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月才不理他,别过身,背对着他坐。
“小月?”夜无殇歪头看她的背影,试探地叫了一声。
江映月没说话。
夜无殇知道自己祸从口出,往她身边钻了钻,扯着她的衣摆,“小月,我错了。”
“我都听你的,好不好?”夜无殇举手起誓,“小月不答应,我绝对不伤害你,这样可好?”
江映月并非守旧的人,完全是被某些人突如其来的高速行驶给整懵了。
而且,他身体有了不可言说的异样,这会儿,江映月转过去,该怎么面对他吗?
江映月给了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也给了夜无殇一个平息的时间,估摸着差不多了,江映月才转过身。
“我没事了。”
江映月以为夜无殇也该没事了,余光随意扫一眼,才发现某些人还没平静。
!
这么敏感的吗?这人什么构造?
江映月愣了愣。
夜无殇看了看江映月,又看了看她直勾勾的目光,再顺着她直勾勾的目光往自己身上看……
空气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这一次,却是夜无殇有点受不了这诡异的目光了,轻咳了一声,“小月,看够了么?”
江映月恍然清醒,收回了目光。
“咳,我只是检查检查你下半身有没有受伤而已。”江映月抱拳轻咳了一声,找了个连自己都觉得尴尬的理由。
江映月头皮发麻,猛地起身,“我去让张非帮督主检查和清洗一下腿部吧!”
江映月只看了他后背上的伤口,其他地方还没来得及检查。
虽然从表象上看,某些人生龙活虎的,但还是检查一下比较放心。
万一落下病根,以后遭罪啊!
江映月提步逃离现场,夜无殇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腕,“你让张非帮我检查啊?”
“不然呢?宁晚舟也行。”
总之是个男的,就没问题吧。
夜无殇轻摇了摇她的手,“我不喜欢外人碰我,他们又不会治病。”
“要不,还是劳烦小月帮我检查吧?”夜无殇仰头看着她。
江映月居高临下,回望坐在地上,抱着她手臂的某人,更觉得这就是个撒泼打滚的熊孩子。
奇怪的是,江映月每每看到他那亮晶晶的狼狗眼,拒绝的话总是说不出口。
真的是又狼又狗!
江映月蹲下身,耐心解释道:“我帮你检查,不方便呀!要是你伤在了什么隐秘的位置,我……”
这么说来,江映月觉得让张非和宁晚舟检查,也有些窘迫。
夜无殇看出了她的纠结,徐徐善诱:“张非和宁晚舟也不知道可不可靠。我现下受了伤,若他们乘人之危,要杀我,我怎么办呐?”
江映月心里「咯噔」一下,这一点倒是她没想到的。
张非和宁晚舟两人都不知底细,若是让他们与夜无殇独处。
他们要害夜无殇,怎么办?
“好吧,好吧,还是我来。”江映月叹了口气,最终妥协了。
“那我准备东西,你先把裤子解了。”
江映月背过身,又取了些酒精和碘伏。
可是转过身时,夜无殇却有气无力地靠在墙角没动,裤子也完好地穿在身上。
“小月,帮我吧。”夜无殇再次无耻开口,“我手受伤,动不了了。”
??
江映月一脑袋问号:信你个鬼哦?刚刚逗弄她的时候,某些人可没手软呢。
江映月自认为已经深谙某人的套路,挑了挑下巴,“我看看,你手臂哪受伤了?”
夜无殇昏迷的时候,江映月已经把他的手臂缝合好了,哪还有什么伤?
她江映月的缝合技术,很牛掰的好吧?
江映月抱着手,静静等他打脸。
夜无殇撸起袖子,将流血的手臂在她眼前晃了晃,“小月,你看我都流血了。”
“好疼。”夜无殇声音微微颤抖,拉长的尾音轻盈如柳絮,飘在人心上,让人觉得……
他真好疼,好可怜哦。
江映月定睛一看,他手臂上的缝合线都崩开了,“怎么会呢?我缝合技术不至于这么差啊?”
江映月一边帮他重新缝合,一边陷入了自我怀疑。
而夜无殇眼神飘忽不定,清了清嗓子,“小月,我手臂真的使不上力了,你帮我脱吧?”
除了这样,还有别的办法吗?
