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随着音乐，如钟摆左右轻摆滑行。如小船漂浮在宇宙，如鱼儿徜徉在深海。
这是他们的维也纳华尔兹。
-完-
第21章 短舞出分
◎蝴蝶展开她的翅膀，尽情起舞◎
他的手触碰着她线条清晰的肩胛骨, 而她的手轻轻搭住他坚实的手臂。他们相互凝望，她露出仿佛沉浸在美梦中的笑容。
他们维持着相握的姿势，同时抬起向旁的浮腿, 另一条滑腿外开弯曲, 身子向滑腿的一方倾倒。接着换脚，变换浮腿和滑腿，身子向另一侧倾倒。
摇摆, 起舞, 滑行, 转身, 裙摆飞扬。她的目光停驻在他的脸上。
在唐逸有力的引领下, 季甜甜随着节奏变换用刃, 脸上始终带着优雅的笑容。他们游刃有余地完成图案舞部分，接下来是一套接续步。
“这个舞蹈生的用刃很干净啊。虽然没有唐逸那么好，但是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初学者。”
“别看她那双腿细的像筷子一样, 但力量很强啊。”
经验丰富的冰迷们看着冰面上选手们的滑行, 纷纷点评起来。
那些质疑季甜甜的唐逸粉此时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冰面, 紧张不安地等待着二人接下来的表现。
冰面上的两人分开, 一起踏着钢琴的重音蹬冰压步, 做轻盈的华尔兹跳, 绷起的身体在冰面上彷如流星一般滑过。
季甜甜做了个捻转到唐逸面前，然后轻轻一跳, 跳到唐逸身上。唐逸抱住季甜甜的一条腿，然后季甜甜就像一朵蓝色的牵牛花一样绕着他的身体, 上升, 旋转。
季甜甜面朝上, 后背接触唐逸的左肩肩膀依靠唐逸做支撑。然后她整个人向下弯成弧度优美的拱门，一只手向下握住刀刃，另一只手则如同翅膀柔软地在身边伸展。她如轻盈的鸟儿一样停在唐逸肩头。
这样的动作不可说不艰难，但是她做的无比优美，始终带着一脸沉浸其中的笑容。
唐逸双手托着季甜甜，沿着弧线滑行，两人一起完成一个漂亮的弧线短托举。
观众席上响起赞赏性的掌声。
徐驰和江琳看着两人的动作都轻轻吐出一口气，然后互望一眼。到目前为止的技术动作都不错，只剩一个同步捻转步了，应该是不会失误的。
“感觉他们完成的挺好的，就是不知道能拿多少分。”陈雨笙转头看看季甜甜的其他亲友，“你们觉得呢。”
“雨笙，我们这里就只有你学过冰舞。”沈老师看看她，“你不知道，我们就更不知道了。”
“我看他们姿态挺优美的……分数应该不会低吧。”陈雨笙吐了吐舌头。她学冰舞只是一时兴起，对于比赛规则，并没有详实了解过。
“其实我觉得甜甜和唐逸的身形比例还是挺像的，两个人都长手长脚的，一起滑冰特别好看。”陈雨笙托着下巴，眯着眼睛看着冰面。虽然不是很懂冰舞的打分，但是这不妨碍她欣赏冰舞的优美。唐逸和季甜甜颜值都很能打，十分赏心悦目。
“可能是从小练习的缘故？唐逸这身材挺好的，屁股和腰要什么有什么，相比之下我们甜甜还得再发育发育……”陈雨笙自顾自说着，接着感觉到身边气氛有点儿不对，于是便停了下来，看向身边的王皓。王皓看着冰上的舞蹈，脸上表情十分复杂，夹杂着幽怨，不甘，愤怒等种种情绪。
其实陈雨笙也不懂王皓干嘛要千里迢迢过来看比赛。按理说，以他和季甜甜的熟悉程度，还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
“我说你这人真奇怪，平时不知道珍惜，舞伴被人抢了开始难受了。”陈雨笙咧嘴，蛮无所谓地往人伤口上撒盐。
“不行么？”王皓气哼哼地回她。
“行，当然行。”陈雨笙一手托腮，面带微笑看着冰面，很是为自己的闺蜜得意。
冰面上，季甜甜和唐逸滑行到并排的位置，准备开始捻转。
他们一起，一手上伸，一手平举在身侧，手肘微微弯曲，做出芭蕾五位手的姿态，然后浮腿外吸在滑腿脚踝处，开始第一组捻转。
国际滑联定级的最高级4级捻转步，一般是443的组合。即第一组转4圈，第二组转4圈，最后再附加一组3圈。可以多转，但多转不计分。
冰面上的两人轻盈旋转。季甜甜面露微笑，轻轻眯起眼睛，微微抬头，单腿吸起，稳健的滑足向前飞速旋转。黑色的裙摆在她身后鼓起。
蝴蝶展开她的翅膀，尽情起舞。
在教练的帮助下，她在突破了三周捻转后，迅速攻克了四周捻转。而在于唐逸的你追我赶中，她的滑行速度也直线上升。
踏着优美的琴声他们整齐有力地向前旋转。冰花在冰刀下快速飞溅。
他们顺利结束第一组4圈捻转。
观众席上一片掌声。
“嘶……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感到头皮发麻。”观众席上唐逸的粉忍不住发出感慨。
“我也是我也是！好厉害啊……他们好像那种，钢琴八音盒里的小人啊，上紧发条就能一直转下去。好像完全不费力!”
