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你方才受伤，需不需要疗伤？我可以帮你。”
“帮我？”原本想说不需要的墨卿羽突然睁开眼，琉璃般清透的眸光流转，“你打算怎么帮？”
“什么打算怎么帮？”谢妩眉疑惑。“当然是用疗愈之……”
她看到他撑起身子侧对着她，胸前衣襟微散，露出一小片结实的胸膛，线条分明。
谢妩眉盯着那里看了一会儿。
不争气地咽了一下口水。
慌忙抬眸，却正好撞见他含笑的眸子。
谢妩眉脸一红，想起上次墨卿羽对她提出的「双修疗伤法」，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大嘴巴。
他哪需要疗伤啊，分明是吃错了药。
谢妩眉立刻垂眸不看他，佯装淡定道：“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他微微嗯了一声。
手指却勾起她一抹墨发在指尖把玩。
谢妩眉咬了咬唇继续道：“北斗星君说，我是天帝谢凌与南吴公主祈青霜的女儿。”
他把玩的动作一顿。
他早知道她会说起这个，但呼吸却泄露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紧张。
“我想，我被封印的灵根是不是跟谢凌有关，还有南吴皇室，正好祈宗主今日找过我，我想明日去一趟南吴别苑。”
谢凌……
她称呼她的亲生父亲为谢凌。
“好。”墨卿羽呼吸微凝，“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
谢妩眉轻轻嗯了一声，盯着他衣襟上的花纹继续道：“之前，我在药王谷进入了结界，在那里看到玉仙真人留下的影像，已经隐约猜到了。”
墨卿羽闭了闭眼，她在药王谷时就发觉了。
“竹生说，我娘……”她似乎不太习惯这个称呼，叫得干涩，“我娘在药王谷与谢凌拜堂成亲，后来谢凌回了天界，她却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于是离开药王谷去找他，却再也没有回来……”
她眨了眨眼，忍住眼中酸意，眸光落在他缠绕着黑发的青玉般的手指上。
“而我是慕叔叔在骆师山发现的，骆师山是我娘的师门……也说不定，这个封印，是我娘设下的，她……她也许并不想谢凌发现我。虽然不知为何，但应当与她的死因有关。”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从未见过父母，自然生不出孺慕之情，但心底还是会划过淡淡的悲伤。
半晌后，头顶传来声音韵味幽幽的声音。
“你想替她报仇吗？”
“什么？”
“我是说，你不想知道是谁杀了她吗？”
他的声音有些冷，但很清晰。
谢妩眉微愣，想起当年魔宫覆灭，心中隐隐冒出一个念头。
难道，与魔界有关？
她忽地抬头看他，却见他也紧紧地盯着她。
他的唇紧抿，瞳仁深处泛出了大片的玫瑰红，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
最终，他眨了眨眼睛，双眸微阖，将那一片不明尽数掩盖在睫下。
他忽然又不想告诉她了，至少也不能现在就告诉她。
他好不容易求来的，能与她单独相处的机会，为什么要拱手让给仇恨？
谢妩眉见他阖上双目，便明白了。
只是，她一向对事不对人，一直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的她，脑中难得清明。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魔界。”
“但魔宫已经覆灭了。”她声音有些低沉，“尚有一子潜逃……”
他的手指放下她的发，微微有些颤抖。
“我在藏书阁密室中发现玉简，留有玄微天尊十六字箴言。”
身侧的人躺下，将她揽得很紧，很紧。
“魔莲现世，为祸人间，斩草除根，天下太平。”
她呢喃着，抬手拂过他的背脊。
“魔莲，是你身上那朵吗？”
感受着他紧绷的身体，她轻声细语地说道：“这个魔子，是你吧？”
他猛然一震，伸手推开她，慌忙后退。
