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候出去,那等于是断送自己的大好前程啊,三位阿哥不免有些肃然起敬,当然该谈的利益也绝对不能少。
现在是康熙最好说话的时候了,尤其是这事儿真是好事,瞅着自家那一脸冰冷的四儿子,即使是康熙,都忍不住充满纳罕的看去。
这是个什么品种的傻子呀,好不容易天上掉馅饼了,他竟然还转身就跑,不是一般二般的脑子进水,都干不出这样的事情。
毕竟在利益为上的他们看来,更多的是要保全自己的利益,即使是康熙也不例外,可心里腹诽归腹诽,面对如此大公无私的人,大家还是免不了的心生敬意,正是因为自己做不到,所以才更明白这样的人有多难得。
在四阿哥做为钦差前往江南的那一日,大家都来送了,和四阿哥关系好的太子拍着弘晖的肩膀,冲着四阿哥保证着说道:“只管放心去吧,弘晖侄儿这边有我呢。”
别的他们帮不上什么忙,但孩子肯定会帮忙看住的,尤其是四阿哥付出了极大心血的嫡长子。
弘晖年纪虽小,却格外的早熟,也知道自家阿玛这次是去做一件格外危险的事情,即使很担忧,明面上却还是努力的露出笑容。
宽慰的说道:“阿玛,别担心我,之后我会跟在二伯身后,哪都不去的,您只管去做您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即使危险,即使前途渺茫,可那是四爷心之所向,愿意做的实事,早年间被四福晋以爱为名如傀儡一般,按照她所说的前行的弘晖,知道那样的滋味儿不好受,所以哪怕再担忧,他面上还是笑呵呵的。
无声的表示,别担心我,孩子懂事,做父母的看了可别提有多心酸了。
四阿哥也露出了一抹浅浅的微笑,难得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慈爱的叮嘱着说道:“在二伯身边也不能懈怠,每日的功课都要好好完成,阿玛回来之后是要检查的。”
平静的如同他只是出一趟远门,很快就会回来一样,一句检查功课更是让弘晖有了一个为之而努力的目标,弘晖听了高兴的直点头。
大阿哥看着眼前稳重内敛的四阿哥,再想想小时候冲动莽撞,天不怕地不怕的四阿哥,内心也不由得生出了一份感慨。
伸出手抱了一下四阿哥,在他耳边轻声的说道:“大清的土地辽阔,需要很多的官员去治理,避不可免的会有贪官污吏,那都是人之常情,你别上火,事情是做不完的,所以才更需要保重身体。
身体好了,你才能有更多的力气去处置那些你见不惯的黑暗,去帮助更多的人,来日方长嘛。”
千言万语的就只有一个意思,那边是好好保重自己,千万不要逞强。
一向嘴碎的三阿哥也难得的正经的起来,絮絮叨叨的说道:“你这个人是最犟的了,但有的时候也是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水至清则无鱼,别把所有人都逼急了,须知狗急还跳墙呢。
若是遇到什么事,就赶紧的给我们写信,万事有我们在后头帮你压阵呢。”
八阿哥也难得的露不出笑容了,到底是亲兄弟,又没有走到撕破脸那一步,还是有那么一份感情的,尤其人没什么,就越是向往什么,自来八面玲珑的八阿哥,对于自家那个原则性极强的四哥,内心也并非没有仰慕。
有无数的话想要嘱咐,可当看着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带着信念燃烧的那团火焰,八阿哥最终只嗫嚅的说出了一句:“要平安回来!”