江映月「嗯」了一声。
但一想到自己一会儿即将面对的光景,根本不敢看夜无殇的眼睛。
第77章
小月,你很紧张么?
江映月手迟缓地挪到了他的腰带处,指尖微蜷,“你自己真的不行吗?”
这话问的……
哪个男子能给她肯定的答复?
但……
夜无殇能!
为了心头那点小九九,他连手臂上的伤口都能强行崩开,羞耻心又算得了什么?
夜无殇摇了摇头,满腹委屈:“我真的不行,都举不起来了。”
“啊?”江映月心中一悸,回味了片刻,小脸成了煮熟的虾子,“你、你刚刚不是好好的么?”
“我是说……”夜无殇试着抬起下自己的手臂,“手举不起来了。”
他手臂本就伤着了,又经过二次缝合,当然使不上力。
夜无殇歪着头,懵懂盯着她,“小月,你以为是什么?”
“没、没什么。”江映月梗着脖子,在心底打了自己两巴掌。
天呐,她脑袋里到底装了多少垃圾?
夜无殇要是知道这她都能想歪,一定会笑掉大牙吧?
江映月羞耻不已,摆了摆头,“不说了,帮你检查一下腿伤吧。”
江映月定了定神,再次抓住了他的腰带。
夜无殇倒是十分配合,手臂撑在身后,顶着肚子,配合她更衣。
可是江映月却如何也不得章法,手抖得仿佛筛糠一样,反把他的腰带越勒越紧。
静静看戏的某人,被勒得喘不过气,大掌覆盖住她的小手。
“小月,你很紧张么?”
“才、才没有!江湖儿女坦诚相见,再正常不过了。”江映月如是自我安慰了一番,但如冰凌一般寒凉的指尖却骗不了人。
“我教你,以后总归是要学的……”夜无殇沉磁的声音缓缓吐出,拉着她的手指来到了腰间的盘扣。
他掌心炽烈的温度传递到了江映月手背上,江映月手指更显僵硬,试了几次,都抓不住一颗小小的盘扣。
夜无殇却不疾不徐,极有耐心地勾着她的手指,引导她一点点把盘扣、衣带解开。
在两个人的不懈努力下,花费了一盏茶的功夫,盘扣终于解开了。
“小月,学会了么?”夜无殇轻抚着她通红的指尖,似抚慰,也似赞赏。
江映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她怀疑现在说不会,夜无殇会让她重做一遍作业。
江映月懊恼地咬着唇,忽又觉得不对,“你手不是不能使力么?”
“嘶——”夜无殇倒吸了口凉气,两只手再次瘫软在了身体两侧,“不妙啊,教你的时候,用了会儿力,这会儿更动不了了。”
“呃……”江映月白了他一眼,“戏有点过了啊?”
虽然最初江映月是被某些人可怜楚楚的模样给骗懵了。
可事到如今,她又不是傻子,哪里还不懂某些人的小心思?
“别演了,我帮你清洗就是了。”江映月鼓着腮帮子。
都走到这一步了,再退缩,岂不显得她江映月矫情?
何况夜无殇大约也不会用碘伏红药水之类的。
江映月取了药,垂眸帮他查伤。
可又始终过不了心里那一关,微眯着眼睛,扯去他的裤子。
另一只手,胡乱帮他涂药。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擦的是哪,反正模糊视线中,只要有红色的血迹,她都去擦一擦就对了。
也正因为视线模糊,江映月总一不小心碰到他腿部的肌肉。
江映月尴尬出了痛苦面具。
而坐着当观众的夜无殇,好整以暇看着眼前小人儿一会嘟嘴,一会咬牙,一会柳眉蹙起,一会又红了小脸……
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丰富的表情呢?
可爱!
“小月,不愿意看看我么?”夜无殇倾身靠近她耳边,薄唇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莫不是,嫌我长得太丑了?”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勾子,勾的人心头一颤。
他这么一动,江映月更加找不准方位了,手背不知碰到了什么肉乎乎的东西。
江映月顿时耳根发烫,眼睛闭得更紧了。
果然,坦诚相对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
而她,就是平平无奇一怂货。
江映月抽手离开,因为太过紧张,指甲又划破了他的肉。
“小月,把我弄伤了呢。”夜无殇倒吸了口凉气,将她的手摁在那团肉乎乎的东西上,低眉恳求道:“小月,你就看一眼吧。”
“我、我不是故意的。”江映月懊恼不已,双眼闭的更加严实了。
夜无殇带着她的手,轻抚过那道灼烈的伤口,似有些黏腻的触感,“流了好多血呢,要是以后出问题,你不要负责吗?”