他不敢看她，就像丑陋的真面目被人揭开，结果是落荒而逃。
谢妩眉连忙去抓他的手，却什么都没抓到。
他逃了……
谢妩眉一阵无语，她说什么了吗？
怎么跑得这样快。
她亲爹灭了魔宫，更有可能还害死了他的亲生父母，要跑也该她跑才是啊！
谢妩眉没时间多想，翻身下榻就追了出去。
天已经黑透了。
思过崖上到处都是肆虐的风雪。
墨卿羽没用灵力护体，只一脚深一脚浅地在雪地里走着。
思过崖的风雪带着灵力，冷风吹得他头有些昏沉，魔气在他周身蒸腾，他也毫不在意。
他记得那夜在思过崖，她思念自己母亲的模样。
她那么爱自己的母亲，一定不会放过他吧？
他头疼地想，明明自己决定了要带她一起下地狱，可为什么又落荒而逃？
自淬魔池醒来后，他就知道自己有哪里不一样了，体内的魔性被唤醒，他才知道，其实自己的本性就是嗜杀的。
他代表的是黑暗，丑陋，人人得而诛之。
谢妩眉被抓到屠魔谷那日，他见到了等候在那里的魔宫旧部，也见到了他唯一的亲人——昔日的魔尊陌渊，如今的西陵国国君秦渊。
二十年前的一切就此揭开，祈青霜死在魔域，她的死激怒了谢凌，谢凌联手慕寒烟覆灭了魔域。
而对于自己的母亲，陌渊却只字未提。
作为魔宫唯一正统的继承者，魔宫旧部在等着他复起魔宫。
陌渊要求他复仇，要他背叛师门，要他取谢凌、慕寒烟和无量道尊的项上人头。
当然，陌渊还想要谢妩眉的命。
他最终忤逆了陌渊，从姬光霁手中夺回了她。
因为他发现，原来在他心中，她的分量，比仇恨还要重。
他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她死去。
第108章
谢谢你，愿意爱我
已经很晚了。
肆虐的风雪终于渐停，身后传来轻轻的踩雪声。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她找过来了。
她离他很远，似乎并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不过她的声音，顺着呼啸的寒风送了过来。
“原来你在这。”她顿了顿，“我找了你好久。”
她的声音微微有些抖，好像很冷的样子。
“找我做什么？”
广袖下的手指紧握，他硬下心肠，冷声说道：“是魔界害死了你的娘亲。”
“原来如此。”
轻飘飘的四个字传来。
墨卿羽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沉默。
“那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她的声音来到身后不远处。
他微微侧头，但还是不敢看她。
“你要对我宣判了吗？”
他声音有些哑，有些无力，“能不能，不要说。”
谢妩眉走近他，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手指，白得有些发青，“抱歉，这件事，我必须要与你说清楚。”
他的心极疼，脸色也白得极惨，但他仍旧微笑了一下，声音有点发颤。
“好。你说……”
他像等待死亡降临的濒死者，缓缓闭上了双眼。
谢妩眉上前一步，伸手自后背抱住他。
她将冻得麻木的脸紧紧地贴在他丝毫没有热气的背上，闷闷地说：
“我喜欢你。”
“别想丢下我一个人跑掉。”
他猝然睁开双眼。
低头，不可置信般看着环绕在腰间的一双手。
身形一阵踉跄，他捂住胸口，白天受到的内伤因情绪波动再次翻滚，一丝血线从嘴角流出来。
谢妩眉察觉，连忙就要松手，却被他转身紧紧抱住。
良久，谢妩眉听见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清晰，有力。
“你是我的妻，我不会丢下你，永远都不会。”
她弯了弯嘴角，“好……”
想起他的伤势皆因她而起，她心中又是一阵愧疚与心疼。
于是她道：“北斗星君很强，以后，若非万不得已，你不要与他对上。”
墨卿羽听了这话，眸光闪烁两分，“他觊觎我的妻子，我岂能认输？何况，你如何知道我打不过他？”
“我……”谢妩眉咬唇，决定还是告诉他，“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你做了魔尊，向两界宣战，而这位北斗星君，不仅是你最大的对手，还是下一任天帝……”