因为小的时候九阿哥剪了四阿哥最爱的一只小狗的狗毛,那时还极为冲动莽撞的四阿哥也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扭头就把九阿哥的辫子给剪了。
从那时候起,两个人就结下了梁子,这些年来也是不阴不阳的相处着。
此时此刻,九阿哥嘴巴张张合合的好几下之后才吐露出一句:“你等着吧,我们的纺布机和盐马上就会冲击市场,恐怕还没等你调查好,我们都先把他们逼得狗急跳墙,露出马脚了。”
明明是怀着担忧说出来的话,到了最后吐露出来的却是带着刺的仿佛讥讽一般的话。
十阿哥真是服了自家九哥这张破嘴了,赶紧描补着说的:“四哥,安心去吧,我们都是你的后盾,还有皇阿玛呢,这天下权势再大能够大得过咱们爱新觉罗家的爷们儿。”
诶,这话才对了味儿嘛,刚才九阿哥那一番话,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相看两厌多年四阿哥何尝不了解九阿哥,难得给了他一个好脸色,笑着点了点头。
离别时,再多殷殷嘱咐的话都不够,尤其是知道四阿哥是要去做一件多么危险的事儿。
生性内敛的也明白兄弟们的关怀,面上虽没多说什么,心里却是动容的,骑马离开时,太阳照在他的身上,照映出他嘴角无声勾勒出的那一抹笑意。
浅浅的,却真实极了,只那一点点就让冰山融化,冰雪之色中点缀着红梅,生机勃勃。
坐在帐篷之中并未去送四阿哥的康熙,神思不属端着手中的茶杯,久久地凝视着,既不喝,也不放。
梁九功一看就知道自家主子,这是心里不得劲呢,没办法,其他皇子阿哥们去送,还可以说是做戏,若是连皇上都跟着去了,那保准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无数的人都会因此暗自揣测,那样只会横生事端,不如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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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45章
◎端着茶杯的康熙声音微弱的说道:“朕该去送送他的,他这一去,凶险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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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着茶杯的康熙声音微弱的说道:“朕该去送送他的,他这一去,凶险万分。”
在康熙的纵容之下,九龙夺嫡的大环境里,官员们可以更加肆无忌惮的收受贿赂,买官卖爵,以上这两条罪无可赦的大罪,纳兰明珠和索额图都犯过,但那又如何,索相和明相二人照样权倾朝野。
上行下效,风气如何能够挣的好,有一个默许贪污的皇帝。众人又如何能够恪守本性,以至于到现在在官场上连清白都成为了罪过。
这些康熙看的明白,只是固执的捂着自己的耳朵和眼睛,不去看,不去想,因为他已非年少时充满野心的他了,如今的他只想获得一个仁君的名头,安安稳稳的把这皇位坐到死。
至于说之后,那就是下一任帝王需要去烦扰的事情了,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的,现在他就看到了那样的结果。
脑海中不断的浮现着过往四阿哥的模样,康熙的声音中不由得充满了怅然若失以及淡淡的悔意。
悔意,究竟悔改的是什么,梁九功不敢深想,皇上是从来没有错,也不会错的人。
平缓的说道:“皇上也是为了四阿哥好,您一去,只怕就更惹人注目了,于四阿哥而言,并不是好事。
您一向是将所有的关怀都放在了心里。”
如此连夸带赞的话,让康熙回过神来不免摇头失笑,目光漂浮的看着远方,仿佛如此就能够看见那个一本正经的孩子一样。
声音飘渺的说道:“早些年间朕对这个孩子有亏欠,如今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收拾烂摊子。”
这句信息量极大的话把梁九功吓得赶紧垂下了脑袋,不敢再去细想。
嘴上跟着劝慰着说道:“诸位皇子阿哥都是一等一的出色,四阿哥更是在朝廷中历练多年,皇上,您又专门的派出暗卫去保护他,此行一定能够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
说这话,也不过是安慰自己罢了,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皇帝都得靠边站,更何况一个皇子阿哥的。
可有些事情不得不让人去做,正如同这越发糜烂的朝政,需要有人大刀阔斧的去改变,否则整个王朝就会像被蛀空了的大树一样,最终轰然倒塌。
想的再明白,但那也是亲儿子,康熙第一次审视起了自己,从前为了处在舒适区,为此,所有的举动都只是为了“平衡”二字,究竟是对还是错?
不只是康熙受到了动容,几位阿哥也不例外,在康熙反思自己的时候,其他的几位阿哥也没闲着,大家通力合作,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制造出了新式纺布机。
之前大家计划的有板有眼的,谁也没想到,最终先建立来的厂子是纺织厂。
更加轻便快捷的纺布机,能够让人更快的纺织出布匹,更何况这么一群人聚拢在一处,三班倒,日日夜夜的不停纺织。
很快就积累住了不菲的布匹数量,如此多的布匹以更低的价格进入市场之内,自然很快就引起了百姓们的注意。
都是一样的东西,自然买价格更低的了,就算有些地方短时间内还没有铺设到位,但对于百姓来说这衣服也不是一定现在就要穿,自然可以等一等了,毕竟要做一家子人的衣服,要扯的布匹可不少,两者之间的那份差价都是不小的数目。
布匹都有这样的神效,更别说那雪白的盐了,官方的盐价一路走低,谁还会买私盐呢?
以“盐”这个字为本所缠绕的巨大利益团体,见此就不干了,如此多雪白又便宜的盐进入市场之内,把他们价格昂贵又不甚好的私盐挤的都没地儿站了。
扬州盐商本就心急如焚了,这时候又接收到四阿哥前来江南视察的消息,这前后赶一块儿就更让人焦灼了。
平日里大家各使手段的针锋相对,只为了摄取更大的利益,可一旦有外人前来的时候,所有盐商都会抱团生存。
金玉阁最大的包厢内,盐商郝席环顾四周,审视着众人,慢慢的说道:“如今市面上流传的最广的那种平价盐是诸位阿哥一起弄出来的。”
诸位阿哥,可别欺负他们不在京城,几位皇子阿哥之间不说一绝生死,那也是剑拔弩张了,怎么可能会在一处卖盐呢?
