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如此,沈樱桃成功地对当前朝局以及宫内宫外整体形势都有了深一步了解。仔细研究打探过后,她发觉朝堂内外一切之前发现过的bug真的都已经全部清空,整个世界正在有条不紊又合理地运行着,一切都按照她最后写的那个版本进行。
真好啊!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沈樱桃没能高兴多久,就在入宫跟卓秋星逛御花园的时候,从对方口中听得一则不太妙的消息,从而想起了那件被自己抛在脑后已久的事儿——
“你家老爷到底怎么回事啊?”卓秋星脸上一片愁云惨雾:“宫人都和我透露过了,说你家老爷常记着他幼年少年时的恩恩怨怨,不知为何将一名当年就不受先帝宠爱的宫妃至今囚于寒玉宫中。”
“我前些日子刚去探望了那位宫妃,见她被你家老爷折磨得疯癫无状!唉,好生可怜……便是你家老爷真有什么苦衷,这么多年也该放下了不是?你回去后就想法子劝劝他,让他放下旧恨吧。我也会和陛下商量,让陛下给那宫妃一个好的归宿,离开京城,谁都眼不见心不烦不好吗?”
卓秋星后来还在沈樱桃耳边喋喋不休地说了些什么,沈樱桃都没听清。
她只觉得“寒玉宫”三个字宛如一道平地惊雷般炸开在自己耳畔,引得自己突然想起了遗忘已久的,一件还算重要的事情!
那便是,她刚穿书的时候,陈遇安之前的确曾不知因何缘故往返于冷宫和司礼监两处地方之间。
这寒玉宫也算宫内的一块禁地,所以陈遇安上次进去的时候没带着沈樱桃和陈一,她便并没过多在意。
直至后来时过境迁,她绞尽脑汁地修掉文中一切bug的时候,竟已然彻底将寒玉宫这处地方忘得干干净净了!
所以,她虽然在正文中已经把陈遇安曾经的一切遭遇包括他的师父、干爹等人都想办法圆上,却唯独漏了这么一处。
“你说……”沈樱桃脸色微微泛白:“我家老爷十分厌恶寒玉宫中搞得那位前朝宫妃,甚至出手折磨她?”
“我倒也并未亲眼看见陈公公如何折磨她了,”卓秋星诚实道:“但据宫人所说就是如此,而且那宫妃看起来的确疯疯癫癫的,不大正常,想来是因为受尽折磨才会如此。”
沈樱桃深吸口气,又由此想起了在去滇南的马车上,自己被鬼压床的时候还听到的,陈遇安跟手下暗卫的对话,提及“冷宫”、“那贱人”云云……
这一系列信息串联起来,只怕陈遇安冷漠道出的“那贱人”,就是卓秋星口中这个被陈遇安禁锢在寒玉宫中,折磨虐待以至于发了疯的前朝宫妃吧?
她把这个人给忘了,非但迄今为止都不知道寒玉宫那边儿是个什么情况,修bug的时候也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嘶……”
沈樱桃忽觉一阵紧张自责,单手扶着脑袋,身形晃了晃。
“诶!”
卓秋星忙搀住她,措辞许久之后才略显怯怯地开口:“那个……梒梒,你也不必太过担心。陈公公还算是个分得清青红皂白之人,他对寒玉宫中那位不好,定有他的原因。但是他对你的好,是肯定没得挑的。”
“他对旁人再差,也断然不会伤害你的!”卓秋星斩钉截铁地道。
“……”
沈樱桃哪里是怕陈遇安对她不好呢?
她是担心这处bug的存在会不会给陈遇安和这个世界带来什么隐患,同时自责自己的粗心大意,在清除所有bug的时候唯独忘掉了这一茬。
——被她修改过的正文中,陈遇安的师父和干爹之所以要对陈遇安出手,是因着发觉陈遇安体质特殊,能够修习某种武林秘籍,待得修习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可以服用对身体伤害极大的药物排出内力灌入旁人体内,以此达到他们“救主子”的目的。
而那个所谓的“主子”,沈樱桃担心如果详写的话反而会引出更多bug,便只是简略交代了一下,说她是宫中妃嫔,后来随先帝一同死去,被葬入京郊皇陵之中。
而现在,沈樱桃有种预感。
这名被囚禁在冷宫之中的前朝妃嫔,应该就是陈遇安干爹和师父一心要救的那位主子。
但有一点她想不通。
那就是陈遇安得知真相后分明强行催动内力杀死了养他长大的干爹和传他武艺的师父,却唯独放过了这么一个堪称“罪魁祸首”的主子呢?
