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月得意地冲他挑了挑眉。
不管他夜无殇在外界有多么一手遮天,在这个小院子里,她江映月才是老大。
江映月拽住他的衣襟,到了贵妃榻前,“乖乖听话,不然督主若是四肢瘫痪,下半辈子可没人伺候哦。”
“江映月!”夜无殇太阳穴跳了跳,咬着牙道:“本座一定用一百种方法弄死你。”
“那是以后!”江映月猛地推了一把,夜无殇仰头倒在塌上,俨然一直任人宰割的羔羊。
夜无殇尚且没适应身体的麻木感,江映月的手肘抵在他胸前,轻松就将将人压在了身、下。
“本姑娘呢,向来能爽一天是一天,今朝有酒今朝醉。”江映月一边帮他打针,一边笑嘻嘻威胁道:“所以,督主对我的威胁无效哦。”
第39章
不傲娇会死啊?
夜无殇挤了挤眉心,生出一丝无力感。
他怎么会被一个小丫头牵着鼻子走呢?
不一会儿,他的手背上多了个透明的管子。
他既防备又好奇,时不时伸手去扯,却被江映月拦住了,“这是营养针,帮你修复五脏六腑的。”
夜无殇眉心紧蹙,指着手背上的针眼,“可是,这小怪物胆敢咬本座!”
江映月被他戒备严肃的模样逗乐了,“这个是输液管,什么怪物啊?”
“可是……”
“没!有!可!是!”江映月手指抵在他薄唇上,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她灵机一动,折了下软管。
夜无殇血管里的血便回流到了输液管中。
夜无殇眉心一跳,更是防备。
“看到了吧,你若乱动这小怪物,他会吸你的血。”江映月循循善诱。
夜无殇凝眉,张了张嘴。
江映月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哄骗道:“我知道督主不怕死,可若外人知道堂堂隐龙司督主被一个小怪物吸干了血,岂不笑掉大牙?”
夜无殇脸上闪现一丝迟疑。
“所以,乖乖接受本姑娘的检查。”
江映月知道他听劝了,又蹲下身,扯开了他的衣襟,倾身贴了上去。
她软糯的小脸,紧贴着夜无殇精壮的胸膛。
他心口一窒,声音有些发紧,“你、你这做什么?”
“嘘!”江映月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我帮你听听心肺功能。”
手头上没有现成的器材,幸好江映月耳朵天生敏感,只要保持静默,她也能听个八九不离十。
“督主平日可有心悸的毛病?”江映月肃容道:“心跳的很快呢。”
江映月藕白的手指游走在夜无殇精壮的胸口,卷翘的睫毛若有似无地扫过他的皮肤,彷如猫爪子挠在人心上,痒痒的,柔柔的。
「没有」两个字到了夜无殇嘴边,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偶尔、偶尔会心口疼,你再仔细听听?”
莫不是心肌炎之类的?
江映月凝眉又贴近了些,夜无殇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往前倾,将她纳入怀里。
独属于夜无殇的墨香气息萦绕在江映月鼻间。
她忽而一个激灵,推开了夜无殇,“你……”
“我在做正事!”江映月一跺脚,满是怨念地盯着某人。
某人反而委屈了,紧抿着薄唇,“我、我只是怕你听不清。”
“我又没做别的。”夜无殇的声音越来越小,甚至带着些许委屈。
江映月震惊了。
她怎么不知道夜无殇这人还有如此脸皮厚的一面。
江映月摆了摆手,“罢了,不听了,看来督主好得很。”还有心思逗她。
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夜无殇立刻伸手拉住了她,“你去哪?”
江映月打了个哈气:“我先去睡会儿啊,你这针估计得打半个时辰呢。”
夜无殇默了默,却没有放开江映月的手,“这里没有书可以看。”
“本座又不能练剑。”
“本座手也不能动,连品茶都不行……”
……
夜无殇断断续续说了一串,江映月才恍然道:“督主的意思,是不是坐着很无聊,让我留下来陪你呀?”
夜无殇眸光晃了晃,“你若非这么想,那便就是这个意思吧。”
江映月无语。
这厮不傲娇会死啊?
密室里叫人家小月月的时候,不是挺热情?
