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妃脚步一顿：“本宫哪有？白妃你若是再敢污蔑本宫，本宫定到皇上面前参你！”
“这哪里是污蔑？”白妃笑盈盈地挽住简馨率先进了宣德殿，“本宫这是好心提醒，玉妃可别不识好人心。”
“娘娘，咱们进去。”
简馨颇无奈地觑了眼白妃，领着她进了宣德殿。
那厢玉妃还真是没敢先行，只落后两人半步，抬头挺胸地往里走。
宣德殿内与何菡萏出现那一日的情况差不多。
大殿中央依旧放着那块所谓的祥瑞石。
跪在下首的亦还是那群从胶州前来得地方官员。
简馨心中微微一突。
莫非这祥瑞石有什么问题？
不多时，又来了一群官员。
为首的正是太医署最德高望重的周御医。
周御医身后领着一众医官，人人面上难掩激动的神色。
看来，何菡萏的氨咖黄敏的药效已经得到验证了？
“回皇上……”周御医恭声道，“微臣率领太医署数位太医一同研究了氨咖黄敏，虽然无法分辨药粒的成分，但在数个病患身上做了试验，结论已出。”
萧奕神色平淡：“说……”
“是，皇上。”周御医应下，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开始朗声颂念。
册子里记录的是参加试验的每一位病患的情况。
病患的病程各有不同，有的刚起病发热，有的正高热不醒，有的则处于热快退未愈的阶段。
无论是哪个阶段，病患服用氨咖黄敏后，状况不仅很快得到了控制，而最神奇的是，该药的退热效果极为突出。
“皇上，若是能够在大齐推广此药，定能救治无数病患！”
“咱们大齐朝每年冬天因为风寒高热得不到救治的病患成千上万，尤其是在偏僻的地县……”
周御医声情并茂地畅想着美好的未来，语气铿锵有力，心情汹涌澎湃。
大殿里尽是他抑扬顿挫的声音。
站在玉妃身侧的何菡萏努力保持着淡定的神色，实则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这一群没见识的古人！
不过是小小一盒感冒药，就把他们给震得就差没五体投地俯首膜拜了！
周御医那一句句歌功颂德，在她听来无异于都是在吹捧她。
就不知……
她偷偷地觑了眼萧奕的侧颜，暗想着皇上这时应该对她刮目相看了吧？
一盒感冒药算不得什么。
在她脑海里现代的一切，才是她在古代生根立命的真正本事。
只可惜她书读得少，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她到底在现代活了二十年，为了生计摸爬滚打，什么样的人和什么样的事没见识过？
用现代的东西来唬弄古代人，必定不会有问题。
思及此，她心底那簇小火苗愈发烧得旺了起来。
“依周御医的意思，何才人提供的氨咖黄敏药，效果甚著？”
在周御医吹嘘完毕后，萧奕不咸不淡地开了口，眸光深深浅浅，让人看不透彻。
周御医红光满面激动道：“皇上，正是！”
要他说，这何止是效果甚著而已？若是将这种药推广天下，那必定能在医术史上画下恢宏的一笔！
“皇上……”来自胶州的官员见状，哪里舍得放弃这个大功劳，忙道，“那药可是我们胶州的荷花仙子从九天带来的神药，是上天为了赐福咱们大齐朝哪！”
一句话便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何菡萏的身上。
何菡萏浅浅一笑，款步走到殿中屈膝拜下：“婢妾当不得周御医的夸赞，只不过氨咖黄敏能够得到周御医的肯定，婢妾深感为幸。”
“皇上。”周御医见何菡萏出来，眼睛倏地一亮，连忙请旨，“微臣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何才人，还请皇上允准。”
萧奕嘴角微扯：“允……”
“何才人，不知氨咖黄敏其药的具体成分为何？”周御医目光炯炯地望着何菡萏，心里塞满了无数的问题，恨不得一下子全部倒出来问个清楚。
他们太医署所有资深御医太医耗费了数日不眠不休的仔细研究，皆无法辨别那细若尘埃般的彩色颗粒究竟是由什么成分研制而成，委实汗颜。