若说是由于“主子”不知内情,他想网开一面的话,也不对。因为各方各面的信息结合起来,沈樱桃都能感觉到陈遇安对这个女人怨恨极重,重到甚至不愿要了她的性命,只想将她留于世间,百般折磨……
“我没事,”沈樱桃站直身体,对卓秋星勉强一笑,轻声:“卓姑娘,你带我去寒玉宫看看,别让我家老爷知道可以吗?”
卓秋星愣了一下,很快点头。
她本就不是个很守规矩的人,又一心想让沈樱桃去劝劝陈遇安放过那位冷宫嫔妃,当下听得沈樱桃主动要去寒玉宫,自然是同意得不能再同意。
俩人就此调转方向,一路往寒玉宫的方向走去。
这之后不多久,司礼监直房——
“千岁爷,沈姑娘被卓姑娘带着往寒玉宫那边儿去了。虽说寒玉宫尽是咱们的人,把守十分森严,但卓姑娘轻功那么好,您看要不还是……”
躬身立在案前传信儿的暗卫神色焦急,眼底还带着几分对沈樱桃“多管闲事”的不满。
但陈遇安却能理解沈樱桃听说寒玉宫一事之后便非要过去查看的想法。
因为,这对她来说应该和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一样,属于“剧情bug”。
她忘记清楚这处bug了。
陈遇安在梦中清清楚楚地见过沈樱桃红着眼圈,点灯熬油地在“电脑”前拨弄“键盘”的样子。他也知道,她对清除“bug”这件事是何等执念,以至于宁肯把她自己都从这世上删除。
陈遇安想着,缓缓闭上双眼。
“……千岁爷?”暗卫紧着嗓子唤了一声。
陈遇安被他这么一唤,呼吸停了停,却并没有睁眼说话。待他再次睁开眼时,眸中已经比刚才多了几分冷冽和决绝:“速去寒玉宫传信儿,就说陈太嫔死于一年之前,同先帝葬在一处,他们晓得该怎么做。”
“这!”暗卫一惊,愕然道:“可千岁爷,您不是还要等太嫔娘娘说……”
“不等了,”陈遇安语气淡淡,打断了对方的话:“用不着了。”
——他已经有了旁的慰藉,有了不必他或是苦苦哀求、或是发疯作乱便愿意捧着他、依着他,为他治愈一切心伤的姑娘。如此这般,昨日种种便叫它们变作乱红飞花,纵然曾经是他的执念,现在也都随风去了吧。
因为,那丫头清“bug”实在清得太过辛苦。
难免遗漏这么一处,他就帮她解决了吧,别让她因此再费心、再自责。
她那样儿啊……
他是会心疼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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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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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涩涩,咦嘿嘿~】
【这就要完结了啊,公公倒是说说情话,来个拥抱亲吻啊,太清水了(怨念中~)】
-完-
第100章 、携手的路
◎……你懂个屁。◎
暗卫最终领了陈遇安的命令, 恭敬告退。
他本不敢对陈遇安之命有任何违逆,却不料在去往寒玉宫的路上遇到了陈一。陈一平日里常常跟在陈遇安身边, 堪称陈遇安的左膀右臂,又因性格随和平易近人,往往厂卫们有什么心思都会和他提及一二。
今日也是一样。
暗卫碰上陈一以后,便将陈遇安刚才对自己下达的指令如数相告,又道:“千岁爷与太嫔娘娘这段恩怨,已经长达数年之久,千岁爷一直不曾放下。现如今……”
“唉, 属下是忧心千岁爷只是一时冲动, 过后失悔伤神可怎么是好?”
这暗卫乃是真心为陈遇安着想, 否则他也不能大着胆子在陈遇安亲信的人面前说这种悖逆主子命令的话。
“我知道了。”
陈一心知此人忠心为主,但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到该如何缓冲此事才好,便道:“千岁爷叫你去办的事,你只管照办就好。”
暗卫闻言动了动唇,像是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最终没能开得了口,只得行礼告退。
却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忽听陈一急声阻拦:“等一等!”
暗卫停步, 回头。
便见陈一抬手擦去了额上刚刚浮起的一层细密冷汗, 示意他凑上前来, 刻意压低声线道:“你往寒玉宫走,动作先慢着些。我去找沈姑娘回来, 让她劝劝老爷。”
“这……”
这不合适吧?
暗卫本想提出异议, 却又寻思陈遇安之所以要对陈太嫔动手就是因为沈姑娘要往寒玉宫去。现在若想劝说陈遇安, 就连陈一也是做不到的, 思来想去, 还真只有那姑娘一人似乎可以试试。
反正是陈一说的,出了事儿也有陈一担着,他只需照做就好!