“哦？是吗？”他略带嘲讽地轻笑一声，“天帝呢……”
怪不得这般狂傲，目空一切。
他突然就更不想认输了，甚至还想把北斗星君引以为豪的权势和地位都夺过来。
既然是梦，那就让它真的变成梦吧！
只有夺过这一切，他才可以安心地把她留在自己身边，永远留住。
杀戮在胸中叫嚣，周身泛起淡淡的魔气，在暗夜的掩盖下，丝毫未被谢妩眉察觉。
谢妩眉松了心神，冷得有点发抖。
察觉到她在发抖，他翻转手腕，手中出现一件法衣，正是他用灵力结成的那件霜雪之华。
他念了一道诀，轻柔似雾的法衣便穿到她身上，他的灵力瞬间笼罩了她全身，暖融融的，舒适极了。
这时，漫天清辉突然洒下。
天幕中，一轮皎月高悬。
眼前的少女美得惊人，周身似泛着微光。
他真的爱极了。
他是真心觉得，她是上天恩赐给他的礼物。
仿佛他承受所有的不幸，就是为了遇见她。
他觉得她很美，她也这样觉得。
他原本就容貌出色，此时淡色的唇染着血，夹杂着难言的香艳，可能这种美用来形容男人不适合，可他就是很美。
她主动踮起脚，贴近他，温柔地吻住他的唇，将唇上的血迹一点点吻掉。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忍着心中的悸动，把她紧紧按在怀中。
谢妩眉喃喃道：“送我回去吧，太晚了，该回去了。”
他勾起唇，点头，“好……”
转瞬间，两人又回到了灯火通明的屋内。
谢妩眉四下一看，还是吟风堂。
她羞恼地推了推他：“我要回我自己的房间，不是你的住处。”
他盯着她，琉璃般清透的桃花眼如蒙了一团水汽。
“你那里不够安静，我怕弄出点动静来，你明日不敢见人。”
他轻飘飘地丢下这么一句话，抱着她就往床榻走。
什……什么？！
什么叫弄出点动静？
什么叫不敢见人？
他他他究竟想干什么？
果然还是贼心不死吗？！
“墨卿羽，你，你怎么能这样……”谢妩眉急了，“你说话不算话。”
“哪里不算话了？”
他低头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意。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却说别的男人很强……”
“眉儿，你知不知道男人很忌讳这个……”
谢妩眉：“……”
见她脸色红红不敢抬头看他，他忍不住想要再逗逗她。
“那好，不说这个。咱们来谈谈你那个床上一百零八招，还有什么叫禁欲……”
想起传音符这件事，谢妩眉一瞬间脸红到脖子根，她猛地扑上去捂他的嘴，却不防两人同时摔倒在榻上。
她趴在他身上，与他四目相对，长发垂在她脸颊两侧，给他们隔出一小方阴暗的空间。
她看见他乌发散开，一双桃花眼在阴影中好似星子。
“你喜欢这样？”他轻笑：“好……”
他又得逞了，眼睛里的得意满的即将溢出来。
她在上面的姿势非常尴尬，尤其是裙间……她想装糊涂都不行。
他掐着她的腰，谢妩眉挣扎着坐起来，却没挣脱开，就低头去看他。
而他，却仰头看着她，一双桃花眼水光弥漫，“小眉儿……”
“我的小眉儿。”他低声唤道。
扶着她腰肢的手一路向上，微微用力，两人姿势调换，他将她压倒在靠枕上。
他在她耳边道：“别回去了好不好？”
“亲亲小眉儿，我受了伤，方才又吐了血。”他口中唤着她，柔软的唇不停地在她耳边撒娇般地轻蹭，“求求你……”
昨夜的纾解并不曾让他真的满足，毕竟是初尝滋味，此刻已是欲壑难平。
他黑发中的白耳又出现了。
柔软的，毛茸茸的，一阵阵地拂过她的脸颊。
他身上的杏花香在此时闻起来甜得要命。
谢妩眉简直快要窒息而死了。
“我……”
想到他方才吐了血，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正在心神恍惚间，她的手腕却被他抓住，强硬地往下带去。
他紧紧贴着她的脸颊，用力地吻着她，口中含糊不清地说道：“谢谢你……谢谢你愿意爱我。”
第109章
你要是再不知收敛，我就不理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