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茂华嘴角都是血,脸上被打得青紫,他眼睛里甚至带着恐惧,刚刚陆沉最后打那一拳,像是发挥出了真正的本领,他如知道陆沉实际上这么厉害,他绝对不会跟陆沉动手!
徐茂华他娘也急得不行:“让他们站住!让他们赔钱!打了人想就这样算了?不可能!”
何清清立即走过去,抓住白桃的袖子:“你们赔钱!赶紧的!”
正闹腾着,忽然又来了一拨人。
这一波人瞧着穿得都是干干净净的,过来就问:“这是狗尾巴村吧?请问一下,你们知道何清清吗?”
大家听到这话立即看向何清清,而何清清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脏骤停,立即缩着头要跑。
白桃冷笑一声:“何清清,你跑什么?不是要医药费么?这里有人要找你呢。”
何清清撒丫子就跑,一颗心差点跳出来!
而那几个人一眼瞧见她,赶紧地追了上去,一把把她抓住。
其中一个看起来五十来岁的妇女,抓住何清清之后气得上去就是一巴掌呼到了何清清的脸上!
“死丫头片子!你跑!我看你跑什么跑!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下贱的东西!你偷了家里的钱跑到这里来了?你干什么来了?那是我跟你爸爸的血汗钱,留着给你弟弟结婚用的!你知道我们找了你多久吗?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巴掌没命地往何清清的头上脸上打,何清清哇地一声哭了,硬是挣脱之后往徐家躲,一边大喊:“我不认识你!你们认错人了!我现在是徐家的媳妇!我跟你们家没有关系!”
她心里害怕极了,同时也非常难过。
家里条件普通,爸妈又偏爱弟弟,她日子过得不怎么样,想买个什么都很艰难,后来跟陆沉在一起之后,偶尔从陆沉那弄点钱,也要被她妈收缴了攒起来是,说是要留给弟弟娶媳妇。
何清清真是受够了那种被忽略没有人疼爱的日子,她想有人关心自己,有人疼自己,有人给自己钱花!
所以做了那个梦之后,她立即决定要去找徐茂华。
因为梦里的徐茂华对她是那么好,好到她始终坚信那样的日子会出现的,只要她一直留在徐茂华身边,将来的徐茂华一定会发财,对她好!
但为什么事实跟梦不一样呢?她现在做生意没做成,桃树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果子,而打理桃树也是一件很烦躁很辛苦的事情,她做的很累。
美容霜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变成了白桃赚钱的东西,徐茂华对她也不好,徐家的日子更是差劲……
现在娘家人找来,势必不会放过自己!
何清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村里人看热闹的时候大致也明白了,这何清清脑子可能是抽了,原本家在城里却偷了城里娘家的钱逃到狗尾巴村嫁给了徐茂华。
更有人说,其实陆沉当初的未婚妻就是何清清,是何清清甩了陆沉在外面抹黑陆沉说陆沉那方面不行。
实际上,陆沉根本没有不行!
有一个单身汉私下说,有一晚他睡不着在村里溜达,经过陆家的时候听到陆家隐约出来的男人跟女人的喘息声,听得人脸红,等他溜达一圈再从那经过,男人女人还在继续,这很明显是两口子搞了一两个小时还不止!
这叫不行吗?人家两口子不知道多和谐多幸福呢!
最终,分地的事情也确定下来了,毕竟徐茂华被打得躺在地上都说不出话,小白彻底是属于陆家的女儿了,地也分到陆家去。
徐茂华被搀扶着回了家,何清清也被她父母家人押着到了徐家。
何清清她妈妈李荷花一口咬定:“既然你们已经娶了我们家女儿,就把她从娘家偷走的一百多块钱还给我们!另外再给我们一百块彩礼,还有,结婚标准就按照城里的来,该有的都要有,新衣服,手表,录音机,都得买,缺一个都不行!给我们家东西,也都要按照规矩,猪肉三十斤,鸡蛋一百个,红糖二十斤,酒六瓶……”
她说着说着,赵新兰噗嗤一声笑了。
李荷花瞬间炸了:“你这乡下老婆子,你笑什么?”
赵新兰摇摇头:“我看你是一夜做俩梦,不知道咋想的!你知道你闺女是咋来俺家的吗?她说她来寻亲,她要寻的亲戚死了!所以借住在俺家,结果呢,她看上了俺儿子,私下勾搭俺儿子,俺本身是看不上她的,她硬凑上来,俺能同意她当徐家儿媳妇已经很为难了,你们还想办酒席,要彩礼?放你娘的狗臭屁!”
李荷花一听到这话,气得都浑身发抖,拿手指头指着徐家人骂:“乡下人果然不能惹!你们这种没素质的东西!我最看不上你们这种人了!你们欺负了我闺女,现在想就这么算了?”