暗卫想到这里,没再多言,按着陈一的吩咐,用相较于平常更慢的速度往寒玉宫的方向走去。
彼时,另外一边。
沈樱桃和卓秋星二人在去往寒玉宫的路上,被急吼吼追上前来的陈一拦住。
“怎么了?”沈樱桃眉心一跳,心头一紧。
——这里是皇宫重地,就算是轻功了得也得放慢脚步行路,以免冲撞贵人。而现在陈一这着急忙慌不顾礼仪的模样,让沈樱桃只以为是陈遇安出了什么事儿,不免慌神。
“沈姑娘……”
陈一先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了两口,才道:“说来话长,还请沈姑娘随我回司礼监一趟,我这一路上同你慢慢儿说。”
“好!”
沈樱桃没有质疑也没有犹豫,当即拉着卓秋星随在陈一后方,等待陈一开口。
陈一却先侧首看了卓秋星一眼,示意需要卓秋星回避则个。卓秋星略带不满地对他翻了个白眼儿,旋身避开,表示自己对陈遇安的私事没有丝毫兴趣。
“寒玉宫中那位主子,是前朝妃嫔,姓陈。”
见卓秋星已经离开,陈一也不再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我接下来说的话,沈姑娘听了,兴许要问咱家老爷的母亲白氏不是早已仙逝,在府中祠堂还立了牌位吗?”
“我却要先告知沈姑娘一个前提,那位白氏,其实不过是老爷的养母罢了。至于老爷的生身母亲,着实另有其人。”
其实话说到这里,沈樱桃脑中就已有了推论。
既然事关一个“陈太嫔”,而牌位立于陈府祠堂的“白月光”又是陈遇安的养母。那么结论显而易见,陈一此番前来要告知她的事情就是——
这位身居寒玉宫中,被陈遇安厌恨折磨的陈太嫔,她的真实身份其实是陈遇安的生母吧?
“……”
如若搁在以前,沈樱桃或许还会觉得这样的事情荒唐,为之讶然,三观崩塌。
可是现如今,她因为剧情bug而经历的荒唐事儿已经太多太多,数不胜数。现在的她压根儿无心去计较这些情节究竟多么奇葩,只有麻木地接受事实。
不过话又说回来。
倘若“陈太嫔”真是陈遇安的生母,那原本很多不合逻辑的事情就又都圆成一个闭环了。只要陈太嫔这位bug角色安安分分地在皇宫里呆着不与外界过多交集,倒也不会对整个世界产生太大影响。
思及此,沈樱桃心定了定。
她看向陈一,莞尔一笑:“谢谢阿一信任,将如此大事告知于我。”
“只怕……”
想起陈一刚才火急火燎的架势,沈樱桃又无奈摇头:“只怕你来告诉我陈太嫔的事情,并非老爷的意思。不过你放心,倘若老爷因此怪罪,我一定尽我所能帮你受着!”
“这倒无甚要紧,”陈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此事本就是我自作主张,哪有让沈姑娘顶缸的道理?只不过我话尚未说完,还请沈姑娘附耳过来,再仔细听。”
沈樱桃与陈一凑近了些。
对方在她耳畔说话,从陈遇安入宫前简略讲起。
沈樱桃于是得知,陈遇安并非太嫔与先皇的亲生子,而是太嫔入宫前就与人“私通”诞下的一子。他年岁尚小的时候住在宫外陈家,由姨娘白氏照看,再之后白氏去世,陈家不想留他,他便辗转落到上一任司礼监掌印也就是那位义父手中。
却是不知为何,老太监并未直接将陈遇安送入宫中,而是先送他去友人处习武多年,待得他年满十二三岁后方才以太监义子的名义入宫为宦。当时并无多少人晓得他竟是陈太嫔入宫前生的儿子,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听着听着,沈樱桃脸色愈沉。
——莫说其他。光是想象尚且年幼的陈遇安如何受得了被母家嫌弃,在许多人手里辗转过活,又在廉耻心初初成熟,正值青春期的少年时挨了一刀入宫之后,亲生母亲或许就在身边儿,却又不相识、不相认的无助场景,她就觉得十分窒息。
更别提后来了,义父和师父的背叛,那就是在往他心上戳刀子啊!
陈一话说一半,停顿片刻后苦笑:“事已至此,我便把该说的都告诉沈姑娘吧。原来当年老爷的义父之所以送他去习武几年,是因他与陈太嫔之间的血亲关系,为了让他日后给患上怪病的陈太嫔灌送内力!又因他们修习的武林秘籍格外特殊,老爷在灌送内力过后身体受损,变得一旦动用内力就会呕血不止,并发心疾、昏睡,重则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