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生死那得多孤独啊。”陈尤换位思考了下自己不生不灭的情景,不禁摇头,“你想想,长得看不见尽头的岁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生活,大概会将自个的七情六欲全部磨灭掉吧。”
青冉微微抬眸,笑道:“仙人大都没有七情六欲。”
“那她们求得是什么?”陈尤耸肩,“做人挺好,吃吃喝喝,用有限的时间去完成想完成的事情,时间到了从容死亡,等待下一个轮回,多好的规律。”
“所以,人才是万物之灵。”青冉一笑,抬头吻了下陈尤,“最喜欢你了。”在飞升前能体验一次为人之乐,他似乎真的觉得满足。
陈尤眨眨眼:“你怎么了?”怎么心里有点怪怪的感觉?
“没呀。”青冉笑得有些调皮,“觉得更喜欢你了。”
“哈哈,我是你妻主,你不喜欢我,喜欢谁去呀?”陈尤捧住他的脸,细细的看着他眉眼,越看心中越发喜悦,凑过去亲了亲他,“冉冉呀冉冉,我孩子的父亲。”
“嗯。”青冉应着,浑身都觉得暖和,眼皮开始打架,怀孕后他也越发喜欢睡觉了。
陈尤见此,边松了手,任他靠在自己胸膛上,手轻轻拍着他后背:“睡吧,做个好梦。”
青冉嘴角带笑,脸蹭了蹭便沉沉睡去。
一起做个好梦。
陈尤拉好被子,也跟着睡了过去。
不过她没做到好梦。
梦里,她躺在草地上,一条大腿粗的青蛇缠住她身体,在她身上睡得正香。
她心里和身体都极为害怕,可潜意识却告诉她不能伤害它,只能僵直着身体,直到她从梦中醒来,浑身都有些酸痛。
睁开眼,阳光都有些刺眼。
陈尤动了动酸疼的手,又看了看趴在她身上睡得很香的青冉,无奈一笑,小心搬下他,给他拉好被子,这才起床。
一晚僵着身体,起来后浑身都不是那么好受,但心情很好倒也精神着。
洗漱后,便去厨房熬了肉粥煮了鸡蛋,给青冉准备早饭。
“阿尤。”青冉穿着一个外套,披着头发就走了出来,揉着眼睛打着呵欠,一副没有睡饱的样子。
陈尤从厨房探出头:“先回屋里洗漱下,我刚端进去的水还温着,早饭要好了。”
“嗯。”见陈尤还在家中,青冉也就听话回屋洗漱,今天他摸了肚子,都觉得有些凸起来,孩子长得快,他也是疲倦得很。
陪着青冉吃完早饭,交代几句,陈尤便又要出门,青冉却有些舍不得她,但也没说什么,看得她有些难受。
之前也不知道听谁说,怀孕后人都会变得很没安全感,想有人陪着。
陈尤迟疑了下,安抚道:“我很快回来,待会我去让姐夫来陪陪你。”
“没事,你在外头注意些。”青冉笑笑,压下心里的不舒服,“你要早点回来。”
“好。”
陈尤去借完牛车,还绕去徐大姐那边一趟,把来意一说,云氏就把针线收到篮子里去,提着篮子说:“我去跟他说说话,做做针线,这天气要冷下来了。”
徐大姐点头:“有你姐夫去陪着,你放心。”说完她看向陈尤身后的牛车,一乐:“我们一同上镇上去,今天我去瞧瞧张员外那庄子要不要短工。”
“成啊。”陈尤笑着点头,“姐夫,冉冉就拜托你了。”
云氏笑了下:“一家人哪里来的两家话,你们女郎自去忙活。”
赶着牛车,陈尤跟许大姐说说笑笑就到了镇上,在镇口约了一同回去的时间,便各自分开。
陈尤先去铁匠那拿了定制的锁和钥匙,才去了新买的房子。
钱府的牌匾已撤下来,她换下新锁,进了院子就四处看了又看,思索着这房子院子怎么改,这一休整,又得去掉不少银钱。
不过,目前来说她只会小动。
当陈尤从房里出来上锁,一转身,便看到一个戴着僧帽的女郎,手中拿着一个黑色的钵。
“施主。”她的声音十分清冽。
第36章 初见端倪1、遇到和尚拦人,一般人会怎么做?陈尤眨了下眼睛,第一反应是掏钱袋,掏出几个铜板,走了过去,往她的钵里放。铜……
遇到和尚拦人,一般人会怎么做?
