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去了很远,沈楚汐发现小四还在回头望着一个摊贩恋恋不舍,不由笑了一下,“小四,你可是想吃那个金丝糯米糕?”小四拼命的点头。
“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买回来给你,就待在原处,不许乱跑。”沈楚汐叮嘱小四道。
“好,小四就在这里等娘子回来。”小四一双明如秋水的眼睛笑看着沈楚汐。
“等着我……”沈楚汐笑看了小四一眼,转身向前面摊头奔去。
买了两块金丝糯米糕,想了想,又给小四买了一块芙蓉糕,招呼老板包起来,笑吟吟的走了回去。
“小四,我还买了芙蓉糕……小四……小四……”
沈楚汐呆呆地站着,糕也从手里落了下去而不自知,前面角落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小四的人影,小四不见了!
沈楚汐瞬间心里一阵惊慌,他神智还未恢复,会到那里去,怀着一丝侥幸心理,也许小四贪玩,自己跑去逛了,想到此处,沈楚汐匆忙在集市中寻找了起来,每一个摊头都仔细问过,“请问,你见到过一个蓝衣公子吗?”
“没有。”
太阳快要落山了,天色渐晚,沈楚汐已经在集市里来回找了好几遍,仍然不见小四的踪影,赶集的人群已经逐渐散去,空空落落街上只余沈楚汐一人,她再也忍不住了,颓然抱膝蹲下。
“小四,你在哪里?我把你弄丢了……”沈楚汐呜咽了起来。
“楚汐姑娘,怎么了?”
沈楚汐抬头望去,是和她同来的几个村民,她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大叔,小四不见了。”
“啊,有没有到处找一找?”村民大吃一惊,连忙问道。
“我到处找过了,找不到,他懵懵懂懂的,一个人怎么办,他找不到我,会害怕的。”
沈楚汐心急如焚,只是多年的习惯养成了她人前处事不惊的风格,思考了一下,“大叔,楚汐请你们帮我在城里找一找,小吃铺和杂货商铺的地方请多叫几声,也许他贪看这些地方走丢了。”
“好……”村民们答应着。
第14章
劳燕分飞
两个时辰过去了,天色已晚,村民们陆续回来了,纷纷脸色凝重的摇着头,表示没有找到人。
沈楚汐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他会到那里?都是我不好,我要去找他。”
“楚汐姑娘,这么晚了,你去哪里找呢,说不定小四找不到你先回村了,明天我们回去自然就见到他了。”
“回村?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些,我现在就要回去……”沈楚汐恍然说道,“楚汐姑娘,山里可不能走夜路,悬崖峭壁,一个失足后果不可预料……”村民们苦口婆心的劝着。
沈楚汐无法,只能勉强随村民在城里住宿了下来,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天未亮的时候就起身,中午时分赶回了桃源乡。
“小四,小四……”沈楚汐奔向自己的闲屋,大声呼喊着小四的名字。
“楚汐,你赶集回来了,怎么四儿没回来?”隔壁的族长走了过来。
“族长,你看到小四了吗?”沈楚汐鼓起勇气问道,“没有,怎么了?”
“呜呜,小四不见了……”沈楚汐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哭了出来。
族长大吃了一惊,连忙安慰楚汐,“不要着急,我们慢慢想办法。”
族长一声令下,全村的人都寻找起来了,大家漫山遍野的寻找,还有一些人再次去了城里。
不但寻找城里各处地方,甚至城里周边沿途村落也都寻找了一遍,依然不见小四踪影。
沈楚汐的心一天比一天绝望,已经几天过去了,仍然没有小四的任何消息,从陆续回来村民的脸上,沈楚汐看到了小四可能已经不在人世的表情,一个神志不清的人,离开了别人的照顾怎么还有生存的机会?
只是沈楚汐的心里并没有完全绝望,她暗暗下定了决心,无论走遍天涯海角一定要找到小四。
于是几天之后,她辞别了满脸不舍的族长以及眼含热泪的村民,离开了居住了一年却充满了无限欢笑的桃源乡。
沈楚汐思付了一下,还是先决定去济南府,毕竟小四是在那里出现的,也许他会凭借自己的依稀直觉去济南府也说不定。
一路风尘仆仆,沈楚汐终于在半个月后赶到了济南府,相比较一年前洪水即将来袭、人心惶惶的局面不同。
如今的济南府一片歌舞升平、安居乐业的美好景象,沈楚汐却无暇顾及,她一路打听小四的下落,却总是失望。
这一日,她正在街上打听的时候,却听到后面一个惊喜、疑惑的声音轻声叫着自己,“楚汐?可是楚汐?”
