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是?”钟史指了指隔着两张桌子的棠梨,问着棠场长。
棠场长看到了棠梨对着肉咽口水的嘴馋模样,顿时很尴尬地回道:“是我女儿,你可千万别介意她刚才说的话,她那个人,草包一个,但是心眼不坏。”
原来是棠场长的女儿,原本只是欣赏棠梨相貌的钟史对她的喜爱又多了一层。
“这些人真奢侈,排骨上的肉都没啃干净呢。”棠梨看着其他桌上钟史吃饭的样子,小声嘟囔。
“嗷~~”突然,棠梨捂着额头看着对面的男人,“你弹我额头干嘛?”
“你好好反省一下我为什么这么做。”楚盛江冷声道。
棠梨叹了口气,还能为什么,食不言寝不语呗。
晚上楚盛江去知青点拿自己的行李,前两天匆匆结婚,他还有一些东西遗落在知青点没收拾。
“楚盛江,要我看,别收拾了,留一床被褥在这里。你好歹是上门女婿,地位不稳。万一哪天被赶出棠场长家,也可以回知青点落落脚。”一个叫大虎的知青阴阳怪气道。
楚盛江没理他,继续收拾。
“喂,跟你说话呢,你神气什么?”大虎撩起袖子冷哼,“怎么,如今成了棠场长的上门女婿了,开始不屑和我们说话了?”
有人看好戏,也有人过来劝架,“大虎,别瞎说。”
“我可没瞎说,他一个臭老九家庭出身的,下乡来不好好改造就罢了,成日里思想不正,光想着攀高枝当上门女婿去了。你们说说,哪个吃苦上进的好男人会愿意去当上门女婿?他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和他那个臭老九的爷爷学的,哈哈——唔,”大虎突然捂住流血的鼻子,不敢相信,“楚盛江,你敢打老子!”
楚盛江收回拳头,旁人只听见楚盛江略微敷衍地‘嗯’了一声。
那意思就是,就是我打的又怎样。
大虎脸上无光,顿时冲了上去和楚盛江打了起来。
十分钟后,四连队队长来到知青点,看着面前两个年轻人,
“你们两个说说,为什么打架?”
知青大虎喊冤,“队长,你看伤势就知道了,明明就是他楚盛江单方面殴打我,破坏连队纪律,该严惩!队长,你可不能因为他是场长的女婿就放过他。”
“放你娘的屁!老子是那种放水的人吗?”队长恼怒,又看看楚盛江,“你呢,有什么要辩解的?真的是你单方面殴打大虎?”
熟悉楚盛江的人都知道,他不是那种默默吃亏的,那张嘴说出来的话,有时候能气死人,
“队长,不能因为大虎打不过我,就说是我单方面欺负人。”
“.........”大虎一张脸被臊得通红,小声恨恨地骂着‘臭老九’一类的脏话。
队长看这架势也明白了。
“大虎,你先挑事就是不对,写封检讨明天给我。至于楚盛江,你也有不对的地方,就罚你赔偿大虎医药费。”队长说了他对这些人的惩罚。
大虎不服,可是又不敢和连队队长对着干。农场这些干部,大多要么是现役军人,要么是退伍兵,而这位四连队队长,就是退伍兵,不怒自威。有他在,大虎不敢找事。
楚盛江其实对这个赔偿医药费的决定也不满,因为他没钱。
带着行李出了知青点,楚盛江一点也没有留恋地离开。
“怎么才回来?”丈母娘林蛾给楚盛江把晚饭热了热,随即端上桌。
“谢谢妈,刚才知青点有事耽搁了。”楚盛江也不扭捏,结婚了以后,喊妈喊爸从不带虚的。不会像有些上门女婿结了婚还摆谱又或是自以为受尽了委屈。
楚盛江吃完饭洗碗,洗漱完进了房间发现棠梨正躺在床上看画报。
那本《驴罗连环画报》封面的右下方印着【一九七五年三月号总第七期】
《驴罗连环画报》在驴罗总场特受欢迎,总场有不少报社和杂志社,唯独这总场创办的画报销量最好。
归根结底是认识字的人少,大家更容易接受以画报的形式来接受讯息。
棠梨也喜欢看画报,对于她这个二十一世纪喜欢追星娱乐的人来说,这个年代的报纸杂志啥的都太严肃正经了,没有电视机和手机,这画多字少的画报,能让她找回现代人的乐趣。
此时,棠梨正一边看着画报一边往嘴里塞奶糖。
楚盛江不由得看了她好几眼,以前的棠梨每顿饭只吃半两,菜也吃得少,说是要跳舞保持身材。而现在的棠梨什么都吃,中午竟然吃了满满一碗饭,更不用说现在小零食不离身。
以前的棠梨整天看不起别人,一双眼高高吊起,鼻孔对人,很不讨喜,楚盛江也瞧不起那样的棠梨。而现在的棠梨,却像个糖罐子似的,黏人又可爱。
不知不觉中,楚盛江也对她改了观。
这几天一直被棠梨寸步不离地黏着的楚盛江进屋后,棠梨头也没抬,沉浸地看着画报。
只是,楚盛江想,她到底是对画报感兴趣,还是对画报的编辑感兴趣?
