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长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回道。
“因为乐阳县主的血脉不够高贵,在她看来,能配她儿子的,该是龙女凤孙才好,算了吧,早知道她就这拎不清的性格,都过去了,你也不用跟她再为这些置气,以咱家现在的情况,还是能满足她这个愿望的。”
除了以出身论人血脉高贵,不仅自己喜欢贤名,还在私下里将儿子教得与她相仿外,老夫人对她的儿媳并没有什么别的不满。
毕竟文氏对长辈孝敬,对丈夫细心体贴,对晚辈也很慈爱,为人也还善良,只能说是人无完人。
徐世子神情沮丧的点头,他在听到儿子没有意识到,乐阳县主弄那个培训班,完全是个可以扩大自家影响的机会时,还没有特别失望。
就是因为他心中的盘算,只要他儿子能娶了乐阳县主,绝对是亲上加亲,他儿子的未来肯定能比他走得更顺。
现在得知这条后路已经被他妻子给断了后,他已经心灰意冷,不再作什么指望了,总之还有他与他爹顶着门户,徐家肯定不至于落到在先帝朝时的境地。
“娘放心,我不会跟她置气,前人常说,当面教子,背后教妻,是我太迟钝,没能及时发现妻与子身上的问题,又没有能力让他们改正,主要责任在我。”
徐世子与他妻子的感情还不错,膝下有两子一女,次子在年满七岁后,就被送到柱国公身边去了。
他妻子身上的那些问题,早年不曾造成过什么影响,也就不显眼,所以他一直认为妻子善良贤惠是自己的贤内助。
随着徐景年长大成人,开始逐渐接触府上的人与事,徐世子才意识到问题,他的儿子在他的精心教导下,的确称得上是位文韬武略的年轻俊才,可是他的儿子优柔寡断,毫无魄力可言。
对一般的人家而言,这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以军功起家的徐家而言,这些绝对是非常致命的问题,因为他压根就没有机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大将军。
叫来妻子与儿子身边的人仔细询问后,徐世子母子才知道,原来文氏经常在私下里教导儿子,要待人谦和大度,要与京里各府交好,多条朋友多条路等等。
这些做人的道理本身并没有错,可是也要分人看势,柱国公府在摆脱之前被猜忌的困境后,现在位高权重,需要的是重振旗鼓,目标明确的忠于上面那位就行。
徐景年养成了这种温和绵软的性格后,只要不行差踏错,犯下大过,守住柱国公府基业的问题不大,毕竟论办事能力,他其实并不算差。
可是对于他们这些豪门勋贵而言,平庸本身往往就是一种错,不力争上游,扩增自家在朝野的影响力,只会逐渐变得没落,被其它势力所打压,届时再想翻身就难了。
妻子自己没有一点长远眼光,他自认已经悉心教导的儿子,不是没有眼光与脑力,却因受她娘的某些思想影响,考虑问题时总是太过乎那些旁枝末节,容易错失大好机会的同时,也辜负了自身的大好资质,这才是最让徐世子感到痛心的地方。
与此同时,文氏因为知道婆婆与丈夫对儿子今日的表现不满,态度慈爱的安抚道。
“你不用担心的,这种事,你不掺和进去是对的,那乐阳县主虽是个心善的,可她不仅性格冲动,还有些强势,与她走得近,不是什么好事,你是柱国公府的嫡长孙,和那父母双亡,无所依的王三少爷的情况不同。”
在文氏看来,那李家与自家关系好,自家是太子的支持者,她的儿子便是什么都不做,依旧能成为太子殿下依重的人,完全不用像那王修业一样,为讨好太子与乐阳县主,主动掺合到这种麻烦事中。
文氏说的这些,本来也是徐景年之前的想法,可是刚刚在厅中感受到祖母无言的失望,父亲的痛心与遗憾,他已经隐约感到,自己今天做得不对,想法也不对。
此刻听到他娘就这么说出了他原本的心思,他才骤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为什么他的想法总是与他娘如出一辙?而这种想法,为什么每每都会让他祖母与父亲失望叹气?
“娘,我想一个人好好反思一下,您先回去休息吧。”
看着儿子神情落没的一个人回前院,文氏心中不禁一紧,她的小儿子从小就被公公带走了,她的身边只剩下一个大儿子,在她的悉心教导与照顾下,向来与她最为亲近,比女儿还贴心。
婆家的环境与她娘家的情况截然不同,总让她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她总是理解不了丈夫与婆婆的想法与做法,甚至在他们谈话时,总有种自己是外人,融不进去的感觉。
这让文氏很担心自己的大儿子也被教成这样,与她变得疏离,所以她在自己的长子身上,可谓是付出了自己的全部心力。
此刻看到儿子明显有心事,却不愿与她说的模样,文氏顿感伤心不已,回去后不久,就传出身体不适的消息。
本来打算找父亲好好谈话的徐景年听到这个消息,迅速将心中那点困惑抛之一边,去照顾他那‘身体不适’的娘。
徐世子听说这些消息,只能无奈的叹气,在拿捏长子的事情上,他的妻子早就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这也是他一直没法纠正长子的某些思想的根本原因。
因为他与自己的母亲付出再多的心力,文氏都能不动声色的让他们功亏一篑,不一定是故意,但她就是有这种能耐。
不管是为了在柱国公府处境不佳时,娶文氏入府,能给家里带来的一些隐形好处,还是小儿子七岁就被带离,致使她与小儿子母子分离的愧疚,都让徐世子不忍怨怪文氏,只能自己无奈的叹气。
看到安常煦出去一趟,给他带回去的那些‘申请保证书’,康平帝颇感意外的同时,忍不住失笑。
“你们是怎么想的?就不怕这些人的长辈来朕这里告状?”
“祖母常说人闲是非多,儿臣觉得,这些人就是最典型的案例,守着京中这么优越的条件,比不过几个女生也就罢了,只是能力不足,竟然还有脸抢夺对手的猎物,完全是做人差劲到极点,让人忍无可忍。”
康平帝对京中的某些丑陋事件,比安常煦知道的更多,有些感慨的叹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那些王公贵族子弟早就养成奢侈成风,不思进取的恶习,历代坐在我们这个位置上的人,不说支持,但也多少都有些放纵,才会出现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