“对对，是一般选手都到达不到的水平！”
“以前逸哥做捻转，力量和速度都很好，但是姿态都没这么优雅过……”
“这个舞蹈生，有点东西。”
周围唐逸粉纷纷发出议论。
冰面上有点东西的舞蹈生在继续她的表演。结束一组捻转后她与唐逸调转步伐，开始第二组同步捻转步。他们维持着一手前伸一手旁伸的姿态转了流畅整齐的四圈。
观众席上的掌声更激烈了一点。
接下来，他们纷纷上伸双手，维持着芭蕾三位手姿势迅速流畅地完成最后一组旋转。
观众席上爆发出更响亮的掌声。
“好美。”坐在观众席上的张丽莲一边鼓掌一边惊叹出声，“在电视机上看，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好好看！”陈雨笙激烈鼓掌，“这样应该是能拿高分的吧！你们觉得呢？”
其他季甜甜亲友一时都没回应陈雨笙的问题。他们都不是很明白冰舞打分规则，此刻脸上都透露着茫然。
“他们做的4级捻转，的确很厉害。”就在这时，陈雨笙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国际上能轻松驾驭这个级别的捻转的冰舞明星选手不少，但是国内并不多。”
陈雨笙回过头去，发现说话的人看起来有点儿面熟。这是个气场很强的女孩子，身姿高挑，腰杆笔挺地坐在观众席上，望着冰面的双眸明亮极了。
“钱熙悦，被一个舞蹈生抢走舞伴是什么感觉。”身旁有个观众用带着几分玩味的语调，叫出女孩子的名字。
钱熙悦目不转睛地望着冰面上的季甜甜。
初次见面后，她就一直维持着和季甜甜的联系，也知道季甜甜一直在刻苦地练习。季甜甜的优秀，化解了她的不安与不舍，让她明白她终于可以放下，毫不犹豫地奔赴人生的下一个战场。
有季甜甜在，中国的冰舞青年组，就会充满希望。她这么相信着。
“说实话，我感到很荣幸。”钱熙悦回过神来，对提出问题的观众露出桀骜的笑容，“如果你不懂这种感觉，那我会很同情你。”
“原来你就是钱熙悦呀，我经常听甜甜提到你。我是她好朋友。”陈雨笙对钱熙悦说话，“没想到你会来看比赛。”
“嗯，我最近在附近练滑雪，就过来看看。”钱熙悦笑笑。刚才她听陈雨笙这一排在聊天，也知道他们是季甜甜亲友。
陈雨笙仿佛找到救星一般，一双眼睛立刻就闪亮起来：“那你能跟我们讲解一下甜甜他们的表演吗？我们都不太懂打分规则。”说话间季甜甜爸妈和王皓也纷纷转过头来，用含着乞求意味的目光望着钱熙悦。
钱熙悦不由失笑，开始讲解：“像刚才的捻转，完成一组4圈，一组4圈，一组3圈，没有失误，撞车和摔倒，就是可以拿到最高定级4级，拿到4级的基础分，也就是BV。裁判会在基础分确定的基础上，根据二人的表现打出GOE，也就是执行分。确定执行分的是执行等级。看刚才两人的捻转，执行等级应该在1至2，具体看裁判打分是否宽松。4级对应的基础分，加上执行等级对应的执行分，加在一起就是一个技术动作的得分。”
季甜甜忙于练习，也没来得及向亲友科普比赛规则，于是这个任务莫名落在了钱熙悦的头上。
“冰舞和其他花滑项目一样，分技术分T分和节目内容分P分。T分由技术动作的得分组成，而每个技术动作得分由基础分BV和执行等级GOE决定。就拿季甜甜和唐逸他们之前做的弧线托举为例，国际滑联规定的弧线托举的定级标准是这样的：A被托举舞伴必须保持难度姿势至少3秒或者在移动中变换姿态。B托举舞伴维持难度姿态至少三秒。C难度姿势进入。D难度姿势退出。满足以上4个条件，则为最高级定级4级，每少一个条件，降一级。BV分跟着定级降低而降低。其他技术动作也是一样，最高定级4级。
“确定好基础分接着就是确定执行等级。执行等级的范围在-3至+3。影响打分的因素很多，比如选手姿势是否优美，让人感到尴尬；步伐是否失控；动作是否流畅轻松等，最差的是-3，最好的是+3。就像每一个定级有定好的BV基础分，每一个执行等级也对应一定的GOE。所有动作的GOE和BV相加，就是选手最后的技术分。
“至于节目内容P分，主要分为五小项，SS滑行，TR衔接，PE表演，CO编舞，IN音乐诠释。P分没有BV和GOE这些，每个小项总分10分，裁判根据选手具体表现来打分，然后乘以一定系数，获得最终得分。其中冰舞的表演主要指二人之间的交互，协调，默契等，而音乐诠释，则是看选手是否能用二人之间的关系好好表达音乐所要表达的内容。和其他花滑项目不太一样。”
