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遇安猛然抬眸,怒道:“放肆,谁允许你胡乱揣测主子的心思!还有,你什么时候救过爷?爷用得着你救?”
说完这话之后,陈遇安将脸扭向床榻另一边,俨然是不想再多看沈樱桃一眼了。
沈樱桃见美人被自己气成这样,心道总算是出了这口恶气。她见好就收,乖乖上前,轻声道:“老爷,我知道您是信我的。您既然已经信我那么久,又何必‘半途而废’呢?继续信我,好不好?”
“半途而废是这么用的?”
陈遇安听了这话突然按捺不住,转过身来,用看文盲的眼光看着沈樱桃:“真该让你多读些书,免得以后在外给爷丢人。”
说完顿了片刻,又道:“我从不信旁人,我只信我自己。”
——他只是相信自己不会栽在这么一个疯疯癫癫的傻丫头的身上而已。
仅此而已!
“好,”沈樱桃自动忽略了陈遇安后面那句言不由衷,笑道:“以后老爷有空就亲自教婢子读书。”
“想得倒美,你——”
“婢子太笨了,旁人教不好,还是给老爷丢人怎么办呢?”沈樱桃就知道陈遇安会冷嘲热讽,用讨好的语气打断他。
“……”
有道理,她的确太笨了。
那他就亲自教,她若学不好,看他怎么收拾她!
被沈樱桃这么半诚恳不诚恳的打了马虎眼,陈遇安一时间竟就真的不想再追问她关于禁军五处的事情了。时至今日,他其实已经感觉到自己对这婢子的纵容似乎快要越过底线。
但是底线这种东西,不都是人决定的么?
他觉得可以纵着她就纵着她,等到他不想纵着她了,再一把掐死她!反正只是一只小宠物而已,不至于舍不得。
……
养心殿一场闹剧过后,小皇帝果然没再来陈遇安这边找过麻烦,两人暂时休战。
陈遇安在皇宫内似乎还有事情要办,身体好些后便时常离开。他也没随时带上沈樱桃,只让她在内侍的看守之下闲在衙门里。沈樱桃不能出去,只能每天以“小桃子”的身份住在司礼监,嗑嗑瓜子、跟小宦官们逗逗蛐蛐儿赌两枚铜钱之类的,生活格外糜烂堕落。
直到几日后,皇帝派入司礼监的人经过陈遇安筛选正式入职。沈樱桃嗑着瓜子甫一抬眼,认出其中一位熟人——
“卓姑娘?”她下意识唤道。
卓秋星往这边看过来,先是一副不愿搭理沈樱桃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却又忍不住道:“什么卓姑娘?我现在叫小桌子!”
“我叫小桃子。”沈樱桃抿唇一笑。
两个人的名字都听招笑,卓秋星听完沈樱桃的自我介绍之后也终于情不自禁地笑了,她推了沈樱桃一把,道:“你上次偷跑的事儿,可把我害惨了知道吗?兄长骂我,皇上也凶我,我简直里外不是人。”
因为养心殿的氛围实在太过压抑,卓秋星才自告奋勇说要来司礼监。
最初卓大郎是不同意的,他觉得妹妹在陈遇安身边过于危险。但是卓秋星据理力争,说陈遇安很听沈姑娘的话,只要沈姑娘不让他伤害自己,他就不会那么做。
最后还是皇帝发话,说快让她这只吵闹的乌鸦滚去司礼监吵陈遇安吧,朕不想再看到她了,卓大郎才无奈同意这件事情。
“圣上看我不顺眼,我看他还不顺眼呢!”卓秋星义愤填膺:“不过十四岁大的孩子罢了,比我还小两岁,瞧他嘚瑟的!”
“啊这……”难得搞不懂主角团脑回路沈樱桃连连摆手:“千岁爷怎么可能听我的话呢?我听他话还差不多!一定是你的错觉,错觉。”
“不是错觉。”
卓秋星却认真道:“我感觉你听陈公公话是阳奉阴违,只是明面儿上听,背地里并不会照做。但陈公公恰恰相反,他嘴上不饶人,其实很少真正拒绝你。”
“你想想,我说的对不?”
唔。
虽然“阳奉阴违”并不是什么好词。
但是沈樱桃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有时候……是这样?
沈樱桃沉吟片刻,点了点头,紧接着又苦笑:“你这话说的,我感觉你对他印象还挺好?”
