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代每次轮到镇北王要娶妻,京城世家都避着镇北王府走。皇家基本是看谁家倒霉弱势,就逼这家出个女儿嫁过去。
沈灼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她知道家人不让自己回王府是为了她好。她前世就因种种原因没回过王府,只是私下给表哥准备四季衣服荷包和各色节礼。
沈灼还记得姨母临终曾叮咛自己,离开后就不要回来了。她也是担心自己会嫁给表哥吧?可她哪里想到表哥二十五岁就会去世?
想到表哥一个人孤零零地在病榻上逝世,沈灼就难受自责不已。这辈子她无论如何都要去看表哥,姨母、表哥对自己恩重如山,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表哥去死。
沈灼到镇北王府时,时间还未到午时,王府门口冷清得连个站岗的侍卫都没有,朱门紧闭。不过沈灼马车刚停在门口,偏门便打开了。
一名中年男子错愕的望着由庭叶扶着下车的沈灼,“姑娘您怎么来了?”这中年男子正是庭叶的父亲慕七。慕七是镇北王的亲卫,慕家的亲卫名字都是按照排行来的。
“七伯。”沈灼抬头对萧七微微一笑,“我来看表哥,表哥身体好些了吗?”
慕七道:“世子这些天身体还不错。”慕七见沈灼下了大门,径直往里面走,他连忙说:“姑娘你先去车上坐一会,我让小子们抬软轿来。”
镇北王当初是仅次于本朝太|祖的权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王府建造之处就占地极广。沈灼要从门口去慕湛的主院,要花不少时间。慕七哪里会让她走这么多路?
沈灼摆手说:“不用麻烦了,我在家想多走几步,傅姆都不让,难得回王府,七叔还不让我松散松散吗?”
沈灼病了那么多年,好容易重活一世,又有了健康的身体,她只想好好感受这份健康,不想坐车坐轿子,她前世坐够了。
慕七也知道沈灼在沈家过得约束,可他也不能说沈清对姑娘不好,哪家大家贵女不是这么养大的?王妃那时是太娇惯姑娘了,可姑娘那么娇滴滴的玉人儿,谁不想惯着她?
慕七将偏门大开,领着姑娘往世子主院走去,“姑娘您小心脚下。”
慕七领着沈灼去主院时,侍卫们已经去主院告诉世子,姑娘回来了。
慕湛正在书房跟幕僚议事,听到侍卫的通传,他微微挑眉:“小七怎么会现在过来?沈家出什么事了?”
自母亲去世后,慕湛就没单独见过沈灼了,自己尚未娶妻,王府没有女眷,小七也是大姑娘了,也不方便孤身来王府。
不过慕湛一直让人关注沈灼,毕竟这是母亲临终前唯一挂念的人。这丫头也算有良心,一直没忘了他们,慕湛也乐意照顾她,对她比自己亲姐妹好多了。
只是这些年随着老皇帝越来越明显的针对父亲,沈清都恨不得别人想不起自己早逝的原配是母亲的胞妹,他又怎么会允许女儿来王府?慕湛第一反应就是沈家出事了,小姑娘来找自己求救。
第4章 见面 几年不见小女娃居然出落成大姑娘……
“没有。”一直负责关注沈灼的侍从说,“郎君今天让人送了枇杷给姑娘,姑娘看到枇杷就哭了,哭过之后就要来王府了。”
不是慕湛派人监视了沈灼的一举一动,而是沈灼身边所有近身伺候的人都跟王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侍从只要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事情来龙去脉了。
沈灼身边的丫鬟都很忠心,不会跟王府的人说姑娘的私事,但这种小事说就说了。沈灼哭的时候也没避人,想知道的都会知道。
“哭了?”慕湛眉头微皱,他年年能让人送枇杷,也没见她以前哭过,今年是受了什么委屈?他挥手让幕僚们退下,“让姑娘来书房。”
慕湛身边的幕僚都是后来到他身边的,不像亲卫们是看着沈灼长大的,他们之前只知道沈家七娘子是王妃养大,却不想世子如此重视七娘子。
众人面面相觑,其中几人心中微动,世子年纪也不小了,迟迟不肯成亲。外面都说没人愿意嫁世子,可他们这些心腹还不了解吗?世子压根没想娶妻。
难得有女郎能让世子另眼相看,众人如何不心动?沈氏也是名声不弱的世家,沈七娘是沈家嫡系嫡女,又是王妃亲自教养长大的,足以担当世子妃之任。
慕湛何等敏锐,只消这些人转转眼睛,就能看出这些人的心思,他冷然道:“别动歪心思。”
慕湛没想在京城成亲,他现在成亲,只会让自己和妻儿成为有心人的靶子。慕湛不怕这些人,也有自信护好妻儿,可他为何要多费这些精力?
大丈夫何患无妻?等自己事成之后娶妻生子也不迟。要是换了旁人,慕湛也懒得警告幕僚,但是沈灼不一样,她要是受了什么委屈,他担心亲娘会入梦骂自己。
幕僚们连声道“不敢”,他们也只是心里想想而已,不敢背着慕湛有任何动作。
慕湛等幕僚退下后,随手拿了一本书翻开,等着沈灼过来。
沈灼随慕七走到表哥书房,慕七推开门让沈灼进去,沈灼在门前停步,有些不敢进去了,算上前世,她已经快二十年没见表哥了。
她已经记不清表哥的容貌了,只记得表哥容貌十分俊美,萧毅已经属于难得美男子,表哥比他还要俊美。不过表哥到底如何俊美,沈灼已经记不清了。
她甚至连姨母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沈灼不禁怀疑自己的重生是真的吗?或者这只是一场梦?自己太想弥补遗憾了,所以才会有这场重生梦?
慕湛在书房等了一会,见沈灼迟迟不进来,他心中疑惑,七娘怎么不进来?难道是想等自己出去接她?他放下书卷起身走到门外,含笑开口问:“夭夭怎么不进来?”
沈灼在王府时,被顾王妃娇惯得不行,慕湛虽是世子,也要让着她。他已经四年没见沈灼,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王府那会,他下意识地把她当孩子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