楚盛江脱了外套,外套落在木头子衣架上,发出声响。棠梨受惊,抬起头一看,发现是楚盛江以后又低下了头继续看画报。
楚盛江眼眸微沉,去柜子里把被褥搬到长桌上,在这过程中,棠梨完全无视他,眼神一直在画报上。
手指头轻敲桌面,楚盛江皱眉思考了一会儿,
随即,故意在铺被的时候发出声响,而棠梨,头也没抬,只是让他声音轻点。
“楚大哥,声音小点。”棠梨揉了揉耳朵。不得不说,这个书中女主的哥哥还真不错,看这画报,基本上大部分内容都是钟史一个人完成的。从绘画到排版到设计,都有钟史参与。
正认真看着有趣的画报,棠梨发现身旁的床在下陷,偏头一看,结婚以后就分床睡的楚大哥竟然把被子搬回了床上。
立马扔开画报,棠梨害羞又期待地看着楚盛江,那双圆润且透着娇憨的杏眼放光地看着楚盛江,让楚盛江垂下了眼眸掩盖住眼中的一丝笑容。不得不说,此时他心情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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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大学生,有脑子嘛?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不知道】
-完-
第6章
◎棠梨想争气,不当别人口中的草包◎
第二天楚盛江扛着农具去四连队干活,现在有机械翻地,而他们则需要准备育苗的苗床工作。
“盛江,拿着。”丈母娘林蛾让他带上鸡蛋和饼。
“楚大哥等等我!”棠梨一睁眼就发现楚盛江已经要出发去连队了,赶紧在床上大喊。
楚盛江没发现他自己在听到棠梨这一声大喊以后嘴角扬起的笑容,抬脚离开。
“楚大哥等等我啊!”
棠梨立马起床要跟上,被林蛾拦住,“还没洗漱还没吃早饭,急什么急!”
飞速洗漱完,棠梨拿着两个鸡蛋就去追老公去了。
“这孩子。”林蛾摇摇头。以前不是老看不起楚盛江吗,怎么突然这么上赶着,真是怪事一件。
楚盛江上工干活,棠梨这个闲人没事可做,“楚大哥,你想喝汽水吗?”
“汽水?”楚盛江不知道这是什么。
可怜的楚大哥,棠梨心疼道:“小卖部进了很多汽水,我去给你买。”
棠梨转身就一路小跑,要给男人买好多好多的汽水喝。
“真是稀奇事,楚盛江,你是怎么把棠梨这眼高于顶的女同志给拿捏住的?”几个老知青纷纷竖起大拇指,以前棠梨看不起楚盛江可是众所周知的。
楚盛江没回话,因为他自己也搞不懂棠梨的变化。
“楚盛江,医院费。”知青大虎从远处走过来,将缴费凭据扔在楚盛江面前。
凭据上写明了大虎这次去医院分场医院花了十块钱。
楚盛江看了一眼地上的凭据,直接给了大虎两块钱,“就这么多,你今天要是收下,咱们打架那事就算了了。”
“就两块?”大虎拒绝收下,“我身上被你打的这么些伤口,去分场医院花了十块,你却只给我赔偿两块?”
“你是用了什么药?说来听听。”楚盛江冷漠地看着他,略带一丝威胁的意味。
被他这威胁的眼神看得心虚,大虎鼓足勇气说了药名,“红药水两瓶、大油两瓶、云南白药一瓶、洋参膏两盒………”
大虎念了一通药名,地里的那些老知青们哈哈大笑,“大虎,你这是趁火打劫啊,一瓶红药水就够你用一年了,你用了大油还至于买那啥子云南白药么?还有那洋参膏和牛黄降压丸,哎哟我的妈耶,你买那些药做什么?”
“关你们屁事!”大虎恼羞成怒,“这是分场医院的医生给我开的,有理有据,你们懂个屁!”
“那咱们中午就找时间去分场医院问个明白。”楚盛江低头继续干活。
拿着小铲子把红薯苗挖出来,最近他主要的活计就是育苗。而育苗的选择很重要,要选根茎粗壮的,没有被虫咬过的红薯苗,叶柄也不能太短。
对于这些活计,楚盛江干得非常顺手。
“我哪等得到中午,我现在就要钱。”
“怎么,你是活不到中午了?”