何菡萏对此早有准备：“委实是抱歉。本才人并不精通医术，因为得了忘却之症，也仅记得氨咖黄敏不过是最寻常的药物而已。”
周御医不由满心失望。
何才人不是号称荷花仙子？
既然是仙子，又怎会连区区成分都不知道呢？
不都说仙子掐指一算，万事皆在胸壑吗？
何菡萏没错过周御医的失望之色，对此她亦早就盘算过了：“让周御医失望了。本才人虽说得了忘却之症，但自觉并非九天仙子下凡，并无那三头六臂之神通。”
旋即，就见她语锋一转，“只不过，对于氨咖黄敏这种药物是如何压制高热的原理，本才人倒是略通一二。”
周御医的心就像在山谷中大起大落了一番，眼底黯淡的神色又被点亮：“还请何才人不吝赐教。”
“当不得赐教二字。”
何菡萏清清嗓子，把以前在某度上查过的资料念了出来：“氨咖黄敏不仅可以用于退热，而且还有镇痛、解热、抗炎的作用。之所以对退热有奇效，是因为其通过对体温调节中枢使得周围血管扩张，这样躯体就会出汗，达到了散热的作用。”
不过短短两句话，就让包括周御医在内的一群太医听得如痴如醉，甚至有人取来笔墨一一记录下来。
“何才人……”周御医问道，“不知何为体温调节中枢？又何为使得血管扩张？”
病患起高热的时候，出汗散热确实是最重要之举！
然而，有时候病症复杂的情况下，常用的退热汤药却是极难起到作用。
但氨咖黄敏神药就不一样了。
他们亲自试过，哪怕是退热汤药不起作用的病患，用了神药之后几乎可说是药到热退，神乎其神！
简馨默默地看着大殿中的一切，因时刻谨记着不能落了读心术的坑，没敢多想相关的事。
仅只是放空了脑子，也觉得很想笑。
何菡萏，当真给周御医解释清楚？
呵呵哒……
第34章
耿直韩御医打脸何菡萏
在周御医等人听来如同天书一般不明觉厉的术语，其实在现代来说不过是路人皆知的寻常名词。
何菡萏不过是一个柜姐，哪怕是对药物有所了解，所来的知识恐怕也多是在网上度来的居多。
忽悠上三五句没有问题，若是往深说了，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简馨猜测她绝对不会过多解释。
果然就听何菡萏回应：“中枢神经系统是人体神经系统的主体部分，因为其中涉及非常深奥的概念，本才人亦无法将其一一道出，实在是抱歉。”
简言之，就是神术之所以神，又怎会随便告诉凡夫俗子知晓？
周御医失望极了。
但失望归失望，他并没有抱着从何才人那里就能够学来一套新的医学理念。
能够从中窥得一二，已是万幸。
只不过，为了大齐百姓的幸福，有件事情却是不得不争：“既然神术不可外传，那还请何才人将如何制作氨咖黄敏神药的方子告知微臣？若是何才人不便将方子公之于众，太医署可以配合何才人的所有要求，绝不会让方子流露出去。”
何菡萏摇头：“本才人并没有方子。”
“若然何才人担心神术外露，太医署甚至可以调用聋哑之人协助才人配药。此方子对大齐百姓来说实在是太过重要，还请何才人悲天悯人，赐下神药！”
语落，太医署所有太医齐刷刷地朝萧奕跪了下去：“求请皇上恩准！”
何菡萏：“……”
她是万万没料到太医署的这群太医竟然会固执如此。
都说了没有方子，怎的就听不明白呢？
然而不等她辩驳，大殿里的朝臣们齐刷刷地又跪下了一批：“求皇上恩准！”
萧奕嘴角几不可见地勾了一勾。
“既然是造福百姓之事，何才人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既然胆敢利用妖术惑众，就要做好被识破后付出代价的准备！
何菡萏屈膝跪下：“回皇上，婢妾当真是不知方子，若然知晓，必定立即献上。拯救苍生黎民是天大的好事，婢妾又怎会敝帚自珍？婢妾可指天发誓，若然婢妾知晓方子而不愿献上，定遭五雷轰顶！”
胶州的官员见事已至此，生怕皇上恼了荷花仙子后迁怒于他们，连忙帮腔：“皇上，上天自有好生之德，荷花仙子此言字字出自肺腑，还请皇上开恩。”
“皇上，上天赐下荷花仙子，并且让我等有幸一见神药，已是恩赐。倘若索求过多，怕是会惹怒上天哪！”