“我对他并不了解,只知道灭门之仇不可不报。”
说到这里,卓秋星的眸色深了深,唇线也抿直了:“只要一日没有证据证明鹤城血案和他无关,我便将他当做仇家一日。但我虽恨他,却还是要实话实说——他,待你的确很好,好到离谱。”
不愧是将真挚坦率这一特点扩至最大化设定出来的原文女主,沈樱桃看着实诚的卓秋星,顿时觉得喜欢耍小聪明拿捏人心的自己跟对方相较起来简直是卑劣阴暗到了一定程度。
不过……
她知道陈遇安对她是挺好的,因为她搞准了他的脾性。但是在别人看来,他对她已经好到离谱了吗?
正是因为如此,主角团后来才会把她当成陈遇安的软肋,试图用她来牵制他?
该不会,她真成了他的软肋吧!
这个念头的出现让沈樱桃陡然脊背发凉,心中告诉自己绝不可能,嘴上立刻换了一个话题:“对了,我在养心殿围房外头见过一个负责报信儿的御前侍卫,长得高高瘦瘦,脸上还有道疤。那人……你认得吗?”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报信之人应该就是她第一次同陈遇安进宫时带人行刺陈遇安的那名侍卫头子。
原文中因为那人后面还有戏份,所以她就没把那人写死。但是现在想想,此人不死有些说不通,是陈遇安被行刺过后受了那么重的创伤,难道不应该立刻想方设法将行刺之人neng死后快么?
按照这个世界会自动填补逻辑漏洞的原则……那报信儿之人没死,一定另有原因!
由于刀疤脸的存在感还挺强,卓秋星很快回忆起来,因道:“那刀疤脸是陛下从小到达的一个玩伴,跟陛下关系可好了。但是不知为何,他好像最近才从大殿外被提拔进来。”
“……”玩伴这层关系,原文里可没有写。
这个自动冒出来的设定代表着什么,又在提示她什么?
沈樱桃脑子里似乎已经有了那么点儿头绪,但无法继续梳理分析,因为再分析下去,所得的结果怕是要荒唐到她不愿接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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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g src="http://static.jjwxc.net/images/kingtickets_0.gif?var=20140327">诶嘿,第一!】
-完-
第43章 、未解的结
◎你到这儿勾三搭四来了?”◎
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 沈樱桃觉得自己迟早得精神衰弱。所以她暂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搁过,起身到后院去找点儿乐子。
——这处后院是司礼监宦官们休息的据点, 每天都会有人摆上桌子赌具供大家日常摸鱼。陈遇安对于手下偶尔偷懒这种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开明的领导了属于是。
“小桃子?快来快来!”
一名的输钱输得满脸愁云惨雾的宦官看沈樱桃来了,当即眉开眼笑,激动地朝她招了招手:“咱说好的,你上回帮了小叶子,这次可要帮我啊!”
“猜大还是猜小?”长随宦官猛地将骰盅扣在小桌上,抬头问沈樱桃。
沈樱桃对除他之外的周遭几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而后在前者耳畔低声道:“小的。”
“开开开!”
骰盅开了, 果然是小。
输掉这把的宦官们老老实实地往桌上放铜板, 紧接着又开了下一把。
沈樱桃对于这种纯靠运气的游戏来说就是bug一般的存在,因此她自己从来不玩儿,只会偶尔帮别人赢两局。她情商本来就高,还带点锦鲤属性,加之又是陈遇安身边儿的“红人”,在司礼监住久了,解释过她跟陈遇安的关系并非他们想象的那样之后,很快就和这些闲暇时间以赌钱游戏为乐的小宦官们打成一片。
小宦官们都愿意跟她搞好关系, 让她在赌桌上帮自己赢个仨瓜俩枣。
当然, 一直赢也没劲。
沈樱桃帮长随宦官赢了几局之后, 很合时宜地提议:“一直玩儿骰子也没劲,咱们来几局投壶怎么样?”
像投壶这种需要技术的项目, 她的成绩就一般般了。宦官们一致同意, 很快就摆开场地, 玩儿得不亦乐乎。
——一直玩到陈遇安从外面回来到直房里取了个东西复又准备离去。
陈遇安在直房内进出一遭, 总觉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 蹙眉思量片刻后问直房附近的内侍:“小桃子呢?”
