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万宗恐怕还不知道此事,才会继续寻寻觅觅帮薛晓晓找合适的魂魄。
江映月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这世间难不成真有七魂六魄之说?”
“真有!”夜无殇十分笃定,但又拍了拍江映月的手,安慰道:“别离开我身边,岳万宗他就不会伤害到你。”
第133章
定亲宴?
“只是不知道这厮藏在什么地方,青城山、陪葬陵都翻遍了,也没见着人。”吴老鬼伸了个懒腰,“月姐,接下来什么打算?”
如今这天机阁已经彻底属于吴老鬼了。
满山的死人不能不管,山下将要袭来的风暴更不能视若无睹。
江映月与夜无殇交换了个眼色,道:“天机阁不是有个冰窖吗?争夺紫丹参而死的各门各派的尸体,先停放在那处,以后自有用处。至于,西苍帝……”
“正在赶往青城山,应该会在月圆之夜亲自上山!”夜无殇补充道。
“那我们可以先封锁天机阁的消息,假冒黄佳甫与他通信,然后来个引君入瓮。”江映月打了个响指。
只要西苍帝以为青城山已经被黄佳甫控制,他一定会放松警惕,亲自上山见证夜无殇被俘的样子。
西苍帝入了青城山,一切就在他们掌握中了。
只是江映月还有一个担忧……
她握住了夜无殇的手,“那晚你会毒发,若万一有所纰漏,如何指挥隐龙司?”
“无需担忧,宁晚舟已经派人先回雁西山了,师姐马上就到。且我只在辰时才会毒发,只要在辰时之前处理完这些事就好。”
夜无殇反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再者,真有万一,督主夫人的话,隐龙司也当遵从的。”
这么一说,江映月安心了不少,捧着他的脸揶揄道:“阿夜好可怜哦,带病工作。”
“咳咳咳!”坐在一旁的单身老狗表示自己很不爽。
三人一同围坐在圆桌上,吴老鬼看看左边满眼宠溺的夜无殇,又看看右边突然变软妹的江映月。
两个人你来往外,请问有人把他放在眼里吗?
吴老鬼受到了重挫,扎着丸子头的脑袋杵到了两人中间,“那个月姐,你上次让我给你缝的衣服,我缝好了,要不要试试?”
吴老鬼说着,探手去摸圆桌下的抽屉,“还有戒指,我也让人打造好了……”
“不要!”江映月立刻将他的手和襦裙一同摁到了桌子底下,干笑道:“我们来聊聊别的吧?比如,我后天请你吃饭?”
吃饭?
吴老鬼听到这两个字,瞬间石化了,“月、月姐亲自做饭么,太、太麻烦了吧?”
“不麻烦!”江映月摆了摆手,“刚好我有事宣布,还要送别宁晚舟、张非,又要恭祝你掌握天机阁,我必须亲自下厨的。”
“好久没下厨了。”江映月松了松手腕,跃跃欲试,“阿夜,他们都说我做饭特别好吃,你有口福了哦。”
夜无殇微扬眉梢,一想到她上次的排骨汤,倒真生出几分期待。
吴老鬼的脸色却不好,揉了揉太阳穴,“突然有些头疼,预计后天会口吐白沫,瘫痪,植物人,可能去不了了……”
“去不去?”江映月蓦地抽出了水果刀,银光乍现。
“去!”
吴老鬼一声回答高昂激荡,视死如归,同时向夜无殇投去了一丝怜悯。
待到江映月走后,吴老鬼翻了个白眼,直接倒在了贵妃榻上,勾手示意身边的心腹,“明早去告诉江姑娘,就说我死了,去不了了!”
那心腹迟疑了片刻,又问,“江姑娘还邀请了宁少府君和张大侠,老阁主真的不去送一送么?”
前两日,宁晚舟和张非就打算下山的,无奈突发事件让两人滞留至今。
这两人在此次混战中,倒是帮了天机阁不少。
“但是,我月姐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呐,干嘛突然请客?”
吴老鬼「腾」地一声,垂死病中惊坐起。
对戒,新衣……
“我去!定亲宴?”吴老鬼摩挲着自己编成小辫子的胡须,恍然大悟,“我去,这场合就算吃屎,也得去!”
吴老鬼搓着手,忽而福至心灵,“上次让你准备的鹿血酒呢?这东西得劲儿,送他们做贺礼应景啊。”
——
翌日晨光微熹,院子里飘散着薄薄的雾气,偶有奶猫奶狗的声音传来。
江映月往篱笆里看了眼,数百只小可爱正嗷嗷待哺,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她。
从前,伺候一猫一狗就已经让人无暇他顾了,更何况上百只。
也不知这夜无殇是送她礼物,还是故意折磨她来着。
但江映月心情极好,压了下手,示意它们稍安勿躁,“等会哈,我去给你们弄东西吃。”
江映月钻进了厨房。
过了会儿,清浅的脚步声慢慢靠近。
“在做什么?”夜无殇从身后揽住了她,带着胡渣的下巴在她侧脸上轻蹭了蹭。
江映月感觉有点刺痛,侧目看了他一眼。
夜无殇松松垮垮披着外袍,睡眼惺忪的,下巴上生出了微青的胡渣。
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
“你不装死太监了?”江映月白了他一眼。
夜无殇看了眼窗外的烟雾袅绕,难得这般没人盯梢的平静日子。
他的心态自然不同,连带着一贯冷硬的气场也变得柔软了许多。
“想让小月儿看看我男人的样子。”夜无殇在她脸上轻啄了下,“喜欢么?”
