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混口饭吃而已，”周东风叹气，“稳定是稳定，就是赚不了大钱，我倒是也想自己出来干，可我姐夫那里也忙。”
男人呵呵笑着，附和了两声，心里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
这时候，他看到了跟在后头的林念，好奇问了一句：“这小姑娘是？”
周东风摆了摆手：“老刘最近受伤了，她是临时来替老刘干活的，别看小姑娘瘦瘦的，力气不小。”
“那挺好，”男人笑着点头，只看了林念一眼，就带着周东风往鱼塘走去了，一边走一边跟周东风说话，“我们今年主要养鲫鱼，还有鲢鱼、鲤鱼和一些小虾米、螃蟹什么的……”
“这鱼的个头不错。”周东风跟男人一起蹲在鱼塘边。
“可不是么，费心养了近一年了，这么大不容易，”男人说着，“现在外头的工资也在连年往上涨，日子不好过啊。”
两人说话的时候，陆陆续续有人过来，大多数人手里都拎着水桶。
之后，又有两辆车过来，男人跟周东风打了声招呼，立即去接人了。
“都是来买鱼的，”周东风站在林念旁边说话，“待会儿他要是问起城里头的鱼怎么卖，你可千万别应答，知道吗？”
林念点头，她也不算笨，周东风这么一说，她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不说城里鱼的价格，估计是为了压价。
她也心动，毕竟是这算是“出厂价”，比市场批发价还要便宜，只可惜现在的她根本没地方养鱼，而且还是当着周东风的面，买回去不合适。
她看了眼不远处来的人，见梳着大背头的男人正在认真跟他们交谈，想了想之后还是回头跟周东风说话：“周经理，我可以在这里四处走走吗？不会走远的，到时候要我搬东西的时候一定回来。”
“行，”周东风没什么想法，以为是林念好奇村里的情况，“反正一时半刻还不能抓鱼，得等我们都谈好了，才会清鱼塘里的水，我们估计得傍晚才能回去，你自己去逛逛吧。”
林念连忙点头。
她虽然不想插手周东风的事，但也不愿意听周东风跟对方压价，她真觉得自己不太是做生意的料。
这么想着，她也开始四处走，倒是没有走远，只是走一会儿就会跟热情的村民们聊聊天。
村里人说方言居多，林念是本省人，老家离杭城不远，前世的十年也都是在这附近生活的，村民的方言基本都能听懂。
她倒主要讲的是普通话，所幸村民们在普通话这块的水平跟她差不多，能听懂但不太会，这样一来，两边的交流倒是顺利。
在跟村民的交谈过程中，她也知道了一些事，比如说现在村子里的条件越来越好，还有一些人家尝试着自己种蔬菜，可种出来的菜基本都是自家吃的，也不是不想卖，只是没人要。
毕竟村民自己种的菜少，那些大量采购的，都直接跟大的种植承包户买了，小家小户的，收起来太费劲，还不能保证质量。
再有就是肉类的购买，村子里基本上只有到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买到肉。
所以这鱼塘里的鱼，他们也打算买一点，就算这时候吃不到，做成腌鱼到过年的时候也是一道大菜。
还有就是买东西也不方便，虽然这附近也有供销社，但供销社里的东西主要是日常用的柴米油盐等，别的东西很少见。
“就是，现在的供销社越开越小了，我想买条毛巾都买不到，我家的毛巾都破的不成样子了，我就想过年的时候用两条新毛巾。”
“去城里头买呗。”
“那多费劲啊，还得去镇上再坐公交车，花好多钱呢，那毛巾才多少钱一条？”
“也是。”
林念听着，心里闪过一些想法，开口问道：“供销社毛巾多少钱一条啊？”
“两毛五、三毛的都有。”
“还有贵的呢，就那种特厚实的毛巾，五毛钱一条呢。”
“买那么贵的毛巾做什么？家里那么有钱呢？”
这话一出，立刻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可，大家也都认为太贵的毛巾确实不值当。
林念也跟着笑了。
她突然发现，这时候城里的物资虽然多了，但农村的物资还处于不丰富的状态，虽然很多东西在农村里也卖不出价，但跟批发市场的价格比，还是存在差价的。
主要的问题还是交通不方便。
她如果要到这附近来卖东西，就只能先坐公交车到镇上，然后再徒步走到村子里来，这一来一去，光是花在路上的时间可能就要大半天。
这事现在还没有一个章程，她只能先把事情压在心底，继续跟大家聊天。
中午时分，林念见鱼塘那边开始抽水，跟村民们说了一声，转头往周东风在的方向走去。
“小林，我正打算叫你了，先去吃饭吧，等吃完饭，下午可有的你忙。”周东风跟林念打招呼。
林念点头，跟着周东风一起去了鱼塘承包人家里吃饭。
吃饭的时候，这家的小孩都眼巴巴在旁边看着，显然今天的菜色要比平时丰盛不少。
不过作为客人，又是跟着来搬东西的客人，她实在是没有说话的空间。
吃饭的时候，两边都没有谈价格的事，一直到吃完饭之后，林念才知道鱼塘里那些鱼的价格，一斤鱼6毛钱。
而现在城里头的零售鱼价格，在一斤鱼一块到一块二左右，不同的鱼价格也不太一样。
林念想了想，这个价格跟一套内衣的价格批发报价一个数。
“周经理，以后要是有机会，可还来我们这里买鱼啊。”鱼塘承包人笑呵呵说道，似乎并没有压价而不满。
“当然，有机会一定还来。”周东风笑着跟对方握手。
