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湛道:“不用,我一会就上车了,你快些回去吧。”他装病逗逗小姑娘就得了,跟着她回去就算了,免得姨夫生气。
慕湛既然动了娶她的心思,就要维持在姨夫面前的好形象。他才不像他爹那么蠢,在岳父面前都不掩饰,得了岳父的厌弃,阿娘也一辈子都对他没好脸色。
慕湛可不想夭夭将来这么对自己,他更喜欢小姑娘乖乖地依着自己撒娇缠磨,思及此慕湛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柔和的浅笑,“回去好好跟姨夫说,别自己委屈了自己。”
沈灼点头应是:“好。”
慕湛转身离去,他身量颀长,身上的玄色的披风在夜风中微微飘动,给人以玉树临风之感,沈灼忍不住暗赞表哥皮相真是没话说的。
沈灼目送表哥离开,回头就见父亲站在门口,因是背光站立,沈灼看不清父亲的神情,她开心地上前叫了一声:“阿耶。”
沈清听到女儿轻快的声音,神色微松,“回来了?”他跟镇北王也没多说话,他还要在京城留一段时间,总有说话的机会。
沈灼说:“阿耶你怎么在外面?小心着凉了?”
闺女贴心关怀的话让沈清微微而笑,“我没事。”他看了一眼慕湛远去的身影,“慕湛回去了?”
沈灼说:“是啊,天色这么晚了,我让表哥早些回去休息。”
沈清见女儿忧心慕湛身体的模样,不禁无言以对,他很想跟女儿说,这小子身体压根没那么差,但想到慕家的计划,他只能将不满压在心底,“他一个男子,有什么好担心的?倒是你先回去休息吧。”
沈灼本想跟父亲说自己搬去庄上住的事,但现在时间太晚了,反正自己明天也不会搬了,等明天回来再给父亲说吧。沈灼如是想着,哪里知道第二天一早,沈灼尚未起身,就听到一阵阵凄厉的哭喊声。
沈灼刚惊醒,脑子还有点糊涂,待再次听到哭喊声,她蓦地起身,“庭叶出什么事了?”
庭叶急匆匆地进来:“姑娘你醒了?”
沈灼见庭叶神色如常,显然不是家里出事,她心头微松,“怎么有人在外面哭?”
庭叶道:“是女君和她那些下人在哭。”
沈灼奇怪地问:“她哭什么?”柳氏的仆人哭,沈灼能理解,她们大约是要被发卖了吧?但是柳氏有什么好哭的?她一个当家夫人哭得那么大声,她这是准备破罐子破摔了?
庭叶说:“郎君让女君去庄上住一段时间。”
“什么?”沈灼大吃一惊,她正想去庄上住一段时间,怎么阿耶把柳氏送庄上了?
沈灼连忙起身去找父亲,不过沈清已经去上朝了,他倒是猜到了女儿回来找自己,吩咐沈城和碧月好好安慰女儿。沈城对沈灼说:“姑娘你放心吧,郎君只是让女君去庄上暂住几天。”
沈清这样的身份,妻子是不可能常年住在农庄上的,沈清只是吓吓妻子,让她以后老实点而已。本来沈清想如此对外柳氏的,夫妻这么多年,他对她总有几分夫妻情谊的。
可柳氏动了沈清的逆鳞,沈清发现不仅是柳氏对自己的偏心不满,就是连自己几个儿女对夭夭独占嫁妆都不满,堂堂沈家姑娘、郎君眼界就这么浅?沈清如何能忍?
沈清当机立断将柳氏先送到农庄上,然后再叫来自己请来的宫廷傅姆好好教养三个女儿,至于五郎、六郎,还是继续在祠堂冷静一段时间吧。
他养五个孩子也不容易,他也不准备彻底放弃这几个孩子,他们还小,还能掰正。沈清私心还是希望几个孩子能和睦相处,不说兄弟姐妹情深,起码也要和睦相处。
那傅姆能被沈清看中,也是有几分本事的,只是她被柳氏许诺的前景迷花了眼,一时犯了糊涂,现在见柳氏都被送到庄子上去了,她哪里再敢糊弄沈清?
狠下心来认认真真地教导八娘、九娘和十娘,至于七娘她是碰都不敢碰了。见过娇惯女儿的人家,可她真没见过女儿能压过儿子的人家。
沈灼听着沈城的安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过她没多说什么,她急着去找杜太子妃。杜太子妃昨天接到沈灼的拜帖,今天特地空了小半天时间来见她。
沈灼到太子府上时,太子妃已经将金玉满堂拿来了,她含笑说:“这是什么宝贝?值得你这么急巴巴地让我去林婕妤那里拿?”
杜太子妃是外人,可她有求于太子妃,她也不好隐瞒这事。沈灼简单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本来一盆珠宝罢了,林婕妤喜欢,送她也是无碍的。只是这是先母爱物,我实在不忍心送人。”
杜太子妃听得目瞪口呆,她倒是不奇怪柳氏偷顾夫人嫁妆,她是惊讶以沈中书的能力,居然会放任填房如此?柳氏不是寻常人家出身吗?
这么一个容貌才华皆平平无奇的人,也能把沈中书哄着连顾夫人的嫁妆都不要了。这男人的心是最难琢磨的,沈中书这样的人都会偏爱后妻,别说是其他人了,杜太子妃轻叹一声,“她怎么说也跟沈中书生了五个儿女,你能避让你避让些吧。”
沈灼轻叹一声,她现在不用避让了,因为她爹把柳氏关农庄了。
太子妃听说柳氏被沈中书送去农庄静养,她听得目瞪口呆,“你说什么?沈中书把柳女君关农庄了?”
沈灼说:“我早上起来听说的。”
太子妃蹙眉,“夭夭,你可知柳女君为何不喜欢你吗?”
沈灼偏头道:“因为我是阿娘的女儿?”
太子妃瞥了她一眼,“你说为何大家都称呼柳氏为女君,而你母亲则是‘顾夫人’?”
沈灼一怔,她从来没注意过这细节,毕竟自己从记忆开始,柳氏就一直被人称呼为女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