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梁崇要参加秋闱的话,去学堂教书恐怕会耽误他的学业,而且王县令的信里既提到了想请他去学堂,又特意把朝廷恢复秋闱的事儿通知他,目的只怕也是想让他自个儿做抉择。
“那夫君你是怎么想的?”虽然知道梁崇一定会选择走科举这条路,但她还是明知故问道。
梁崇望着她,眼神中带有一丝纠结的说道:“自然是打算参加今年的秋闱了,只是……现在县城中也不过几百人罢了,我若是推拒,只怕县令大人也再难找到合适的人选来。”
他之所以说出这番话来倒也不是他托大,而是事实如此,读书人平日本就少有锻炼的,县城里在这场天灾下活下来的更是屈指可数。
就连他老师一家,哪怕是早有他的提醒,但还是没能在这场天灾后活下来,昔日的同窗,也仅有孙淮一人。所以,此事他若是推了,只怕是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
“王县令说的对,我读书考科举,本就是为了想给百姓们做些实事,可如今要是为了能让自己静下心来看书,便要弃城中的学子们不顾的话,确实有违了自己的初心。”梁崇似乎是在艰难的做着最后的决定。
林曼曼想了想,天下的读书人何其多,他何必为了城里的这一批学子就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呢?错过这次机会后,下次可就要等到三年后了。
“府城里的学堂复学了吗?为何不让他们都去府城里去,咱们县里如今也就才几百个人而已,其中适龄的学生更是少之又少,你何苦为了他们放弃了这次机会呢?”她稍作迟疑之后,还是出声劝道。
“可他们亦是百姓,县里离府城距离也不近,一来一回便要耗去许多时间,更何况,府城中应当亦有不少学子等着复学,咱们县里的过去,学堂也不一定会收。”梁崇面色复杂的犹豫道。
榆坨村离县里亦是不近,他从前上学的时候天没亮就出门,待回到家中的时候往往天都黑了。正是因为自己吃过了那样的苦,所以他才不忍让那些学子再同他一样受那样的苦。
“只要你开心,即便是做个教书先生也没什么不好的,就是怕你会后悔罢了,不过现在县令那边也没赶着问你要答复,你可以再好好的考虑一下。”林曼曼说着,踮起脚尖替他顺了一下飞到脸上的头发。
“嗯。”梁崇环住她的细腰,将她搂进怀里后又拿着脑袋使劲在她脖子上蹭了好一会儿。
“不过现下为夫还要紧着时间画灯笼,此事可待明日咱们夫妻俩再一同商议,娘子方才说过的话可还记得?”
他几句话不到也要提醒她那事儿,叫林曼曼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刚刚还在聊正经事儿呢,你这话头转变的也太快了。”
梁崇反驳道:“古人云,人生的两大喜事无非就是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金榜题名为夫还需些时日,可这洞房花烛……怎么就不是正经事儿了?娘子,您就行行好,让为夫捞着个好事儿吧!”
这人太会说了。
林曼曼懒得再和他辩驳,亏他起先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后一秒却直接趴在她肩上求欢,这转变有些大,一时间都被他害的脸都热了。
“娘在厨房烧水,还等着我找个茶壶过去呢,正巧邵家夫人拿了些茶具过来,咱家都没有饮茶的习惯,不过这些茶壶做的倒是精致,用来饮水也是极好的。”她从梁崇的怀里钻了出来,凭空取出了个紫砂壶说道。
“缺点就是有些小,幸亏咱家自己有热水壶,还有红泥小火炉,等你在书房看书或是批注学生课业的时候,把小火炉搬进去,就不用担心坐着冷了,而且还能顺便烧些热水喝。”她捧着茶壶想象着以后的日子。
其实梁崇要是不考科举了也没什么的,她又不是真的想当官夫人,只要他不后悔,两个人开开心心的,他在学堂教书,她以后再在外面做些小生意,日子平平淡淡的也挺幸福的,想想还令人有些期待呢!
“此事也非这么绝对,无论在学堂授课与否,今年的这场秋闱为夫都想去试试。”梁崇把她拉进院子里后,一边锁着门一边对她说着自己新的打算。
“这样也可以,只怕你会有些辛苦。”她走在前面,回头看了他一眼后低下头羞涩的说道:“你这么拼命,我会心疼的。”
“娘子你相信我能做到?”梁崇脸上有些惊讶。
“当然了,我夫君以前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神童呢!哪回考试不是第一,我自然是相信你能做到的,只是担心你会累到自己而已,不过这如果真的是你的想法的话,我还是会支持你的。”
她说完之后又冲着他笑了笑,佯装烦恼的说:“大不了以后每日都督促你休息就是了。”
梁崇有梦想,作为他的爱人,她当然会选择支持他,古代的科举也没有多难,她就算是没看过原文,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今年的策论题目会是什么,更何况梁崇这么聪明,最差也能考中个举人吧?