当然也正是因为上头人的针锋相对,所以他们下头的人才可以借机摄取到更大的利益。
另外一个同样是扬州城里赫赫有名的盐商试探的问道:“你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
话里的怀疑之意压根儿就没有掩饰,在场的众人也将目光放到了郝席身上。
郝席轻叹一口气说道:“并非我听谁说的,而是上头的主子发话了。”
做盐商钱财是管够,但权势是真没有,如同小儿抱金砖一样,成为官员眼里的一块肥肉,为此,每个人背后都有着自己的靠山。
如今听着郝席这摆明车马的话,不少盐商眼神都傻了眼。
大盐商依旧是一副不以为意的姿态,嚣张的说道:“这上头的针锋相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怎么可能突然间就很好了呢?
江南等地上上下下的我们都打点了不少,如今你说让我们全部收手。
我倒更觉得是你在故布疑阵,想要借机在我们退出市场的时候,吞占属于我们的份额,一家独大。”
这阴谋论的话一出又仿佛格外的有道理,寻常人家尚且为了家产打出狗脑子,更何况那是万万人之上的位置呢,突然间大家都变得亲和了起来,你好,我好,大家好了。
怎么可能,这离谱程度还不如说他们全部都脑子坏了,来的更可信呢。
郝席没再多说什么,摇了摇头声,叹一口气,便沉默地坐在原地,包厢里的气氛一时间就僵硬了下来。
还是另外一位盐商柳川打了圆场的说道:“市场上出现的这种雪白的盐背后的主子是谁,咱们之后可以再慢慢查,反正只要给的够多,谁都能够打动得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去防备快到江南来的四阿哥,那位可是鼎鼎有名的铁面无私,疾恶如仇的,在朝中得罪了大半的朝臣也不害怕。”
夺嫡的时候也没有丝毫拉拢朝臣的意思,说杀人就杀人的,他们这群盐商摆在那儿,还不够对方一盘菜的呢。
原本岌岌可危的联盟再有四阿哥这个敌人的时候,突然就安稳了下来。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道:“之前不是才打点过一轮吗?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也不能小觑了对方,该拿的东西咱们都拿出来,不然不是显得做贼心虚。”
“四阿哥一向端方,最不爱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了,给的太多,不是显得咱们太过殷勤了吗?
尤其是咱们的标准和他的标准还不一定是一回事。”
这倒也是,众人热火朝天的讨论着,被所有人惦记着的四阿哥不慌不忙的往江南赶来。
进了江南之后,待遇可就太好了,一路上,官员们恭恭敬敬的,美食吃着,美酒喝着,美人赏着,宅院更是精妙绝伦。
更有官员们送的礼轻情意重的信笺,当然了,信笺之下,还有不少的银票做垫底,上头有一块金砖压着,不让这些纸张乱飞。
四阿哥看着食盒里的东西不紧不慢的拿开金砖,再拿出银票来一数,嘴角含笑,眼里噙着讥讽的说道:“这数量倒是真不少。”
皮肤白皙,容貌清丽的侍女在一旁笑着温言软语的说道:“四爷一路紧赶慢赶的前来,风吹雨淋的,可是受了不少罪,我家主子特意送些东西,给您接风洗尘。”
说完,娇软的姑娘嘴角适时地流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随即瞥了一眼四阿哥后,羞涩的垂下了头。
动作弧度,确保四阿哥能够看见她脸上染上的绯红,那羞怯的瞥了一眼之后,含情脉脉地低头的姿态,任谁都能够看得出来,她春心萌动了。
即使不喜欢,可送上门来的美人不吃白不吃,更不用说这么一个清丽佳人还对自己一副情根深种的模样,对于有的男人来说,这份情谊本身就是一个可以炫耀的存在了。
从小因为极好的相貌就得到了不少好处的苗苗微低着头,眼里却带着势在必得。
一脸含羞带怯的表情,真是惹人怜惜,四阿哥却跟跟木头一样丝毫不为所动,说吃饭就吃饭。
哪怕对方服侍她的时候,浓情蜜意的瞥了他好几眼,都照样只当看不见。
娇滴滴的美人硬生生的被他当成了一个粗实丫鬟使用,不解风情的一味的处理公事。
这反倒让一直提着心的各个官员放下心来,毕竟要真有所图,那自然该要做出一副受用的姿态来麻痹他们。
而不是这样不给情面,黑着脸明确的表示自己就是来查探的。
扬州城的一个小酒馆里,两个推杯换盏的人如此说道:“那位主子这些日子正在府衙里查探过往的账本,我让师爷抱给了他好多,够他查好久的了。”
“哦,真的糊弄过去吗?那位爷的性子可是冷肃的紧,从来不会和我们同流合污的,可得小心阴沟里翻了船”
“放心吧,早已经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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