她回头循着声音望去,赫然看到沈远山一张不可置信的脸,那张脸上满是担心悲伤各种情绪混合,沈楚汐忽然有些内疚,她知道沈家夫妇是真的爱着这个女儿,是自己让他们担心了。
“父亲……”沈楚汐蓦然看到亲人,哭着扑到了沈远山的怀里,心里的委屈再也藏不住了。
“楚汐,果真是你,我的女儿啊……”沈远山老泪纵横。搂着女儿紧紧不放手。
第15章
也许此生不再相见
从沈远山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沈楚汐渐渐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她那日掉入水后。
随即大堤也决口了,幸而知府率领众人急忙抢修才避免了一场天灾人祸。
而后小红遍寻她不着,失措告知知府,知府得知后大惊失色,急忙派人寻找却没有找到,只好写信告知沈远山,沈远山收到信后顿时六神无主,匆忙向巡抚告假,待到海防局势稍缓就快马加鞭向济南府赶来。
“楚汐,天可怜见,你的娘亲日思夜想,哭得眼睛都要瞎了,还好你平安无事。”
沈楚汐心里一阵内疚,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是她对这对父母还是有很深的感情。
“父亲,楚汐被洪水卷走,幸得一对老夫妻所救,楚汐无日无夜不思念双亲……”沈楚汐还是决定圆谎过去。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沈远山慈爱的拍着沈楚汐说道。
“父亲,我们现在回杭州府?”
沈楚汐试探地问道,这样一路上也可以寻找小四。
沈远山沉默了,良久,强颜欢笑道,“楚汐,我们不回杭州了,爹爹要送你去京城,今年秋天你将奉旨成婚,现在已经六月末了,我们来不及回去了,只好直接从济南府前往京城。”
沈楚汐的心里如坠深渊,她已经把这件事情抛却脑后了,她哀哀的说道,“父亲,楚汐不要嫁入王府,楚汐要和父亲母亲在一起。”
“孩子,我何尝忍心,侯门一入深如海,只是皇命难违啊。”
沈远山的神情悲伤了起来,他又如何忍心把女儿推入火坑,人人都道四皇子天生贵胄,文武全才,他的女儿好福气,只是他却知道王府里女人众多,女儿嫁进去只是独守空房而已,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普通人。
“女儿明白了……”沈楚汐垂下了头,事到如今,她又能如何呢?
休息了几天后,沈远山带着沈楚汐上路了,坐在马车里,一路上沈楚汐沉默不语,只是默默看着窗外,小红小绿随侍在旁也不敢言语。
车外仍是盛夏时分,一样的风景却不同的心情,幸福就像水墨青花,刹那芳华,只是日升日暮、花谢花开,遇见的、离去的、记住的、忘却的转身就流逝在夏日荼蘼花开的季节里。
沈楚汐长叹了一声,一滴眼泪划过了她的脸颊。
小四,对不起,楚汐没有办法再去寻找你,也许,此生你我再无相见之日。
一路上走走停停,终于在八月末的时候到了京城,到了京城驿站,沈远山看着沈楚汐心疼的说道,“楚汐,稍后就会有王府的人来接你暂时先住到别院,爹爹没有办法在京城里久留,明天爹爹就要回去了,你一切要小心。”
“父亲,我……”沈楚汐张了张嘴,终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楚汐,今日父女一别,不知何时能再相见,王府里环境复杂,你切莫像在家里一样任性,一切要小心翼翼,三思而后行。”沈远山伤感的说道。
第16章
初到京城(一)
沈楚汐沉默不语,这几个月来她已经大致了解了王府内的品级。
皇子的正室为正王妃,接下去的品级——平妃两名,如妃四名,侧妃八名,夫人不限,侧妃?沈楚汐冷笑了起来,说到底就是个妾室。
心里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父亲,女儿明白……”沈楚汐低头说道。
正当父女两人说话的时候,远处城门出现了几名男女,抬着一顶青色的轿子,慢慢走到他们身边,为首的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仆妇模样的人,向着沈远山象征性的施了一礼,语气傲慢的说道:“请问可是沈将军,我们是四王府的人,奉王爷之命来接沈侧妃前往王府别院暂时居住。”