陈尤眨了下眼睛,第一反应是掏钱袋,掏出几个铜板,走了过去,往她的钵里放。
铜钱落在钵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无法有些不知所以然,垂眼看着自己从不盛放东西的法器,沉默了好一会,再次抬头,陈尤已
往前走出一段距离,便连忙开口:“施主,留步。”
“嗯?”陈尤停下脚步,侧头看向她,这和尚不会是觉得钱少,准备忽悠她印堂发黑的话吧?
无法念了句佛,低眉垂眼的说道:“贫僧法号无法。”
“我姓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陈尤看她相貌堂堂,气质又不错,想着应该不是什么招摇
撞骗的人,叫住她应该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便转过身来,看着她。
“陈施主,你的气运不断降低,可有感知?”无法抬眼看她,一双凭借如水的眼睛竟透着淡淡冷光。
气运?那又是什么东西?陈尤纳闷了会,笑笑回答:“你说的我不懂啊,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对于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她一向不在意。
原想这和尚是个好的,却不料也没什区别。
陈尤说完话转身就想走,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左脚拌右脚直接平地摔了下去,身体结结实实的摔在冷硬的青石板上,发出很大的响声。
整个身体发懵,包括脑袋,陈尤都忽略掉了疼痛,趴在地上好一会没缓过神来。
直到一双米黄色的布鞋出现在她视线内,慢慢抬起头看着走到前面来的无法和尚,她依旧面目慈悲,朝她伸出手:“施主可还好?”
“还好吧?”陈尤苦笑着回了声,握住无法伸过来的手,心中感叹着无法的手可真粗糙,想来作为和尚没少干活,“多谢你拉我起来。”顺势起来后,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膝盖疼得皱眉,嘴里却还轻快的道谢。
无法见陈尤似乎对她刚刚说的一点也不放心上,有些不快,便又开口:“这只是开始。”说着话她又仔细看了陈尤面相,心中疑惑起来,这女郎面相独特,难不成又是什么人物不成?
不过再厉害的人物也拦不住气运下落,进士命都能耗得所剩无几。
与妖结合,本就有违天理,天又岂会偏袒?这般想着,无法又补充道:“气运降至最末,将有性命之忧。”
陈尤听了无法两句话,一下子笑了起来:“摔倒一下就气运下落?真是无稽之谈。”什么乱七八糟,果然佛教中人也不是什么都是好的,“不用再跟我说这些,我不信。”说完就绕开无法往前走。
无法再次念佛,转身看着陈尤背影说:“施主,贫僧不敢妄言。”
陈尤脚步不停。
“施主若不信,大可买了硫磺撒在房内。”无法继续说道,声音平平淡淡,“想必施主如今的噩梦困扰,会因此烟消云散。”
硫磺?恶梦?她恶梦里就是蛇,硫磺不就是对付蛇的吗?难不成这和尚真能掐会算?
陈尤心里不知道为什么颤了下,脚步停顿下来,侧头看向后头的无法,深情莫名,因第六感阻拦,她没去问什么,转回头便继续往前。
在前去牵牛车的路上,经过一家药店,陈尤耳边又响起无法说的话,回头又不见无法人影,和尚没跟来,那为什么耳边还会响起这样的话?
这种感觉可真不好。
陈尤准备赶紧离开的时候,竟看到孟修从药店里出来,神色很是奇怪,手里还拿着一包东西,出来后走到一边,在屋檐下站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嫂子?”陈尤迟疑地喊了一声。
孟修连忙将那包东西往袖里一藏,然后有些慌乱的抬头,顺着声音看向陈尤,脸色带着干笑:“是你啊,怎么来镇上了?”
很可疑啊!陈尤瞧了瞧她的藏东西的袖口,笑着说:“来办事,刚看你从药店出来,可是出啥事了?”白府里不是有大夫吗?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瞎说!哪有什么事。”孟修板起脸,声音提高了起来,眼睛还四处乱看了下。
陈尤挑眉:“是吗?”态度明显不信,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孟修的袖口,“可是大哥出啥事了?你买了药?”
孟修身体僵住,沉默很久,看陈尤一副不问出所以不会离开的样子,才叹气,左右看了下对陈尤招手:“你跟我来。”
“发生了什么事?”陈尤疑惑的也看了下左右,才缓缓走了过去。
孟修待她走近后,扯了她胳膊往僻静处走,一路上陈尤怎么问她都不说,还在走出一段距离后,在一无人处停下。
“你......你跟青冉处得如何?有没有发生奇怪的事?”孟修问的神秘兮兮。
“很好啊!没发生什么事啊!”陈尤回了句,便有些明白的反问:“你跟大哥吵架了?”
