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院长这才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淡淡回道。
“你们几个小家伙可别小看人,老夫虽然年迈,却还远没到老朽的地步,做这点事,完全不在话下。”
最重要的是,每当他亲手挖开一株红署的根茎,都能看到上面结着的一串大小不一的红薯时,心中涌出的喜悦与成就感,实在让他感到欲罢不能,十分享受。
听得出院长的不满,三人只好匆忙离开,赶紧去干自己的活,虽在看到院长与东家太太挖出的一堆堆红薯时,就知道这个产量低不了。
可是当三人也亲自上手后,切实感受到那沉甸甸的的份量,还是让三人都大为震惊。
近四十亩红薯地,每亩、每埂栽下多少棵苗,他们这些很具有研究精神的学生,当时都有做明确记栽,包括因各种原因损失及补栽的苗,也都曾记录在案。
在这种情况下,只是随便挖或称了几株红薯的产量,他们心中就已迅速浮现出一个让数字,让他们震惊到不敢置信,迫不及待的想要多采些样,好确定一下自己的判断。
与此同时,他们也隐约明白了院长与东家太太,为何会在已经采了不少样后,仍乐此不疲的在那继续挖,想来他们也是想要更确认一些。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的是,高院长的心态的确与他们一样,但陈凤琪就不一样了,她已习惯红薯能亩产数千上万斤的后世数据。
在种了几年亩产只有两三百斤的地后,虽然也为这亩产千余斤的收获感到高兴,却称不上有多惊喜与激动。
所以陈凤琪的想法特别朴实无华,趁这采样的机会,多挖点出来,她最爱的烤红薯,拔丝红薯、红薯稀饭之类的吃法,就能都安排上了。
而这片红薯地的正式采收,仍需等消息,等到另一边谋划彻底落实后,才能进行,只有这样,才能尽量避免影响到另一边的计划。
不过只要对方已将东西献上去,就已经算是成功了大半,所以他们这边,也可以稍微放松了一下。
不用再像之前那样遮掩,在红薯的块实长大后,甚至还在这片地的周围安排人看护与巡视,防止有人偷挖,提前将有高产作物出现的消息传扬出去,降低另一边的人想要震撼所有人的效果。
将近四十亩地,都被采样,估算出大概的亩产后,高显震惊的看着那些数字,虽然他心中也早有估量,还是感到很难相信。
其他人都去收集与搬运的红薯时,两人洗过手后,坐在马车内喝茶,高显实在忍不住问道。
“太太,为什么我们这边的产量,会比那边的高这么多呢?”
同一批种子,对方用的是好地,李家庄这边只能用这刚开荒没两年的劣等沙地,东家对这块地的唯一采取的优待,就是在后期安排人过来看护巡视,目的还是为了防偷挖。
而另一边,则是除了从始至终的严格看护,从栽种,到后来的除草、浇水与施肥,都精心不已,照顾得特别仔细。
面对李家庄这边种的几十亩,最低亩产在十三石左右,最高甚至达到十七石左右,另一边的最高亩产却只有十四石的结果,让高显深感疑惑。
倒也没有什么不服,或是失望,毕竟能种出平均亩产达到十一石的高产作物,已经足以让人名扬天下,给他们创造最有利的翻身机会。
“因为我这边的草木灰施得多,而且我早说过,种这东西,实在没必要太过精心,地也不用多好。”
“您别看我这地种植其它作物,是产出特别低的劣等地,可是这种沙地最适合用来种根茎类作物,一年可以种两季,我们是夏天种,还可以在春天种。”
高显认真记下这些种植要点,对陈凤琪的倾囊相授,十分感谢。
“不管怎样,您这次真是帮了大忙,他们都十分感谢您。”
陈凤琪无所谓的摆摆手道。
“我们之间,这种您谢我,我谢您的话,就不用说了,反正我就一普通老百姓,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不要让人打扰李家庄的平静,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高显对她的性格早就有所了解,当然知道这些都是陈凤琪的肺腑之言。
“别的不敢说,对于这一点,老夫一定能保证。”
这李家庄与南江书院,都是由他结合对方的规划,亲自从无到有,一点点创建起来的,真要论起来,高显对这里的一切的感情,不说比对方深,至少不会比对方浅。
“我现在唯一担忧的,就是不知您推荐的那位玄隐先生,能否适应我们南江书院中的这一切。”
虽然高显没有直接说出来,陈凤琪已从对方有意告诉她的消息中,听出对方的谋划若是顺利,可能会在不久之后离开的话音。
而高显亲自为书院引荐的那位誉满天下的名士,就是他为自己即将离去而预备的接班人。
“太太不用担心,玄隐先生是位真正淡泊名利,热爱自由,崇尚自然的贤士,绝非那等沽名钓誉之辈可比,他的思想非常开明。”
这也正是隐居乡野的玄隐先生,听他简单介绍过书院里的情况后,答应来书院走一趟的原因。
陈凤琪听到这话,更加忍不住担忧。
“高叔,问题是我们书院的最具特色的风格,就是不给学生自由,强迫他们的一切,都要按照书院的规则来。”
她这话固然有些夸张,可是在陈凤琪看来,这绝对不是冤枉,因为她从一开始为书院制定规则时,参照的就是后世的军/事管理风格。
因为陈凤琪决定开设南江书院,既没有开善堂的打算,也没有兼济天下的想法,就是为了方便培养她的孙子、孙女,再顺便为李家庄聚集一下人气,带动一下这片区域的经济发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