沈楚汐心里苦笑了一下,在说到四王府的时候语气加重,看来应该是王爷或者王妃的贴身心腹,于是恭恭敬敬的说道,“叨扰了,多谢。”
转身看向自己的父亲,沈楚汐忍住了夺眶而出的眼泪,哀伤的说道,“父亲,您和娘亲多保重。”
不忍心再看老泪纵横的父亲,狠了狠心,头也不回的坐到了轿子里,小红和小绿叹了一口气,两人拜别了沈远山,跟随在轿子的旁边,一行人向京城内王府别院缓缓行去。
轿子行了一段时间,进入城内,沈楚汐微掀轿帘,向窗外看去,果真不愧是京城。
作为大盛皇朝的国都,经过几代的经营,京城格局已经颇具规模,每一处建筑均大气、精致,错落有致,布局精妙,街道宽阔干净,两边店铺林立,人群熙熙攘攘,男女老少均穿戴不俗。
大盛皇朝相比沈楚汐所知明清朝代所实行的男尊女卑要和缓很多。
虽然男子可以任意娶妻纳妾,女子必需从一而终,但是女子的地位和唐朝多少有些相似,可以在外抛头露面、可以服装上比较开放,就似现在街上,无论未婚女子还是已婚妇人短袖抹胸面色自若。
正在出神之际,轿子已进行到一处清幽小院,中年仆妇请沈楚汐下轿,在前面引着她走入小院。
小院虽然不大,却是异常宁静雅致,门窗皆隔扇相透,屋顶的屋面是柔和婉转的曲线,覆以琉璃瓦,隐约透出一种华丽,院落中种满各种奇花异草,泼辣辣的开着,争奇斗艳。
中年仆妇把沈楚汐带到一个小屋,然后说道,“奴婢是王府管教孙嬷嬷,见过沈侧妃,这里以后就是您的房间,接下去的一段日子里,奴婢自会教导侧妃一些相关王府的礼仪。”
沈楚汐深深地施了一礼,语态谦恭,“见过孙嬷嬷,楚汐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以后还要多多麻烦孙嬷嬷照顾。”
说完之后,她打开随身箱子从里面拿出一对绞丝镶珠的金手镯,恭敬的递给孙嬷嬷,“孙嬷嬷,些许拜谢礼,不成敬意。”眼里满是尊重和眷慕。
孙嬷嬷愣了一下,“侧妃如此贵重大礼,孙嬷嬷怎敢越距收下?”
第17章
初到京城(二)
“孙嬷嬷言重了,不知为何,楚汐见到嬷嬷就很是亲切,让楚汐想到了疼爱自己的娘亲,楚汐背井离乡,身边并无亲人,嬷嬷就成全楚汐一片思念之心。”
说到此处,沈楚汐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孙嬷嬷眉眼未动的笑了一下,“侧妃不必如此,我收下便是,我有一个女儿和侧妃一般年龄,也甚是乖巧伶俐。”
沈楚汐转哭为笑,眼神依恋的看着,“孙嬷嬷……”
“侧妃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
“多谢孙嬷嬷。”
看着孙嬷嬷远去的背影,沈楚汐忽然微笑了起来,小红不解的问道,“小姐,你笑什么呢?”
“小红,好好休息吧,我们的路还漫长着呢……”沈楚汐慢条斯理地说着。
四王府内悦心堂,四皇子谢皓天一边看书一边淡淡的听着孙嬷嬷的回禀,沉吟了一会问道,“人是否刁蛮无理?”
“回王爷,和杭州府闲人说的不一样,人甚是聪明乖巧,脾气也很温顺。”
“嗯,好好教教她,不要坏了四王府的规矩。”
谢皓天面无表情的说道,对这个可有可无的侧妃,他并不十分放在心上。
“孙嬷嬷,还有一件事情,父皇已经把年侍郎之女赐与本王为平妃,婚期定于十月初八,你告知苏管家准备婚礼的各项事宜,悦心堂旁边的临福院就赐予平妃以后居住。”
谢皓天微笑了一下,对于这门婚事他还是很满意的,年家小姐若怜一直艳名、才名冠盖京华,他上次惊鸿一瞥之后,一直挂念至今。
“是,只是侧妃何时入府呢?”孙嬷嬷想起了沈楚汐低眉顺眼的样子,不知怎么,心里忽的不忍心了起来,自己的王爷分明不把这个侧妃当一回事,看来她以后日子会很难过。
“一同入府吧,难道还要本王亲自迎娶她?大喜当天,从侧门迎进来好了。”
谢皓天不耐烦的说道,细细思索了一下,“昨日父皇赐婚的时候,曾经说过要我不可怠慢沈家小姐,这样一个身世低微的侧妃,不知父皇为何看重于她?”
沉吟了一会,“既然父皇有命,还是慎重一些,孙嬷嬷,当天以如妃的待遇迎娶她入府,本王会让九皇子代去迎娶她。
皓轩和本王自幼一起长大,也算不委屈她,进府之后,就居住在府内西边的桃阁轩,派两个丫环过去服侍她,一切起居用度孙嬷嬷你就照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