林念看着两人的互动，眨了眨眼睛。
等到鱼塘的水抽干之后，大家也开始下鱼塘抓鱼。
周东风一口气要了一千斤的鱼，另外来的人，都开了更大的车，一家要了两千斤，一家要了三千斤。
车子后头货箱里有水，但也不能久放，毕竟货箱里的水是死水，时间一长，里头的鱼也会死，真要是死的透透的，到时候就不好卖了。
鱼全部装好之后，周东风立即开车回去，而且是直接驱车去了批发市场。
在批发市场，林念将车里的鱼一盆盆舀出来，倒在批发市场腾空的鱼塘里。
这次周东风没来得及让林念离开，林念也有机会听到了他跟批发市场的人的交谈。
这一批鱼，还活着的，以8毛钱一斤的价格卖给批发市场，死了的，因为还算新鲜，立刻冷冻也能保证鱼肉的鲜嫩，所以以5毛5分钱一斤的价格卖出。
一千斤的鱼，死了有将近200斤，一共亏损10块钱。
八百斤活鱼，一斤赚2毛，一共赚160块钱，相当于这一趟出去，周东风能赚到150块钱。
林念就算再迟钝，也猜到了周东风是在用饭店的资源做他自己的生意。
在周东风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悄悄退了出去。
站在车边上的时候，她心里还在忍不住感慨，这些鱼在运输过程中的损耗实在是太大了，而且死鱼和活鱼的价格相差也大。
感慨一番之后，她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她的仓库里能放活物吗？
第19章 换回工作
“回去就说你出去搬东西了，别的什么都不要提。”
回去的路上，周东风状似无意开口。
林念自然是没有不答应的，她一点儿也不想掺和到这件事里头，立刻点头说“好”。
大概是到了冬天囤粮食、囤钱、囤货的季节，后面的一段时间，她又跟着周东风出去几次，每次回来的时候周东风都要叮嘱一句叫她不要把事说出去。
林念也如实履行着她的承诺，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去。
十一月月底还差几天的时候，袁桂花主动找到了林念，虽然姿态扭捏，却还是低声说了情况。
事情不大，只是刘栋的伤养了一个月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如果这时候不把工作换回来，可能还要空一天，他们夫妻俩商量之后，都觉得还是在十二月一号就把工作换回来会比较合适，也不会有那么多纠纷。
林念自然是点头答应。
“之前说好的是临时换工作，既然现在刘大哥的伤好了，换回来也是应该的，”林念说道，“那一号那天早上我就不早起了，刘大哥直接上班行吗？”
“行，当然行，”袁桂花见林念这么快就同意了，直接松了口气，呼气之后又觉得有点不太好，看着她小心开口，“小林，我没别的意思，就是……”
“是该换了，”林念笑道，“刘大哥太厉害了，这么多年每天都不休息，我可能受不了，我本来还想是不是还要再撑一个月，现在好了，刘大哥重新接手，我也可以休息一下。”
“哎，你也辛苦了，”袁桂花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小林，回头有空的时候去我家吃饭，嫂子给你做好吃的。”
林念点头答应：“行啊。”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算是彼此都得到了满意的结果。
这边确认之后，林念主动找李芸说了这事。
“换回来也好，你这个月这么辛苦，人都瘦了，”李芸看向林念，“工作换回来的时候，好好吃饭，这个月好多人来问我你怎么还不换工作回来呢，也不知道他们操心这事做什么。”
林念扬了扬眉，问了几个人的名字，瞬间就明白了他们关心自己的原因。
不为别的，这些人都是会特意到食堂吃早饭的人。
面对李芸的疑惑，她只说这些人跟自己一起吃早饭，可能有感情了，所以才会关心她的事。
李芸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时间很快过去，一转眼就到了十一月一号。
这天早上，林念像往常一样五点多醒来，看了眼时间，想了想这一天换回工作的事，又闭上眼睛睡了个回笼觉。
这一觉她又多睡了一个多小时，把之前一个月的疲惫补回来之后，起床洗漱。
经过了之前一大早起来干活，又忙碌一整天，一天都不能闲的情况，如今的工作在她看来真的是轻松多了。
洗漱之后，她慢吞吞走到后厨。
看清里面的人之后，她立即笑着打招呼：“胡姑姑，王大厨。”
“来了，”胡咏梅笑着答应，“一个月没见你来吃早饭了，都不太习惯，还好之后恢复正常了。”
“那我还是想要蹭一顿早饭的。”林念笑道。
“蹭，给你蹭，王大厨都惦记着你呢，这一大早过来，说是要给你做好吃的。”胡咏梅突然笑着开口。
“我是自己想吃！”王大厨冷哼一声，瞥了林念一眼，“我这里可没有免费的吃食，想吃就过来帮忙。”
林念立刻点头：“好嘞！”
她走到胡咏梅身边，胡咏梅伸出手肘碰了碰她的手臂，低声道：“王大厨嘴硬心软，上个月每次来吃早饭，都要问起你。”
林念眯着眼笑了：“我知道，王大厨是好人，而且我跟王大厨学了好多呢，我现在都会做好多菜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