“你!”大虎咬牙切齿地看着他,随即讽刺地笑,“我知道你这个上门女婿没钱,我不找你要,我找你媳妇儿要去。”
大虎转头准备找棠梨去要钱,紧接着一柄小铲子直接飞了过来,插在大虎脚下的泥土中。
“……”大虎紧张冒汗地摸了摸脑门,差一点,差一点这玩意儿就要铲到自己脑袋。
狠狠朝地里的楚盛江看过去,大虎指控道:“你这是谋杀!”
“现在还不是,可你要是敢找棠梨或是棠家人要钱,我保证,你的指控会成为事实。”
正在这时,棠梨拖着一筐汽水从远处走了过来。
骄傲地拖着十几瓶汽水,棠梨喊楚盛江过来喝汽水。
从地里起来,经过大虎身边顺势把那小铲子拔了出来,楚盛江走过去看了看棠梨口中的汽水,“黄色的?”
“应该说是橙色的,”棠梨拍拍手下这些东西,“请你喝,让你一次性喝个够,牛饮。”
“我不是牛,”楚盛江单手拧开玻璃瓶上的红色塑料盖子,将汽水伸到棠梨面前,“喝。”
“谢谢楚大哥。”棠梨舔舔嘴唇,还真有些馋。主要是,刚才楚大哥单手拧瓶盖的动作太帅了~
棠梨抱着汽水瓶冲楚盛江犯花痴,楚盛江视而不见,只拿了一瓶,让棠梨把剩下的都退回小卖部。
棠梨不想退,想让楚盛江喝个尽兴。
“去不去?”楚盛江眼皮子一掀,淡漠地看着她。
棠梨立马狗腿地点头,“马上去退!”
自己的楚大哥真贤惠,懂得节俭。
中午随便找了个理由打发棠梨自己去吃饭,楚盛江和大虎来到了一分场的医院。
待见到那个谭巢儿医生,楚盛江明白了。这个谭巢儿是谭器的亲妹妹,本来谭家和棠家就合不来,这次,想必也是她报复的一个小手段。
“谭医生,你评评理,就你给我开的这些药,总共花了十块钱对吧?可楚盛江这小子竟然不认!”大虎大倒苦水。
谭巢儿鄙视地看了一眼楚盛江,“你是医生?”
“不是。”
“那你凭什么对我开的药有意见?”谭巢儿讽刺道。
“没有意见。”楚盛江突然改口。
大虎和谭巢儿对视一眼,心中得意,立马朝楚盛江伸出手,“给钱!”
“没有意见,也没有钱。”楚盛江冷笑。之前他还愿意给两块钱,如今竟然敢敲诈自己,那他是一分钱也不会给。
“楚盛江!”大虎急了,“你不给钱是想赖账?那就把你抓起来!”
“就凭你?”棠梨推门进来,指着大虎和谭巢儿,“你们不要脸!”
原来,棠梨在连队食堂听到了有人讨论大虎和楚盛江的事,所以赶紧跑了过来。
“你这个草包骂谁不要脸?”谭巢儿语气慵懒,都懒得拿正眼瞧她。
“就骂你了怎么了?”棠梨叉着腰俯视她,突然得意地一笑,“哼哼~你没有我高。”
“……”本来不可一世的谭巢儿立马暴怒,猛地扑了过去和棠梨扭打在一起。
反应过来的楚盛江和大虎一人抱一个,把人给拉开。
第二天,棠梨难过地指了指自己脸颊,“楚大哥,那个谭巢儿太过分,竟然抓花我的脸,现在还疼呢。”
“骂人不揭短。”楚盛江凑过去给她抹红药水。
“我就要揭她的短,气死她,谁让她欺负你呢。谁要是欺负你,我就打他!”
给棠梨抹药水的手一顿,楚盛江不可置否地‘嗯’了一声。
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棠梨平时娇滴滴的,没想到也会为了关心自己而挑衅别人,甚至去打架。
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楚盛江就见棠梨那张好看的脸凑了过来。和以前躲避时不同,楚盛江这回闭上了眼,准备接受棠梨黏人的亲吻。
过了一分钟也没见什么动静,楚盛江睁开眼来,只见棠梨那双水灵灵的杏眼疑惑地看着自己,“楚大哥,你闭眼干什么?”
“那你凑过来干什么?”
“啊,是这个,”棠梨拿着一本册子,期待地看着他,“楚大哥,教我做题好不好,我要进分场医院,替你和爸妈都争一口气,我不想再当别人口中的草包了。”
“………”楚盛江抿了下唇,“下次问题目别靠这么近。”
“哦。”棠梨委屈,向后挪了一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