“吵架?怎么可能?”孟修扯了下嘴角,有些无奈,“他不会跟我吵,这么多年,也就新婚时拌过嘴。后头我找其他小郎玩他也不会跟我吵。”真正的相敬如宾,可相敬如宾又有很多喜爱,看不透更理不清。
陈尤想了下白辰那贤淑的模样,有些同情的拍拍孟修肩膀:“那也是感情深,吵架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有了夫郎还沾花惹草,可见她本身不是好的。
孟修挥开她的手,正了脸色:“不是跟你说这个,别差开,你......你有没有看过奇怪的东西?”
“啥?”陈尤眨了眨眼,有些好笑:“什么奇怪东西?说明白些呀。”
“就是蛇......”孟修脸色顿时不好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说起来那应该是妖怪!我看到了,真的看到了!”
又是蛇?陈尤心中很是疑惑,疑惑中又有些奇怪,便问:“什么蛇,什么妖怪,你在哪看到?”
孟修又左右看了下,有些心慌的开口:“我在家里看过很长的蛇尾巴。”
蛇尾巴?
陈尤心里重复了这三个字,脑海里竟然想起那天晚上看到的、那长长的影子,似乎能想到什么,可又立马又被其他的思绪碾压过去。
“今天我还遇到一个和尚,她竟然将我家里的事情说得清清楚楚啊!”孟修越说越激动,眼眶都红了,“她说我25岁有进士命,命中18岁有一女!可我......可到现在我还是个秀才,近而立之年还只是个秀才,还没任何一个孩子!”她说到后面,十分激动,神情气愤又委屈。
“你冷静啊!”陈尤连忙按住她的肩膀,来不及像其他的事情,连忙开口安抚:“和尚的话岂能信?读书人不都是不语怪力乱神吗?”这和尚该不会是无法吧?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孟修扯着难看的笑容,又一次挥开陈尤的手:“她将我家中事事说清,我能不信吗?苦读二十多年,竟还是个秀才,这让我怎么......我也知你跟白青冉新婚,自然偏袒他大哥!你又不是什么读书人,自然也不懂这些,也不在意这些,被他害得一事无成的人又不是你......”
听着孟修越说越离谱,陈尤越听越不对劲,猛地将孟修一推,把她抵在墙上呵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自己无能,还将这无能推到自己怀孕夫郎身上?这是什么逻辑!
后背撞到墙上的疼,和陈尤低沉呵斥,让孟修平了些许情绪,她看着陈尤面无表情的开口:“放开我!这事情本就......如此!都是因为他......”
“闭嘴!”陈尤怒了,也没松开手,压着怒火说:“没有本事考举人、进士是你自己无能,这是其一,这二是你18岁没有孩子,这不过是缘分未到,而且年轻生子对身体伤害极大!”说完顿了下,盯着孟修的眼睛,继续开口:“如今大哥不是已经给你孕育了孩子吗?你想想你刚刚说了什么!因一个陌生人的话,竟这般将自己无能推到自己夫郎头上,你是不是个女郎啊!”
“闭嘴!”孟修猛的大吼,眼睛极红,“你只是个种地的!你又不是我!我苦读二十多年,诗词文章策论哪一样不出色!却一次次榜上无名!我不甘心!”
“你不甘心又怎样,还是你没本事!”陈尤甩开手,皱着眉头怒斥,“大哥处处为你着想,而你就因榜上无名,就将这错推到他身上,他何其无辜委屈?”
“真替大哥不值。”陈尤特别看不起这样的孟修,跟之前在现代那些吃软饭的男人没什么两样,“他身体本就不是那么好,怀了孩子身体更差,你难道看不到他苍白的脸色吗?你不去关心下他,倒有心情去听什么和尚忽悠?”
“难不成我不委屈?”孟修神色伤感起来,靠着墙壁慢慢的滑坐下来,高高的仰起头,瞪着天空,“如果,如果他是人......”
“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站在黄槐花下。”说着话,孟修曲起双腿,双手环抱住自己,头低了下来,将脸埋在自己手臂中,“一身白色衣裳,在一簇簇的黄槐花下,回眸朝我笑......特别的,特别好看啊......”
第37章 初见端倪2、日头渐上,已到了午时吃饭时刻。孟修说完话便不再开口,陈尤站在一边好久,弯腰拉了她胳膊,强势的说道:“那个和尚到底……
日头渐上,已到了午时吃饭时刻。
孟修说完话便不再开口,陈尤站在一边好久,弯腰拉了她胳膊,强势的说道:“那个和尚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什么妖怪?你说清楚了,我们现在去找她算账!”骗财也就算了,还想搞得人家庭不宁!真是不可忍。
真是什么人都有啊!
“算什么帐?”孟修抬头看陈尤,露出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她又没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