赵新兰比她横,直接梗着脖子说:“俺们就这样,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何清清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俺还不想要这样的儿媳妇呢!俺家茂华条件这么好,啥样的找不到?快把你闺女领回去!”
何家人跟徐家人撕扯到一起,不住地互相谩骂,何清清在旁边只能哭。
而徐茂华被陆沉打得浑身疼,想说话一张嘴就疼,脑子里烦得厉害,恍惚中他甚至觉得,当初是不是自己就不该离婚?不该打白桃那一巴掌?
没打白桃之前,他们家日子是整个狗尾巴村数得着的好日子。
可他打了白桃那一巴掌,自从那之后,家里的日子一落千丈,经常鸡飞狗跳的,就没有安生的时候……
可现在是回不去了,徐茂华痛苦地闭上眼。
这一天,徐家的闹剧一直到天黑才落幕,到最后何清清被他娘家人强行带走了,徐家也并没有挽留。
何清清哭得撕心裂肺,她还指望着徐茂华变好,指望着桃树林赚钱,怎么可以这个时候被父母带回城里去呢?
*
他们在那边闹,白桃在家里却默不作声。
她帮助陆沉检查了他身上的伤,瞧见他右胳膊上的红肿处,愣愣地看了一会儿,眼睛里酸涩不已,勉强给他涂了药,一句话不说,转头去厨房做饭。
陆沉原本没有注意到白桃的不对劲,白桃去做饭,他就去里屋打算把床单扯下来换掉洗洗。
才弄下来床单,还没铺新的,二毛就跑过来:“二叔,花婶好像哭了。”
陆沉一愣:“哭了?”
二毛认真地点头,小肥脸沉重:“俺刚刚想去厨房喝水,偷摸瞧见花婶拿袖子擦眼泪。”
陆沉瞬间有些发慌了,手里的床单随手扔到盆里,立即就去了厨房。
等他进了厨房就发现白桃这会儿没哭,但眼睛微微发红,确实是刚刚掉过眼泪的样子。
他这是第一次瞧见白桃这样哭,之前在床上她也哭,但那是因为夫妻之间那种事她撒娇一样地哭,可现在的哭让他心里有些拿不稳,也知道自己今天跟徐茂华打架的事情其实不对,不该那么粗暴,白桃多少会担心。
男人坐在锅洞后面往里添柴,有些心虚:“白桃,今天是我不好,不该那么冲动的。”
白桃没讲话,对着案板切青菜,一句话不答。
她越是这样不答话,陆沉心里越是没底,干脆站起来从背后轻轻抱住她。
“对不起,我下次不会这样做了。”
白桃还是没吭声,陆沉心里更加发虚:“你说句话,不然这样我都不知道怎么办。要不你骂我一顿?你打我?”
可白桃就是不吭声,陆沉急了,抓起了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打,白桃一缩手,恰好碰到了他的右胳膊。
陆沉当时就有些疼,脸色微微一变,轻轻“嘶”了一声,但只是很短暂的一瞬间,很快就隐忍住了那种情绪。
而白桃注意到了,她在那一瞬间心酸又达到了极致,靠着案板站着,抬头去看陆沉。
他也在看她,但目光里都是担心,愧疚,与一丝丝的讨好。
白桃更加难受,还没说话,眼圈儿不由自主地就红了,接着,两滴晶莹的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几秒之后,那泪从眼眶里不受控制地滚路下来,那一刻,陆沉的心都碎了。
他难受极了,握住她肩膀:“你别哭!你有话好好说,今天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跟他打架的,唉……白桃,是我不对,我真的知道错了,你……”
说着说着,陆沉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
白桃这才靠在他胸膛上,忍不住低低抽泣着开口了。
“我也不想哭,可是我一想到就难受!陆沉,你跟我结婚,说好了是咱们互相照顾彼此的,可是我只看见你照顾我了,没看见你让我照顾你!你从县城提前回来,还做了那么多美容霜,右胳膊受伤了吧?你都没告诉我,回来家之后又是劈柴又是洗衣服,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甚至徐茂华那个狗东西都知道你右胳膊受伤了,他这个人渣打不过你就知道往你右胳膊上砸!你不疼吗?你也是血肉做的啊,可是却一次次为了我打架,是我连累了你……”
如果陆沉娶一个没结婚过的,背景干干净净的女孩,也不会有这些麻烦的。
徐茂华实在是恶心,跟个甩不掉的牛皮糖一样的,白桃早就想跟他彻底划清楚界限,但徐茂华有一句话说的好,小白跟他是有血缘关系的,这一点是白桃无法改变的。
怀里女人声音低低的,带着抽抽搭搭的意味:“我就是觉得,我有点配不上你的好……”
陆沉的心酥软一片,带了些酸甜意味,其中还有丝丝缕缕密密麻麻的幸福感觉。
他把白桃拥在怀里,声音温柔如五月的阳光。
“傻子!能跟你结婚,我不知道多开心!你为我做的已经很多了,大毛二毛吃得都快胖成球了,家里干干净净的,这不都是你的功劳吗?我身上的衣服鞋子,哪一样不是你做的?徐茂华确实不是个好东西,但那不是你的错,更不是小白的错。我既然是你的丈夫,是小白的爸爸,我就该把自己的责任承担起来,你放心,我是个男子汉大丈夫,胳膊受伤是很正常的事情,上次我打他是留了情,这一次他应该明白了我如果真的发狠那会要他的命。我想,他不会再敢明目张胆地接近你了。”
白桃的泪被他吻掉,她有些不好意思,脑袋往他怀里躲,这正中下怀,陆沉就温柔地抱着她,拍拍她的后背。
“只是,你别哭,你一哭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是好了。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我能有你,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白桃闭着眼哼了一声,但说出的话还是软软的:“但是你下次有什么不舒服还是要及时告诉我,这样才能让我知道你也是需要我的,这几天你不要再干什么活儿了,家里的事情都不重,我来干就行了。”
陆沉这一会儿听话的很:“我都听你的。”
白桃又说:“还有,以后还是不要打架了。”
今天打架的时候,她真的担心得要死!