钱熙悦说完，冰面上的季甜甜和唐逸也结束了他们的表演。
唐逸单膝跪在冰面上，季甜甜则侧躺在冰面上，双手折叠靠着头，枕在唐逸的一条腿上。她轻轻闭眼，面带甜梦的笑容，仿佛轻轻停留在唐逸身上的一只蝴蝶。
一片掌声中，他们站起身，向观众谢幕。季甜甜收起沉浸的笑容，结束表演，商业合作暂时结束。
“季甜甜！”
“唐逸！”
观众席上一片呼声。
热情的冰迷将公仔投向冰面，冰童滑行过来将它们收起。
季甜甜和唐逸离开冰面，套上硬刀套，在江琳和徐驰的陪伴下，坐在等分区等待最后的成绩。冰童过来，将毛绒公仔塞给他们。
与此同时季甜甜亲友团正在紧张不安地观望着一旁的成绩显示屏，就等着成绩出来。
“我们现在大概是明白T分和P分是要怎么打了。”陈雨笙望望身边其他人，然后继续和钱熙悦说话，“但是我们并不知道甜甜他们具体能拿多少，你觉得呢？”
“他们的托举和捻转步都不错，应该是4级，GOE都可以到1至2。3一般在青年组比赛中很难见到，我觉得我们的裁判也不会打那么高。不过他们的图案舞和接续步方面，都有一定程度的失控，滑行步法并不是全部正确。定级都是2吧。GOE相对来说也不会高，但两人表现挺好的，和谐同步，不至于拿负分。”钱熙悦偏了偏头，“至于表演分……这个真就看裁判，不太好说，反正我觉得他们挺好。”
“我看他们滑的好好的呀，怎么定级就只有2呀。”陈雨笙有些沮丧，“难道不该满分吗。”
“接续步和图案舞拿到4级很不容易，不少成年组的明星选手也做不到。这两个技术动作对步法的要求很高。比如需要用内刃的关键步法一不小心走成平刃，就可能降级。但是冰上情况千变万化，每一步不出错，有时候也需要运气。”钱熙悦顿了顿，继续安慰陈雨笙，“冰舞就是这样的，很多选手都不如他们呢。他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真的？”陈雨笙振奋起来，等着看得分。
“唐逸和他的新舞伴发挥的不错啊。”观众席上，冷静的冰迷们也开始讨论。
“我感觉唐逸这次发挥比以前都好，怎么说呢……以前缺了点儿感情，现在好像不是这样了，我能感觉到他是带着感情在滑行了。”
“第一个出场又是国家队，裁判应该会体谅下给高点儿的GOE吧？”
“那难说。裁判给谁放水都不会给他放吧。”
“也是，唐逸没有地方背景啊。”
冰迷们纷纷沉默下来，向裁判席投去目光。此时裁判们正在讨论。这些裁判有国家队的，也有来自各个地方的。被徐驰从大街上捡来的唐逸，首先没有地方队作为支撑，也不受国家队领导待见。冰迷们都心知肚明，这样的形势令他很难得到裁判的青睐。
“不过他们的优秀表现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冰舞人本来就少，没必要为难有才华的选手。裁判们还是分得清主次的，等着看吧。”有人缓缓开口。于是冰迷们也一起望向显示屏。
季甜甜也紧张，扑闪着一双大眼睛。但是她挺直腰板，努力表现出从容镇静的样子。
很快，他们的成绩出来了。观众席上逐渐响起掌声。
季甜甜和唐逸的短舞得分：技术分26.21，节目内容分23.40。总分49.61。目前暂列第一。
“不错了，在这个赛季的青年组国际大赛里，这个分数也可以排在前列。”钱熙悦点了点头，目光中透着欣慰，“这个P分换算一下……二人表演分基本都在6至7左右。对于青年组来说已经很好了。一般来说，裁判也不会给青年组打很高的表演分。”
“今年成年组的COC中国杯大奖赛成绩，最高分短舞有64。”王皓翻着手机上的新闻，若有所思，“相差十多分，好像也不是很多？”
“你有没有看到，我们的成年组魏笑常宇排在第五，得分50出头？”钱熙悦问。
“啊这就是说，甜甜和唐逸的得分，其实差一点就超过成年组了！？”陈雨笙跳起来蹦了蹦，然后又坐了回去。
“嗯……也可以那么说吧！”钱熙悦笑笑，然后转头看向等分区，正在向摄像机镜头挥手的季甜甜和唐逸，“他们两个，的确是国内冰舞圈的领军人物……毫无疑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