听梁崇这样一说,她反而觉得先前是她狭隘了,以为教书和去府学进学然后考科举这两样当中只能选一样,旁人或许是如此,可是他是梁崇啊!
“只是,夫君你若是不去府学进学的话,也能参加秋闱吗?”她好奇的问道。
王县令让梁崇去教书,可他现在也只是一个秀才啊,教的学生应该也不会太大,再怎么巩固也不过就是童生时所学的内容罢了,哪怕不去府学上课他也能参加科举,教书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实际上他自己有空学新东西的时间怕是也不会有多少。
“为夫都去县学授课了,为何不能?”梁崇反问道。
“可是我记得在县学的生员也是秀才啊。”她觉得自己都快要被这个时代的科举制度给绕晕了,按照她所了解到的知识,只有在县学和府学上过课的才能参加秋闱,如今这王县令怎么又叫梁崇去教县学了呢?
她原本以为梁崇去的只是普通的一个学堂,类如私塾什么的,可没想到去的是县学:“那不是秀才教秀才?其他的秀才能服气吗?”
梁崇听她说完后低笑一声,纠正道:“县学里也不都是秀才,你以为那些童生都是在私塾里上课的吗?如今县城里本就缺乏人才,所以县老爷才会叫为夫过去帮忙。若是秀才还是得去府学才行,县里现下没有能教的。”
若是有其他人能代替,他自然也是想去府学的,与自学相比,跟着夫子总能学到些不一样的东西来。
“那你之前在县学的课业都学完了吗?”林曼曼问道。
要是学完了倒还好,要是没学完,那跟别人比起来就有些吃亏了。
“没有。”梁崇如实答道,不过后来他夫子倒是推荐他买了不少关于科举的书来看,他自认为若是再努力些的话,便是不入府学,也有那么几分能考上。
“我相信你肯定没问题啦,只是,县里真的没有别的人能代替你了吗?要不然咱明日再去问问王县令吧?”只要还有一丝机会,她总是不希望他那么辛苦的。
“娘子你方才不是说往后要督促为夫休息的吗?怎么变卦的这般快。”梁崇轻笑着调侃道。
“那还不是都是为了你着想,去县学教书,对于别的不想参加科举的人来说自然是一份不错的工作,受人尊敬,收入尚可,旁人想求都求不来呢!
只是你不一样,我坚信你是能考的上举人的,便是状元,也不是不能搏一搏,叫你去县学教书实在是太耽误你了,两样一起抓,听上去就很累,我越想越觉得舍不得你去。”
教书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林曼曼在现代的时候也没少给老师准备过教案,教师这个职业,看似轻松,实则非常累人,那还不单是身体上的疲累,是身心俱疲。
开始她还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自己的夫君厉害,肯定能把这两件事都做好,只是到后来,她越想越觉得舍不得梁崇去吃这个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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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105章
◎自食其果了吧◎
“孙淮也是秀才吧?咱们可以跟王县令引荐一下,问问他的意思啊。”她忽然脱口而出道。
梁崇闻言,面上有些不大高兴道:“娘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孙淮是我的同窗好友,我怎能这般不讲道义,将自己不愿做的事硬推到他身上去。”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百口莫辩了起来:“我是指,咱们可以问问孙淮的意思。”
孙淮要是也想要参加科举,那没办法,梁崇就只有一边教学生一边自学了,可假如孙淮要是有其他的打算呢?