江映月手背在身后,歪头审视着他,“督主让我留下来陪你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夜无殇挪到了贵妃榻的一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江映月坐下。
江映月却站着不动,道:“督主明天背我上山,一起看日出,好不好?”
“又让本座背你?”夜无殇沉着脸,总觉得江映月不怀好意。
江映月冲他眨了眨眼,“督主难道没听出来,这句话的重点是后半句吗?”
“主要是我想跟督主一起看日出。”江映月俯身靠近,与他平视,“在这种仙境一样的地方看日出,一定会终身难忘的吧?”
终身难忘啊?
夜无殇心中动摇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那,你跟那个狗屁才子一起看过日出么?”
“当然没有。”江映月摇了摇头。
她倒还是想陪老公看日出,可是时空不允许啊。
“那行。”夜无殇倒是答得干脆,拍了拍贵妃榻,示意她坐过来。
江映月这会儿也累了,便躺在夜无殇身边的,微闭着眼睛,对着土狗得意道:“看到了吧?就是骑马马,那也是夜无殇当马,本姑娘在上面!”
土狗手动点了个赞:姑娘牛批!
没了土狗的狂吠,江映月心情大好,撑着下巴,打量着夜无殇:“督主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江映月总觉得夜无殇今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这样一问,夜无殇果然后背僵直,似是有些心虚。
他默了良久,才讷讷开口,“那个才子,真的有那么好?你就一定要找到他么?”
夜无殇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有此一问,他害怕听到那个人,可又很好奇那个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矛盾的心情!
江映月瘪着嘴,“你不是不让我说吗?说了你又莫名其妙发脾气。”
“本座、本座有那么幼稚吗?”夜无殇梗着脖子。
江映月直接甩了个眼刀子,夜无殇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清了清嗓子,“本座这次不生气。”
江映月脸上大写的不信。
夜无殇有些急了,伸出手掌,“我若生气,任你打骂,本座绝不还手。”
江映月看他慌不择言的样子,一时哭笑不得。
她枕着胳膊,平躺下来,“他呀,是个惊才风逸的人,他写的每首诗我都会背。他喜欢剑法,可惜他留下的剑谱,我学都学不会,反正若非时运不济,他一定能一鸣惊人的。”
夜无殇胸口有些发闷,瓮声瓮气道:“这样的才子古今中外数不胜数,东陵前朝就有很多。”
“可是他跟别人都不一样!”江映月断然否认,“他虽身居高位,但一点架子也没有,对谁都爱笑,全天下没有不喜欢他的人,还有哦……”
江映月兴致正浓,不知不觉趴到了夜无殇腿上,“我告诉你个秘密,他救过我!”
第40章
日出哪有督主好看?
夜无殇剑眉微扬,“救你?”
“你相信平行时空么?”江映月摆了摆手。
若非穿越来西苍,走这一遭,她也不会相信如此怪诞的说法的。
不过现在,她真心觉得十年前,那场山体滑坡,就是平行时空的宁晔救了她。
“十年前,我跟我爹娘一起闯入了一处墓穴,那时候突然山体滑坡,我被困在地下三天三夜……”江映月讲到这儿,声音有些哽咽。
她爸妈就是在那场天灾中丧生的,而她也遭遇了险情。
“我那时候觉得自己要死了,是他拉我走出来的。”江映月润湿的眼中泛着星光。
她尤记得,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身边还躺着父母的尸体时,她有多无助。
迷迷糊糊中,她做了一个梦,梦里遇见了一个白衣少年。
他说他叫宁晔。
他对她笑,他在有光的地方伸手拉了她一把,他说:「就算身处深渊,也别忘了抬头看天……」。
那个声音一直安慰着她,最终带她才走出了困境。
那个人从此便成了她心中的执念。
夜无殇指尖拂过她眼角的盈盈星光,涩声道:“怪不得你如此喜欢他。”
“其实,喜欢这个词用得不太准确。”江映月猛地抬眸,正对上夜无殇深邃的眼。
他那双眼向来如寒潭般让人看不清、摸不透,此时,却仿佛迷雾散去。
江映月从他眼里看到了一丝疼惜。
江映月心中一阵慌乱,避开了他的目光,“我的意思是,更多的是崇拜吧!他就像天边的太阳,遥不可及,不敢有半分僭越之心。”
江映月说完,又补充道:“并非、男女之情。”
夜无殇僵着脸「哦」了一声,但嘴角一抹愉悦却是掩也掩不住,“那你喜欢……”
夜无殇声音一哽,舌头打了个滚,“你喜欢太子么?”