陆沉笑起来,好看的眼窝里都是宠溺:“我记住了。”
他在厨房里就这么一直缠着她,白桃切菜,做饭,他就非要抱着她,拿着她的手一起切,两人离得太近,他呼吸都喷到她耳朵上,痒得她忍不住笑,一边偷空踩他一脚:“孩子在外面都能看到!”
陆沉挠挠头:“等有钱了,还是要盖大房子,不然干点啥都不方便。”
白桃笑:“当然,再说了这房子也是大毛二毛的,他们将来长大了也要有自己的地方,到时候肯定不够住,等咱有钱了,在乡下盖一栋大房子,再去城里买楼房,到哪里都有地方住。”
陆沉听她这样说着,心里也觉得高兴:“行,都听媳妇的!”
没几天,陆沉在镇上的诊所就正式开张了,他每天骑着自行车上下班,顺便带着大毛二毛一起去上学,而白桃就在家负责做些家务,带着小白。
但是家务大部分也都被陆沉给做了,他一开始还老老实实地说自己胳膊疼,到后来就说不疼了,洗衣服扫地洗碗啥的都包揽了,白桃就负责做饭,因为她做饭确实更好吃。
不知不觉,春天就彻底来了,人人都换上单薄一点的衣裳,田野里绿草疯狂生长,树叶子也都长出来了,最早的那批花是杏花,逐渐的,梨花桃花也有了花骨朵。
这几天白桃很紧张,几乎每天都会去桃园里看看,她期待着自己今年种下的桃树都能开花。
而不负所望的是,桃园里的桃树果然一个个地都长出了花苞,小小的花苞一开始跟米粒般大小,逐渐的慢慢带了些粉色,花苞一点点长大。
而让她高兴的是,小白也在一点的的长大,从一开始的只会三个字,到现在会五个字,六个字。
而陆沉每天回来都会陪小白玩,教她认识小动物,教她说话,给她喂饭,洗脸洗手刷牙,这些小细节的事情,几乎都被陆沉做了。
其实养孩子真的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每天都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一般人都认为是应该当妈妈的做,即便是亲爹,都会不闻不问。
可陆沉却一件件地不厌其烦地在做。
他并不算特别特别喜欢孩子的人,他这是因为在意白桃,不希望她太累,所以才会那样做。
白桃心里感激,都记下了,她一定会好好地对待陆沉,对大毛二毛好,把这个家的日子好好地过下去。
美容霜的顾客很快就又有了回头客,这一次还是郑佳丽带来的,有了上次的事情,这次郑佳丽乖觉多了,来了之后把所有的事情都诚实地告诉白桃,甚至告诉了白桃,何家的人之所以会去抓何清清,是她去干的。
白桃也只是一笑,没说什么,她把该给郑佳丽的好处费都给了,按照每十块钱有五毛的提成,也算是不少了,郑佳丽倒是也愿意。
美容霜的销量上去了,断断续续又卖出去二十瓶,又净赚了一百多块,这个晚上,陆沉把白桃哄到小房间里,两人温存过后,他跟她提了一件事。
“本身我想着靠自己开诊所的钱攒下来去换那手表的,但是又怕手表被人买走了,现在美容霜带来的这比钱咱们要是暂时用不到的话,可不可以先去把手表赎回来?”
他其实都有些不好意思,当初用手表抵押的钱,才能娶白桃。
谁知道,陆沉说完这话,白桃没有吭声,他以为白桃不愿意,赶紧说:“还是先算了,再等等诊所的生意稳定了,我再去把手表换回来。”
白桃轻轻笑起来:“你就算是现在去,也没办法赎回来的。”
陆沉诧异了下:“为什么这么说?手表的事情你不是才知道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