“刘大人此言差矣！”周御医据理力争，“上天既然让我等得知如此神药，定然就是为了让黎民百姓病有所救！我等索求方子不过是为了救人，又怎会惹恼上天？”
一时间，胶州的几位官员和太医署的太医们进入了白热化的口角斗争。
双方各执己见，吵闹不休。
何菡萏夹在中间，心情渐渐由淡定变得有些慌乱。
她只想因为氨咖黄敏在皇上面前刷一波存在感，可没想过会引起这么大的纷争。
这样争论下去，万一惹怒了皇上，到头来她怕是得不到好处不说，反而会遭殃。
不行……
她必须得想法子让朝臣们不要因为她争论下去。
何菡萏飞快地琢磨着法子。
忽地就听见胶州的刘大人梗着脖子嚷了一句：“既然是九天神药，所用药材定然是九天上的神材，哪怕是荷花仙子有方子在手，咱没有神材，又如何能配出神药？”
“刘大人所言极是。”何菡萏心中闪过念头，接了话道，“本才人虽不记得药方，但印象中其中有一味叫对乙酰氨基酚，不知大齐可有？”
“对、对……鸡粉？”周御医别说听过这个名字，就是念也念不利索。
何菡萏高深莫测一叹：“皇上，婢妾怕是真的帮不上忙。”
“当真如此？”
萧奕黑眸冷凝，“何才人既然记得神材，便是承认来自九天。即是九天仙子，那用仙术为大齐变出一仓氨咖黄敏神药，朕便不治你的罪。”
何菡萏一惊，她故作玄虚是为了让朝臣们闭嘴，可哪里想到皇上在这里竟然还有个坑等着她！
她又不是真的神仙，哪里变得出来一仓神药？
“皇上，婢妾得了忘却之症，已然不晓如何施术。”何菡萏心神混乱，“如今婢妾不过是区区凡人，顶多是偶有神念碎片闪过心头，还请皇上明鉴！”
简馨努力掐了掐掌心，强忍住喷笑。
不能想，不能笑，她必须要端住！
“皇上，恕微臣斗胆直言……”太医署的队伍里忽然站出来一个人，正是简馨的专用韩御医，“何才人早前既说不记得方子，后又提及有一个神材之名对乙酰氨基酚，这前后矛盾，实在让微臣疑虑！”
韩御医看上去约摸三十上下年纪，脸长得方方正正，有种正气凛然之感。
他的年纪在太医署中算是偏年轻，然而因一手医术极是了得，所以年纪轻轻就晋升为御医。
萧奕闻言，眸中精光一闪：“依韩爱卿所言，是认为何才人在撒谎？”
韩御医沉吟片刻：“回皇上，微臣不敢。只是何才人所言前后矛盾，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韩御医慎言！”胶州刘大人忙扬了声音，“荷花仙子来自九天，岂能容尔等随意污蔑？万一惊恼了上天，降下惩罚，那对我大齐来说可是祸事！”
语落，大殿静默了一瞬。
刘大人以为已将韩御医镇住，不由自得一笑。
然而笑容还未在脸上挂稳，就又听韩御医朗声开了口：“刘大人！刚才何才人已然三番五次声明自己并非仙子，而你却口口声声反复说她来自九天，这分明是欺君犯上！”
刘大人胸口一挺：“荷花仙子那是客气！那是谦虚！你怎么能抓住这个胡说！”
韩御医扫他一眼，双手拢在袖中：“客气？谦虚？你确定不是怕胡言乱语被发现后会掉脑袋才不敢瞎诌？”
“要不，咱再问问何才人，她到底是不是下凡的仙子？”
旋即，大殿上的目光刷地都落在了何菡萏身上。
第35章
何菡萏就这么下线了？
“本才人确实不是九天下凡的仙子。”
何菡萏原想让九天仙子的说法似是而非，这样日后她要是引入现代相关的东西，这里的人就不会觉得奇怪。
她也就可以顺理成章地高高在上地带着神秘色彩而无需担心被人当做怪物。
但现在莫名其妙地被韩御医针对，非要她说个清楚明白，她自然不敢乱认。
虽然看不大起这群古人，但她很清楚在这样一个君主制的朝代，皇帝对她有着生杀予夺的权力。
她还没有愚蠢到以为一个九天仙子的身份，萧奕就不会动她。
虽说她看过的那本书中，萧奕早早就死了，导致她对萧奕了解不深。
但书中短短的篇幅中提过，萧奕是暴虐自负之人，杀人从不需要理由。
她不敢赌……
语落，韩御医嗤地笑了一声：“刘大人听清楚了？江湖上多的是骗人的术士，拿着所谓的神药坑蒙拐骗，皇上英明神武，定不会被贼人所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