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朱贵妃没犯错,朱妻巴不得朱荣把他所有侍妾都拖出去喂狗,现在她却高兴不起来,她轻叹一声,愁眉苦脸道:“夫君,您说该怎么办?要不要我去给太后磕头认错?”
朱荣见妻子真心实意为自己打算,他心中怒火稍稍平复,他轻拍妻子肥厚的手掌,“刚才我太生气,委屈你了。”
朱妻憨憨一笑:“没事,我不疼。”她被朱荣打了一辈子,早习惯了,幸好自己命好,生了几个好儿子,有修文和长生,她这辈子也熬出头了,这点小巴掌她也不放在心上。
“我先写请罪折子,看看圣人反应。”朱荣阴沉沉道,他跟长子想法一样,那个逃走的婆子肯定是对手派人怂恿朱氏的,就是不知道她后面是谁的人!可惜朱家底蕴还是太浅,在京城布置不够,要是在朔方,那婆子怎么可能走得了!
第198章 筹谋(一) 离京
小皇帝看着朱荣派人送来的请罪折子, 怒目圆睁,伸出手就想将折子撕碎,但被一只手按住了。小皇帝蓦地抬头, 就见沈清站在自己面前,圣人眼眶一下红了, “太傅——”
沈清轻叹一声:“圣人,您受委屈了。”
小皇帝听到太傅的话, 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这段时间徐贤妃整日整夜地对他哭诉、太后皇后对自己唉声叹气、外祖千叮咛万嘱咐自己要忍,可除了太傅,没有人说自己受委屈了。
孩子掉了他难道不心疼吗?他恨死朱贵妃了, 可他更恨的是朱荣、朱修远, 还有这场戏的幕后指使者!小皇帝很清楚, 朱贵妃是罪魁祸首,但她只是幕后人的棋子。
幕后人利用了她的愚蠢, 害了自己的孩子,小皇帝想到那具毫无声息的小身体, 呜咽出声, 这是自己孩子!他的孩子!他太没用了!父亲、祖父那么多孩子, 除了身体不好夭折的外, 别的孩子都平安长大了, 唯有自己的孩子还没出生就被人害了。
“太傅到底谁!”小皇帝愤怒地低声咬牙道:“我一定要查到这幕后人!”他一定要知道是谁害了这孩子。
沈清也不知道这是谁下的手,但估计也就那几家了,他提议说:“圣人可以让何都督去查。”何家以前是暗卫的人,最擅长这种隐私手段。
小皇帝抹了把脸:“太傅,你说我让镇北王世子来京如何?”
沈灼诧异地问:“圣人为何让小婿来京?”沈清在小皇帝面前,从来没掩饰过自己和慕王府的关系, 他和镇北王是连襟又是亲家,关系十分亲近。
小皇帝说:“现在不只朱荣咄咄逼人……”小皇帝紧握双拳,心中极为悲愤,自自己登基之后,皇家就像谁都可以咬一口的肥肉,各地节度使不管势力大小,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唯一对自己还按礼尊敬的,居然只有镇北王府和扬州节度使了,董成是自己一手提拔的,董家现在势力大减,董成还想借助自己势力,所以他对自己尊敬不奇怪。
而慕王府的尊敬就仿佛是不在意,是的,他们并不在意皇位是谁,他们就是按礼尊敬。这也算一种蔑视,但比起那些节度使的无礼,小皇帝觉得慕王府这种也不算什么了。
沈清摇头说:“不妥。”
皇帝不死心:“为何不妥?”
沈清道:“先帝派小婿去北庭就是为了牵制镇北王,现在贸然将小婿召回,很有可能让先帝的谋划功亏一篑。且北庭毗邻突厥,现任突厥汗王看似亲汉,但也不可掉以轻心。”
沈清的解释让小皇帝失望之余,又隐隐松了一口气,太傅果然还是为自己考虑的,他要是有私心,将慕湛召回不好吗?他怎么说也是他女婿,且世子膝下两子皆为太傅长女所出,世子就算看在儿子份上,也会善待沈家的。
如果现在慕家有意向,太傅又偏向慕家的话,他应该会支持自己召回慕湛,可他没有,显然太傅还是忠心的。小皇帝对自己如此试探太傅有些愧疚,但不后悔,他现在这情况已经禁不起半点风雨了。
沈清一早就看出小皇帝是在试探自己,即便他不是试探,现在也不是慕湛的好时候,他入京做什么?先朱氏谋逆朝廷吗?如果镇北王府想这么做,他们早做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沈清回府暗忖,京城是越来越乱了,是不是要先把飞龙送到北庭?
沈清的想法跟镇北王、慕湛不谋而合,京城布局已进入最关键的环节了,京城随时都可能会乱,该走的人也该走了。
慕七半夜潜入沈府,恭敬的对沈清说:“沈中书,父亲让我接飞龙回家。”慕湛将七弟留在京城,就为了保护儿子。
沈清颔首道:“北庭、京城相隔甚远,路上要辛苦七郎君了。”
慕七说:“这次回去,路上大哥都安排好了,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从京城到北庭这一段路,镇北王府都不知道走了多少年了,一代代积累,已积累无数人手。
慕湛将这些人手一一整合,上次回北庭之时留了暗手,就为了这次撤退,“沈中书,这次不只飞龙,沈家的孩子也跟我们一起回去吧。这天下再乱,北庭都不会乱的。”
沈清也有此意,沈家的成年的子嗣要留在京城,但孩子们必须送走,女眷也要送走几个,不然京城一旦动乱,沈家未必有能力保障所有人安全。
执政多年,沈清太清楚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就像这一次,他和慕仪、慕湛计划的再详细,期间也出了好几次茬子,比如说朱贵妃和徐贤妃就不在他们预计之中,幸好这两位不妨大局。
沈清随口问慕七:“七郎君,你可知朱贵妃身后是谁怂恿?”
慕七道:“是郑家的人。”
沈清眉头一挑:“郑家人?”朱贵妃这件事手段做的粗陋之极,唯一可取之处就是那婆子逃得无影无踪,但也正是这一点,让人一下就猜到这是京城坐地户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