“别提他!”江映月翻了个身。
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钻进了夜无殇怀里,枕在他腿上。
此时,小脸正贴在他腹部。
尴了个尬……
江映月俏脸一红,索性把脸往他怀里又深埋了些,“那个……你问了我这么多,我也问你一件事呗。”
“哦?说说看。”夜无殇心情极好,手轻拍着她的背,仿佛哄着婴儿一般,小心翼翼的。
“额……”江映月咬着唇,“你这院子是哪个姑娘的吧?我总呆在这儿不合适吧?”
夜无殇这院子布置如此精致,想来是个细心周到的人办的。
这可不像夜无殇这种提刀满大街砍的人的手笔。
夜无殇垂眸,看着怀里的人。
她的脸正埋在他腰间,白皙的脸颊上隐隐泛着一丝微红,几缕碎发轻扫过鬓边,显得格外灵动。
他帮她将凌乱的发丝捋到了耳后,轻笑,“你喜欢这院子么?要不,我把它送给你吧?”
这话等于间接回答了江映月的疑问。
江映月微闭着眼睛,眉眼弯弯,“我要你院子做什么?无功不受禄。”
江映月没看到,那张一直盯着她的俊颜露出了清朗的笑脸,就是她想象中小太阳的模样。
末了,夜无殇渐渐敛了笑意,眼中浮现出复杂的思绪。
他半开玩笑道:“你若不愿意做这院子的主人,那便做院子的女主人,可好?”
江映月没有说话。
夜无殇心底一沉,也没有继续再问,只当是一句玩笑罢了。
就算她愿意,他舍得么?
舍得把这一丝美好打碎,拉进泥泞里么?
夜无殇的手指轻拂过她的脸颊,缓缓滑至鼻间,才发现她的呼吸已经趋于平稳。
夜无殇将她又往怀里拢了拢,给她取暖。
江映月的仰躺着,睡颜安恬,眼睫上挂着些许雾气。
不知是做了什么梦,唇边勾起一抹灵动的笑。
那笑极具感染力,引得夜无殇眼里也染了抹笑意,呢喃道:“小月,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
翌日,天蒙蒙亮。
江映月睡得正香,感觉到有人轻轻推她,“小月,小月?”
江映月眼睛都睁不开,翻了个身继续要睡。
夜无殇却不许,伸手拦住了她,“你不是要去看日出么?嗯?”
“不看了。”江映月迷迷糊糊抱住了夜无殇的手,小脸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觉。
似是感觉到夜无殇的手指一直在打扰她睡觉,江映月艰难地撑开眼皮,随口就是一个彩虹屁:“日出有什么好看的?哪有督主好看啊?”
“呃……”夜无殇耳垂发烫,轻咳了一声,“嬷嬷下去吧,本座伺候江姑娘更衣。”
“喏。”柳嬷嬷余光瞥了眼江映月。
她活了一辈子,也没见过人梦里都拍马屁的。
但是夜无殇十分受用,对赖在床上的人,越发有耐心,“过两天,我们就要离开了,你确定不要去后山看看吗?”
江映月半梦半醒,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可是我瞌睡,眼睛都睁不开。”
许是刚刚醒来,她的声音软软的,仿佛糯米糍一般。
夜无殇眸光一软,蹲下身子,揉了揉她的头发。
“我背你,你在路上睡,可好?”夜无殇轻笑着,声音彷如南风过境,带着温柔的气息。
这甘醇的声音正中江映月的心,她恍恍惚惚睁开眼,夜无殇的俊颜正放大在眼前。
他眉目含笑,轮廓竟也柔和了许多。
江映月大清早就遭受美颜和声音的双重暴击,哪还有什么起床气,伸出手道:“我起不来,你拉我。”
“惯会得寸进尺。”夜无殇轻敲了下她的额头,索性把人抗在了背上。
清晨,山间烟雾缭绕,泛着丝丝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