她记得孙淮是有一个娘子在家中休养着的,而孙淮此人又对他娘子极其在意,而梁崇又说州府离这里很远,想必孙淮也不会想离开他娘子去府学那么远的地方。
“娘子的意思我懂,你怎么想的我也知道,只不过科举亦是孙淮的梦想,若非前些年他家中出了变故……此事是他的私事,不提也罢。不过,若是叫他娘子知道此事,想必也定会让他去府学继续进学的,所以不能由他来代替我。”
梁崇理解了她话里的意思之后,略带歉意的说道。
是他太激动了,他娘子无论如何也是为他着想,他怎么能给她摆脸色呢。
“那行吧。”她走到走廊边上停了下来,指着石桌上还没画完的灯笼说道:“水应该要烧开了,我先去厨房看看,你继续画你的灯笼吧。”
说完,她也不等梁崇反应,就满怀心事的抱着茶壶去厨房找张氏了。
梁崇看着她的背影,一撩衣摆也继续坐在桌前画起了灯笼来。
他娘子一心为他着想不假,可他要是每日早出晚归的去州府其实能学到东西的时间也是很有限的,但要是让他直接住在府学的话,那他们见面的时间就更少了。
一想到要和她分别,他便觉得有些心如刀绞。
如此想来,留在县学倒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只是他看他娘子那愁眉不展的架势,像是非要找一个能顶替他的人似的,他不免也跟着沉思了起来。
其实,若是非要找一个人来顶替他去县学教书的话,也不是没有,他脑海中当即就出现了一个不错的人选来,并且笃定,那人一定会同意的。
以前他总是村里县里两边跑,就是因为交不起住在县学里的银两,以及担心没有人照顾家里卧病的母亲。
而现在,银两也有了,母亲的身子也养好了,他如今最舍不得的就是家里的娘子了。
所以他犹豫了。
此时
另一边在厨房和张氏一起装水的林曼曼也是心事重重的。
她正搜索着脑子里现存的资料,想着,在这个县里还有那些个人能去县学里教那些童生们上课。
可就她所知的哪些人,死的死,没消息的没消息,随着脑子里的一个个人名都排除掉,到了最后还是只剩下了梁崇和孙淮二人。
“唉。”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没办法也只能就这样算了,吃得苦中苦方位人上人嘛!她这样安慰自己道。
梁崇以后一定会大有作为的呜呜呜
为了庆祝搬进新家,晚上她和张氏还特意做了一大桌好吃的。
跟她想的一样,梁崇的画技很好,素面的灯笼经过他的手之后,身价一下就翻了好几倍的感觉。
吃完晚饭后,张氏和梁安的注视下,她和梁崇将门口的灯笼给挂了上去,还特地点上了油灯。
天已经开始黑了,两个画着松柏的灯笼挂在大门上,在微黄的灯光下,映照的格外雅致,连梁安这个小朋友都连着说了几句好看。
“安安房间的灯笼也很好看,一会儿叫你崇哥哥一起给你放过去。”进到院子里,林曼曼从石桌上拿了一个画着小动物的灯笼在梁安的面前晃了晃后说道。
梁崇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把所有的灯笼都放出去后,趁着张氏等人不在,这才迫不及待的了上来:“娘子,为夫要去洗澡了,你要不要一起?”
“不了,你记得带上衣物,我晚点再过去。”净室不止一个,梁崇说的一起,也不知是一起洗还是一起过去。
“那为夫就先去洗了。”梁崇说完后就从衣柜里取出了一套换洗的衣物来,临走之前两人的眼神正巧对上了。
他眼中的暧昧与势在必得,让林曼曼看了不免有些脚底发麻。
躲是躲不掉的,她现在也不想再躲了,只不过就是还没准备好,她之所以拖着不跟梁崇一起走就是为了给自己留些单独的时间,给自己做心里准备。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她紧张,梁崇也紧张。
从房间出来后的梁崇就抱着衣物往外面的净室走去,边走边回忆着他曾与同窗一起看过的避火图,思考着一会儿该用哪一种姿势,才讨他娘子喜欢。
他曾听旁人说过,男子第一回 都不会表现的太好,可他自己也从来没有试过,一会儿也不知道能不能让他娘子满意,这不禁让他心里一下子觉得没底了起来。
夫妻二人各怀心事的一前一后都出去,又一早一晚的回来。
林曼曼回来的时候,梁崇已经坐在床上等着了。
“娘子。”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梁崇的呼吸声都有些重了,他们家本来就住的偏,张氏和梁安也都是安静的人,更别提现在是晚上了。
她站在房间里,室内安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恐怕都能听得到,更别提梁崇的呼吸声了。
原本她也是愿意的,甚至也很期待着今晚的到来,可是事情就是这么巧不是,她也没想到自己的大姨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刚才要去洗澡的时候来了。
一直坐在床上的梁崇,此时显然已经动情,见她久久呆立着不动,眼神有些难耐的朝她走了过来。
她思考了一路,酝酿了许久,想着究竟该怎么跟他解释,才能让他相信自己确实不是故意这么坑他的。
“夫君。”看到因为情动,眼尾都已经发红了的梁崇,她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
“别怕。”梁崇说着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朝着床榻走去。
想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他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夫君,我,我有件事要跟你说。”虽然她觉得这时说这事梁崇肯定得生气,但是要是她不说的话,一会儿脱了衣服他也会发现,到时候他岂不是更觉得自己这是在故意整他了?
梁崇将她放到床上,在她唇角轻轻落下一吻后,这才不容拒绝的开口:“不许反悔,有什么事儿明日再说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