“回千岁爷的话,小桃子到后院玩儿去了。”内侍恭敬回话,脸上平静的神色显然表示他觉得沈樱桃去后院赌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然……
陈遇安闻言却久久立在原地,眉头越皱越深。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道:“在哪儿呢?带路。”
内侍听到吩咐后明显一愣,但也没有迟疑,又恭敬地应了一声后立刻躬身带路。
片时,后院内。
沈樱桃所在的投壶队伍只剩最后一根箭矢了,这根箭矢若能投中他们就赢,投不中就输。而负责投这根箭矢的重任,恰巧落在沈樱桃肩膀上。
“小桃子,”小叶子直勾勾地盯着铜壶,咽了咽唾沫:“我今晚上能不能添顿宵夜,全都靠你了!”
很快,计时的拍子打响。
拍子结束前投不出去,就会直接输掉比赛。
沈樱桃不免有些慌乱,她执着红色箭矢的手伸展在身前,眯着眼睛比划了半天。但是越比划,手就越抖,越无法瞄准。
队友们也敛声屏气,气氛紧张起来。
就在拍子马上结束的时候,沈樱桃咬咬牙,干脆一闭眼一狠心,认命地随随便便将箭矢丢了出去。
就是这随手一丢,成功丢出一个“正中靶心”!
周遭顿时响起宦官们的欢呼声,沈樱桃作为决出胜负的英雄也被队友围在中间。尤其是小叶子离她最近,正乐呵呵地抬起手臂想要跟她勾肩搭背……
蓦地,小叶子发出一声惨叫,同时收回了手臂连连呼痛!
所有人先是一阵惊慌,紧接着纷纷噤声。偌大一个后院,就在这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安静得针落可闻。
沈樱桃循着其他人的目光向身后看去,愣了一会儿之后招招手,道:“千岁爷,你也来玩儿投壶啊?”
“……”
一旁捂着手臂的小叶子侧脸看了看沈樱桃,欲言又止。
——千岁爷离那么老远都要隔空打他这一下儿,明显是因为他们玩闹而生气了呀!这小桃子好死不死的,怎么往枪口上装呢?
小叶子想着,艰难地闭了闭眼,他挺喜欢小桃子的,不想亲眼看着小桃子被千岁爷收拾得那么惨。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陈遇安听了沈樱桃的话之后,还真阔步上前,站定后甩了下衣袍,开口:“怎么玩儿?”
……
陈遇安的投壶技术,绝对是沈樱桃生平见过最好的!
他随便听了几句游戏规则之后,看似满不在乎地跟长随宦官要了十根箭矢。那十根箭矢陆续被他投入铜壶中,全程用时不到一分半钟。
沈樱桃看呆了。
她见四下没人起哄,干脆自己带头鼓起掌来,激动道:“千岁爷这波操作猛如虎,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快鼓掌啊!”
“那个,小桃子,”身后的队友轻轻出声:“千岁爷拿的是黑色箭矢,他、他是另一队的。”
嗯?
沈樱桃的笑容僵在脸上,鼓掌的动作也停下来。
陈遇安从投完十根箭矢开始,就一直淡淡瞥向她这边儿。此时他轻嗤一声,也懒得管哪队输赢,只是问道:“怎么着,服不服?”
自然是没有不服的。
“那就把这些玩意儿都给爷撤下去,司礼监成你们的赌坊了?”说到最后,陈遇安音调上扬,稍显尖锐的音色惊得几名胆小宦官猛然一个哆嗦。
从此以后,在司礼监衙门当差的宦官们再也不能摸鱼赌钱了……但是,谁也不敢有二话。
陈遇安见手下们乖乖地把赌桌撤走,也不再为难他们,转而只盯着沈樱桃一人。
他笑了笑,带着几分讽刺意味幽幽道:“行啊你,在哪儿都吃得开?”
“千岁爷让小桃子哪儿也不准去,只能待在司礼监衙门。小桃子没事干,还不能玩两把了吗?一共也没赢多少钱,都上交给您还不行么!”
说着,沈樱桃真的摊开两只手,将刚赢到的几枚铜板递给陈遇安。
陈遇安:“……”
过了少顷,他嫌弃地躲开:“爷稀罕你这两个钱?”
紧接着又道:“离他们远些。他们不知你是女儿身,动作上大手大脚的,太不得体。”
“哦,”沈樱桃点点头,笑了:“千岁爷真替小桃子着想,谢谢千岁爷,小桃子以后会离他们远一点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