“呃……”江映月嘴巴张了张,下意识摸了摸她尖利的指甲。
刚刚那一下,好像划得挺重的,不会真落下什么病根吧?
那她罪过可就大了!
江映月一咬牙,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夜无殇被指甲划破的左手。
江映月神思恍惚了片刻。
所以,她刚刚不小心摸到的是他的手?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吗?
“傻丫头。”夜无殇刮了下她的鼻尖,眼中满是宠溺,“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要紧张么?”
江映月闭着眼睛,只不过把他的裤子扯下了一点点,能看到什么?
她就是太过紧张了,而某些人又乐得看她在他面前手足无措的可人模样。
“混球,你欺负人!”江映月小脸通红,推了他一把。
夜无殇便顺势把她的手放在胸口上,哄道:“都是我的错,那你打我好不好?”
“没劲!”江映月鼓着腮帮子。
就算江映月真打他,他还不是惩罚当享受,乐呵呵的笑。
江映月柳眉微扬,审视着眼前的某人,这家伙这么狗……
“要不你学大狼狗,哄本姑娘开心?”
“汪汪!”夜无殇张口就来,叼住了江映月肉包子一样的脸,轻啄了一下,“小月,我学的像么?”
“你……”江映月揉了揉脸颊,刚要怼他,夜无殇又钻进她怀里,在她脖颈和腰间乱蹭。
仿佛一直求爱抚的二哈。
他还专往江映月痒处蹭,一时逗得江映月咯咯直笑,含着泪道:“好啦,我不生气了就是了!”
“我去打点水洗澡。”
江映月在他眼前转了一圈。
刚刚地震后,她身上也脏兮兮的了,的确要清洗清洗。
第78章
心肝儿
两人在密室聊天时,就听到外面的人说找到水源了。
有水源就有生机。
一众人总不能一直被困在枯井下,得想办法出去。
两人走出密室时,一众人正围在枯萎的紫丹参指指点点。
“师父,活水就是在这儿发现的。”张非推开了众人,将江映月迎了进去。
原来,紫丹参的根部有一汪细小的溪流,正潺潺流水。
“顺着这活水挖,应该就能挖到出口吧?”张非搓了搓手,招呼玄虎帮的人开动。
“等等!”江映月压手拦住了他,又打量了下紫丹参,沉声道:“紫丹参还没死,不能擅自乱挖。”
江映月指着紫丹参白色的根部,道:“除非把紫丹参整根拔起,否则,胡乱挖断了紫丹参的根,指不定会引起二次地震。”
“江映月,你胡说八道什么?紫丹参一个死物,还能引起地震?”一把惹人生厌的声音穿透人群。
慕容逸推着轮椅盈盈上前,轻嗤一声,“地震难道不是你和夜无殇的阴谋?”
众人连连附和,江映月和夜无殇在甬道里做了什么,才会引发地震。
哪都有这货!
江映月懒得理他,找准他轮椅下的紫丹参根须,猛地用匕首一刺。
紫丹参仿佛受了惊吓,花茎抖动,被刺中的根部更是来个鲤鱼打挺,掀翻了周围的石头。
连带着慕容逸和他的轮椅一起掀飞了出去。
轰隆——
不远处,传来了慕容逸扯着嗓子尖叫的声音。
那声音拐了山路十八弯,在山洞里久久回荡。
“这个实验大家看清楚了吧?”江映月解释道:“紫丹参是灵物,你断它根须,它会有应激反应的。”
众人心有余悸,这才相信了江映月一番言论。
这一行共百来人,在山庄你折了一半,在枯井里又折了十几个人。
如今,上山求药的幸存者仅只剩二十五个人了。
众人也是目睹过江映月的本事的,现在只能信她。
这边,张非却有些为难,挠着脑袋,“这紫丹参的根须少说也有百来根,真要一根根找出来,整根拔起,不得十天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