，王爷……”太医和孙嬷嬷已经被谢皓天的此举惊得目瞪口呆，只是站在那里发呆，此时看到谢皓天晕过去，才回过神来。
孙嬷嬷已经吓得手足发软，急忙命谢皓天的随身侍卫把他扶到桃阁轩外屋的榻上，李太医也连忙去帮谢皓天包扎伤口，剩下的几名太医继续救治沈楚汐。
第73章
幕后黑手
天色渐晚的时候，谢皓天悠悠醒转过来，他一睁开眼睛看到旁边随侍的苏管家，连忙起身，突然觉得眼前一阵晕眩，摇摇欲坠，苏管家吓得连忙扶住他。
“王爷，太医说您失血过多，差点无药可救，您需要静养啊。”
谢皓天不耐烦的一把甩开苏管家的手，“楚汐怎么样了？”
“回王爷，李太医说，偏生凑巧，沈妃娘娘服了毒药，恰恰和心悸散相生相克，解了毒性，再加上王爷喂她的血，娘娘的性命已经无虞。”
“快，快点扶本王进去。”谢皓天惊喜的说道。
踏入屋里，就看到沈楚汐躺在床上，依然昏迷不醒，“不是说没事吗？”谢皓天大怒道。
“王爷，李太医说，沈平妃毕竟失血过多，怕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谢皓天沉默不语，良久，微叹一声，“你们都下去吧，本王在这里守着。”
“王爷，有丫鬟们守着就好了，您的身体？”苏管家颤声说道。
“下去……”谢皓天的神色冷下来，苏管家不敢多言，带着屋里的人退出去。
谢皓天坐在沈楚汐的床前，紧紧握住她苍白冰凉的手，放在手心里温暖着，乌黑悲凉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她毫无血色却依然清丽无双的脸，心里的痛瞬间倾泻而出。
“楚汐，娘子，原来我就是小四，娘子，你还记得桃花乡的桃花吗？”
谢皓天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楚汐，相信我，我不是存心利用你的，我更没有伤害你，你可知道？当日平湖隔水相望，我已然爱上你，原以为你我隔世夙缘，换得今生缘定三生。却没有想到桃花源里，你我早已是情根深种。”
“楚汐，我承认，我曾经想利用你布局去陷害太子，我欺骗你利用你，楚汐，原谅我，我失去了小四的记忆，我不知道你就是我心心念念的娘子。”谢皓天摇头苦笑一下。
“楚汐，谢皓天对天发誓，我从没有要伤害你，那日水边我对你说此生永不负你是真的。自此以后，我没有想过再利用你，楚汐，相信我，在我心里，我曾经渴望的江山已经抵不上你的微微一笑，楚汐，我此生只要你一人。”谢皓天语调低沉起来，心如刀绞。
“楚汐，我不知道在宫里到底发生何等变故，让你如此心灰意冷，相信我，我没有伤害你，楚汐，宁可舍得我的性命，我也不会伤害你，楚汐，快点醒来，你愿意去哪里，小四都会陪着你，我们去桃花乡，去杭州府，楚汐，只要你喜欢，小四愿意永远陪着你，不离不弃。”
谢皓天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看着依然静静躺着的沈楚汐，最终只是抿抿唇，轻轻俯身在她额间的朱砂痣上深情一吻，起身之时，却不小心遗落一滴晶莹的水花盛开在她的额上。
谢皓天紧紧握着沈楚汐有些暖意的手，用自己的体温呵护着她，眼神温柔似水的看着她，直到东窗未白孤灯灭。
几日之后，沈楚汐依然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谢皓天的脸色日益沉重，这一日，在悦心堂，看着立在面前小心翼翼的谢皓睿，谢皓天伸出白皙的手，拍了拍谢皓睿的肩，优雅的微笑起来，当真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八弟，不要如此紧张，我怎么会怪罪我疼爱的弟弟呢？”
敛眉沉吟一下，谢皓天继续温和说道，“八弟，是你假传我的命令让赵明故意嫁祸我，好让我离开京城，是你让年妃那个贱人为难楚汐，好趁机让母妃接她进宫，是你买通人喂她吃了心悸散，那日在宫中，是你冒充我的笔迹把楚汐骗到临仙亭，是你假传我的命令让蔡华杀了楚汐嫁祸给太子，谁知道阴差阳措，那天太子身旁的偏偏是小绿，蔡华见杀错了人，便只能将计就计的告知皇上，太子酒醉错把小绿当成楚汐欺凌致死。我的好八弟，我说的可对？”
“四哥，我，我……”谢皓睿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八弟，我自小和你手足情深，对你信任有加，告诉我，你为何要害我心爱之人？”
谢皓天的脸上平静无波，笑意盈然，只是谢皓睿却知道他的四哥心机向来深沉不过，越是笑的灿烂，越是心里愤怒到了极点。
“四哥，我没有要伤害她，我真的没有想过。”谢皓睿已经吓得语无伦次。
“还在狡辩吗？八弟，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我现在暂时没有办法要你的命。但是，我可以让你生不如死。”谢皓天的语气阴冷起来。
“四哥，不要，我求求你，真的不是我，是……”谢皓睿上前抱住谢皓天苦苦哀求着。
“是我让他这么做的……”冷冷的声音响起，一个身影出现在悦心堂的门口。
“参见母妃/皇贵妃娘娘……”谢皓天和谢皓睿见到来人之后，连忙行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