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是北庭长大的,他也不是父亲的嫡子,在他心目中北庭才是慕家的正统。儿子只有京城认可不行,还要有北庭的认可,儿子的婚事也必须要在北庭再办一场,才算真正成亲。
镇北王召来慕洵问:“你跟你表妹的婚礼定在什么时候?”
慕洵怔了怔说:“本来是说明年五月,但阿娘前几天来信说,婚期改成今年十二月了。”这也算北庭最冷的时候,慕洵猜应该是自己在京城娶了杜氏后,让他娘受刺激了,所以才提前了婚期。
镇北王微微颔首,阿洵十二月成亲,那阿湛就订在十一月吧,也不怕时间太紧,婚礼来不及准备。贺楼氏肯定很早就开始准备阿洵婚事了,等他们到时事情估计都场地人手估计都布置差不多了。
到时候先让阿湛成亲、再让阿洵成亲就是了,反正两人是亲兄弟,也不怕什么忌讳,镇北王理所当然地想着,完全不觉得自己这决定能让贺楼氏呕血。
比起慕家的忙碌,沈家这边就相对清闲了些,当然清闲也仅是针对沈灼,慕家在京城亲眷少、沈家在京城亲眷却多,各家女眷们一大早就来了,替沈清招待前来拜访的女客们。
沈灼的新房也只有几个亲近的姐妹待着而已,今天八娘、九娘和十娘都被傅姆从院子里放出来了,她们都还是小女孩,被傅姆关了这么久,什么脾气都没了,今天都低眉顺眼的当着沈灼的好妹妹。
她们乖巧,沈灼也不会为难她们,让丫鬟拿了零嘴玩具给她们玩。陆莲一大早就跟爹娘来沈家来,这会津津有味地看着沈灼化妆换衣。
看着丫鬟将一顶沉甸甸的纯金镶宝石花冠戴上沈灼脖子时,她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小声问沈灼:“夭夭重吗?”
沈清是品阶最高的实权文官,慕湛是镇北王世子,皇家虽忌讳镇北王府,可该做的礼数他们还是不含糊的,昨天皇家就派人将册封沈灼为镇北王世子夫人的诏书送来的。
所以无论沈灼是从父还是从夫都可以穿最高品阶的花钗翟衣成亲,穿花钗翟衣成亲是荣耀,但重也是真得重……陆莲佩服的看着面不改色的沈灼,夭夭太厉害了!
沈灼无奈的看着一眼傻乎乎的陆莲,小声说:“傻瓜,我就是试戴一下而已,一会就拿下来了,等迎亲时再用。”除非是逼不得已,不然谁会傻乎乎地戴一整天的礼冠?
陆莲眨了眨眼睛,原来是这样啊!
沈灼莞尔:“你也别羡慕我,等你成亲也会戴这花冠子的。”舅父品阶也高,莲娘也是穿着最高诰命服出嫁的。
陆莲小脸一红,“今天是你成亲,干嘛说我?”
沈灼笑着说:“我这是告诉你经验啊,免得你到时手忙脚乱。”
陆莲被沈灼羞得一下跑了,沈灼含笑托腮看着含羞带怯的古代美少女,还是古代小女孩子好调|戏,现代各路美少女都是身经百战的,谁会把这种小场面放在心上。
王夫人好笑地看着这对小姐妹斗嘴,她让人提前端来了午膳,让沈灼早点用膳,“一会慕家下午就要亲迎了,你早些用膳,用完膳就别吃东西了,连水都不要喝了。要是觉得嘴干就让庭叶用湿帕子给你沾沾唇。”
沈灼点头。
王夫人看着盛装打扮的沈灼,眼眶渐渐湿润了,“一眨眼你们都大了,都能嫁人了。”
沈灼轻声对王夫人说:“我们大了是好事啊,以后就是我们孝顺你们长辈了,不是你们费心照顾我们了。”
王夫人对沈灼贴心的话逗笑了,“夭夭真是好孩子。”说完王夫人有些扭捏地问:“夭夭,昨天你母亲可曾跟你说话?”
看着舅母这欲言又止的模样,沈灼就知道她要说洞房的事,她微微摇头:“没有。”以她跟柳氏的关系,柳氏怎么可能对她做这种婚前指导。
不过自己又不是小姑娘,也不需要这种,就算自己什么都不懂也没关系,时下贵族弟子都有这方面的教育课程,表哥肯定学过。
再说表哥不是说让她十六岁再怀孕吗?古代又没啥避孕手段,不想怀孕就只能不同房了,所以她跟表哥今晚肯定不会有什么事。
王夫人暗骂沈清糊涂,这种事都能忽略,她从袖中取出一幅卷起来的布图说:“这个等入了青庐,没人的时候你看一眼,别担心,就是一开始有点疼,你万事交给阿湛即可。”
沈灼暗暗纠正,何止是一开始有点疼,是一直很疼,尤其是初姐遇到初哥更是悲剧,说来这方面自己也惨的……
王夫人忍着羞涩跟沈灼说了些洞房的事后就跑了,沈灼由丫鬟伺候着吃了午膳,午膳过后,她还在院子里逛了一圈,然后再开始不紧不慢地换衣服。
古代的礼服就是这点好,不看身材,哪怕吃完饭穿也不怕,沈灼满意地看着自己没有赘肉,但也不消瘦的身材,这样的身体是最好的。
侍女替沈灼换好礼服,挽好发髻,化上妆容后,就让她坐在屋中等着新郎来,那只沉重的金冠被放在一边,要等快走了再戴上。
沈灼虽坐在房里一动不动,但新房里来来去去不少人,每个人进来都会跟她说上几句话,她也不觉得无聊,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
沈灼听着门口女伴们笑嘻嘻的挡门,心中不要想起了前世她跟萧毅成亲,她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就被父亲懵懵懂懂地嫁了,嫁之前沈八还过来挑拨离间说父亲是嫌弃她在家闹事,所以才急着发嫁她。
沈八的话让她又气又怒,对婚礼也谈不上什么期待,就想着嫁人就能换个地方了,结果没想到去的英国公府比沈家更坑。不过这辈子完全不一样了,沈灼隔着扇子,笑盈盈望着朝自己缓步走来的表哥,他几乎补全了自己所有的遗憾。
慕湛走到沈灼身边,弯腰看着眉目灵动的小美人儿,他眉眼含笑,语气温柔地说:“夭夭,我们回家了。”
沈灼不由自主地放下扇子,将手递给了他。
王夫人和朱太夫人又好气又好笑,就没见过这么好骗的憨姑娘,新郎就说了一句话,连诗都没念,就放下扇子了。
陆莲也跟着扑哧笑了,夭夭教训自己时一本正经,结果遇到慕表哥就变傻了,哪有新娘连却扇诗都没听就放下扇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