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不想再提起那些糟心的事,这三年时间他说的话已经够多了:“罢了,我答应过她。既然三年期限已到,那我就兑现承诺,放你走。”
楚黎轩回首,命令身后的人给沐澂灏松绑:“安王,在三年之前就已经死了,普天之下再没有安王这个人。你出去之后,外面的人也不会再认得你,好自为之吧!”
“她的墓在哪儿?”此时的沐澂灏竟然开口说话了,一开口问的就是这一句。
或许是许久没有开口说过话的原因,十分的嘶哑难听。
楚黎轩顿足,嗤笑一声:“你也有脸问?你配吗?”
“我问你,她在哪儿?”沐澂灏好像有了一丝情绪波动,又问了一遍。
楚黎轩气的发狠直接上前揪住了沐澂灏少的可怜的衣领:“你问我她在哪儿?我连她最后的尸首都没见到,你……”
不过,到底是理智压住了失控的情绪,楚黎轩生生压制心底的怒火,把想继续折磨他的想法控制住。
告诉自己,你答应了她,不能食言。
即使内心还是有些恨,他还是放开了沐澂灏,告诉他:“墓……就在埋骨之地。”
沐澂灏听到了,像是有了点活人气息似的,眼睛不再那么空洞无波,反而有了些情绪在里面,眼珠颤动几下,身体微微晃了晃,终于踉踉跄跄的走出了地牢,走出了楚相府,朝着温府走去。
沐澂灏的身上本就伤痕累累,此时摇摇晃晃的走在大街上,步履蹒跚的样子,和乞儿无疑。
长安城的夜晚是繁华热闹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晚显得格外冷清。街巷这些行人寥寥数个,且都行色匆匆,也没有人理会这个穿着破破烂烂,像是疯癫乞丐的人。
楚相府离温府不远,即使是沐澂灏,晃晃悠悠的走过去,也就用了两刻钟的时间。
此时的温府,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可以相提并论的宅子了,修葺的繁华的程度比之楚相府还要精致。
推开大门,里面似乎一个人也没有。
好像从三年前起,这个宅子就没有人了吧。
三年暗无天日的囚禁折磨,似乎并没有把他的记忆删减,来到这里,依稀好像还是昨日。
循着脑中的记忆,沐澂灏朝着后院走去。
行过一段复杂的长廊,推开门后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园子,里面的东西和曾经的记忆也不一样了,种满了各式各样的名贵花种,还被人安置了很多惊奇有趣的物件儿。
但是沐澂灏对此毫无所感,没有分出一丝的目光。
园子的尽头还有一个小门,推开门,眼前出现了一座小巧的阁楼。
当初的记忆中,这里应该已经被烧成了废墟,如今又重新建造了一座小楼,虽然不是多么的奢华精致,但是秀气简约,让人看着就十分喜爱。
阁楼前,种植着一些花花草草,让人感觉十分的清新自然,住在这里的主人一定也是温顺平和的人。
很显眼,沐澂灏瞧见了花草旁边的一个小木桩,像是锦上添花似的应个景。
定睛再瞧,俨然是一个衣冠冢。
木桩上刻着字,规规矩矩的五个字——温沫澜之墓。
和她本人一样,不越雷池一步。
记得当初,对方第一次求他,也是唯一一次求他,他不予理会,亲眼看着从小相伴自己的丫鬟死去,那时的她,心该有多痛多绝望!
沐澂灏的眼中,透露出的情绪让人看着骇人。
站了许久,在地牢之中被折磨了三年,都没有丝毫情绪泄露,此时,沐澂灏的眼眶已经红了,泪水从脸颊滑落,无声无息。
这时候,沐澂灏才好像反应过来似的,提着重逾千斤的腿,一步一步的挪过去。
“扑通”一声跪在木桩前,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木桩上的字,眼睛一眨不眨,好像闭上眼之后,它就会消失。
支撑着这些年活下来的执念,就是想过来给她说一声对不起,但是现在跪在这里,知道了那三年中自己做的种种禽兽不如的事情。他忽然觉得,对不起这三个字太沉重了,他,确实不配说出口!
没有什么能够让一个有执念活下去的人,突然有一天发现这个念想他不配拥有,更让人绝望的了!
就像一只续着气的囊袋,气泄了,嘶的一下,袋子就瘪了。
一个撑着他活下去的意念没了,那么他自己就已经放弃了自己,谁又能救得了他呢?
一夜无声。
翌日。
天刚朦朦亮,侍卫就急忙从外面回来,给楚黎轩汇报刚刚得到的消息。
“相爷。”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