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奶奶对自己的能力毫无信心的言语, 阳阳,也就是李常煦只是感到有些无语,倒没怎么在意,因为他早知道,在他奶奶看来, 那些四书五经太晦涩,很难学精, 而他才不满十五周岁, 能考取举人,靠的是有顶尖名师教导, 参加考试面更广、更深奥的会试, 肯定竞争不过那些年长的读书人。
宴终人散后,李常煦送老师回家时,玄隐先生语重心长的劝慰道。
“你祖母这辈子活得洒脱,向来视那些名利为浮云, 对你们这些后辈的唯一要求,就是希望看到你们都能活得平安喜乐,所以才会不怎么重视你的课业, 也不了解你的水平,你自身固然不能骄傲,但也不可妄自菲薄。”
李常煦知道老师跟他说这些的目的,笑着回道。
“老师请放心,学生不仅知道您说的这些,学生还知道,祖母她对科举的那些课业丝毫不感兴趣,看着就觉头痛,恨不得取消了书院里的那些科举课程。”
“哈哈,看来是为师多虑了,你对你那祖母的了解,比老夫还要更深刻一些。”
在南江书院多年,玄隐先生与李家接触的越多,对李家人的情况越是了解,越是为之感到费解。
世人常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按照常规来讲,一家人大多都有些相似之处,可是李家显然是个罕见个例。
李家的当家太太是个除了不擅诗词,也不太喜欢读圣贤书的人,却在其它方面展现出过人之能,甚至还能译出千百年前的古籍,可是才华极为出众。
李家少爷是个精通武术,像是军中出身的武师傅,虽然也会读书写字,只是他那水,比蒙学班结业的学生强不了多少。
至于李家少奶奶,玄隐先生见的不多,但是据他所知,那也就是一个寻常妇人,待人和善,与她的丈夫一样,都是很忠厚的老实人。
结果这样一对夫妻,却能生出李常煦这样不仅长相特别出色,脑子还特别聪明,小小年龄就能举一反三,思路敏捷的孩子,着实让玄隐先生有些意外。
若非他的祖母从小就注意到孙子那异于普通小孩的表现,对他加以相应的引导,这个异常早慧的孩子将来会如何,还真难预料。
若说李常煦是继承了他祖母的聪慧,李家其他三个孩子资质平庸,是因更像他们的爹,才会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倒也能够解释的通。
可是越是如此,更加让人忍不住感慨人与人之前的差距,明明都是一脉相承的一家人,差别竟能如此明显,若没有足够坚韧的心智,很难让人心平气和的接受。
倒是李家人自己,不需要多坚韧的心智,就都能适应得很好,一家人过得十分和睦,让玄隐先生看着都忍不住羡慕。
因为李家那母慈子孝,兄弟姐妹之间亲密无间的生活状态,正是他永远无法实现的最大愿望。
李常煦将老师送回去后,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就看到李常欣满脸笑容的拎着食盒过来,顿感头大。
“李常欣,我都说了,不用你送‘十全大补汤’,我也能过关,你就不要再送了,我都快喝上火了。”
李常欣不满的掂脚拍了一下他的头。
“你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我是你姐,谁准你叫名字的。”
李常煦不服气的挥开她的手。
“肯定是奶奶她们当初弄错了,我应该是哥才对。”
早年个子不如李常欣高,虽然脑子比对方聪明,李常煦也只能接受对方是他姐的事实,随着他的个子在近两年窜得快,已经比对方高出半个头,让李常煦很不甘心继续给对方当弟弟。
打心里认为对方太幼稚,没有姐姐样的李常煦忘了,与人前的表现不同,正在计较他们两个谁大谁小的自己,其实也很幼稚。
从小到大,为了求李常煦帮忙,没少应对方的要求叫他哥的李常欣,性格爽朗,笑咪咪的回道。
“等到你能考过会试前一百名,给我们争取到出去游历的机会,我就去找奶,跟她说,以后让你当哥,怎么样?”
李常煦郁闷的回道。
“只要你以后听我的话,见了我都叫哥就行,不用去找奶。”
每次为这种事去找他们的奶奶,他不仅会被奶奶嘲笑,还会被拒绝。
李常煦也不是没有缘由的想当哥哥,而是因为,他似乎曾听长辈们在谈及他们姐弟时,说自己是哥哥应该怎样之类的话,才会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是哥哥。
也正因此,他才会对这件事特别在意,即便屡次在奶奶那里为这件事受挫,还是从不满三岁起,一再找机会忽悠李常欣配合他去奶奶那里换排行。
李常欣听到不去找奶奶换排行的话,没有露出喜悦,而是感到有些惊讶与不满。
“为什么你要改条件?继续去找奶奶,也许奶奶下次就同意了呢。”
李常煦当然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哼了一声道。
“找奶奶换排行不成功后,让你可以继续理直气壮的当我姐姐吗?过去是我让着你,以后你可没这个机会了。”
这下轮到李常欣感到郁闷了,抱怨道。
“小孩子真是越大越不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