江映月被他慵懒的声音撩得心尖一颤,清了清嗓子,“要、要吃早饭吗?”
夜无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目光落在了锅中大大小小的面疙瘩上,“这是……”
“青菜鸡蛋疙瘩汤啊!”江映月挠了挠头,“难道西苍没有么?”
“有是有……”夜无殇面色有些僵硬,比出了个拳头,“但没有这么大的疙瘩。”
他记得江映月上次做的山药排骨汤味道还不错来着。
这疙瘩汤……
难道是什么新花样?
夜无殇咽了咽口水,看上去不一定咬得动呢。
江映月误解了他痛苦的表情,又拉着他到了笼屉旁,“你是不是不喜欢吃咸的,我做了豆包,豆包甜甜软软的。”
这话更让夜无殇脊背一凉。
他怎么不记得江映月昨晚有泡过豆子?
夜无殇心生一丝不好的预感,刚要开口,江映月已经将豆包喂到了他嘴边。
“阿夜,你尝尝,我特地放了红豆加绿豆,口味一定很有层次。”江映月满眼期待地盯着夜无殇。
夜无殇硬着头皮咬了一口,将石子一样半软的豆子在牙齿间艰难地磨砺着。
时不时传来「咔嘭咔嘭」的声音。
“味道如何?”江映月仰着脑袋,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味道……很酥脆?”夜无殇迟迟开口,余光扫了眼三层的蒸屉,瞬间感觉牙都酸软了。
“这是招待老阁主的?”
“当然不止这些!”江映月指了指身后的锅炉,“还有我新发明的菜式,椒盐小馄饨、玉米炒番茄、红烧鸭蛋……”
夜无殇太阳穴跳了跳,有些不忍听,“外面来人了。”
是吴老鬼进了院子。
“叮咚!给你的惊喜已送达!”江映月神神秘秘冲他打了个响指。
第134章
我也是你的
江映月不知同吴老鬼神神秘秘说了什么,提着包袱去了后院。
夜无殇心下实在好奇,过了会儿,也跟了上去。
枯黄的梧桐树下,一抹艳烈的倩影闯入他眼帘。
江映月穿着红色石榴裙,背着手,对他笑。
她朱唇杏眼,粉嫩的桃腮在红衣的衬托下,生出几许妩媚。
一阵风起……
江映月的衣摆随风翩跹,腰间挂着的小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
如同一簇小火苗,热烈而灵动,叫人移不开眼。
夜无殇愣了愣。
却是江映月开口问他,“阿夜,好看么?”
“好。”夜无殇僵着嗓子,眼睛却一瞬不瞬盯着她。
江映月瘪瘪嘴,张开臂膀,“那你不要抱抱我吗?”
夜无殇和她还隔着十步之遥的距离,许是第一次看她穿红衣的模样,夜无殇到现在仍觉得惊艳,愣愣地也张开了手臂。
“傻子!”江映月一跺脚,飞奔向他,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她双腿缠着他的腰,俏脸贴在他肩膀上:“阿夜,既然你没办法穿别的颜色,那我便陪阿夜一起穿红色好了。”
“一直一直……”
她的声音像暖风过境,吹起他心中丝丝涟漪。
夜无殇如何不知,她这是下定决心陪他走这条艰难的路了?
“小月儿……”他有些哽咽,将她又抱紧了些,“不用一直一直……”
“要不了多久,天下华服都是你的。”夜无殇的薄唇贴在她的脸颊上,温声道:“我也是你的。”
“我当然知道!”
两人静静相拥良久,江映月才抬起头,对他粲然一笑,“还有件东西要送你哦。”
她从他身上跳下来,将一个锦盒递到夜无殇眼前。
锦盒中一大一小,一个扳指一个戒指,但都是羊脂白玉所制,样式也相同。
“这是我亲自设计,让我二大爷赶工打造出来的哦。”江映月将那扳指交到夜无殇手上,“在我们老家,带上这个就算订亲了。”
“所以,你今天请老阁主吃饭,是因为……”夜无殇竟有些手足无措,“此事应当我来筹备才对。”
“谁筹备都一样,重要的是随心。”江映月歪头对着他笑。
她也是在江湖上闯荡的人,并不拘泥于条条框框。
既然心意已定,何苦扭捏?
反正她也没别的亲人,有吴老鬼在,还有三两好友,就是最好的时机。
更重要的是,她想他安心。
“现在阿夜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了么?”江映月一边说着,一边帮他带上了扳指,“我哪都不去,就想和你在一起!”
话已至此,夜无殇还有什么解不开的结?
他握着她的手微微颤抖,动容不已,“原来小月儿最近在忙这个,我,反倒没什么拿出手的回礼了……”
夜无殇想着,忽而眸光一亮,牵着她往寝房去。
他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一把黄杨木木梳。
“这个便做回礼吧。”夜无殇眼中闪现一丝期待之色。
江映月接过梳子看了眼,发现那梳子并不算精致,有些梳齿间距不一。
“阿夜自己做的?”江映月扯过他的手一看,果然见手上有不少细微的刀伤。
显然他从前是不会这些手工的,他是什么时候偷偷摸摸做了这些?
夜无殇是东陵人,东陵一直有以梳定情之说。
但看他手上快要愈合的伤口。可想而知,这梳子他已经做好多时了,恐怕一直没敢送给她吧。
江映月一双明眸审视着他,“督主,下了不少苦工哦。”
她……
第一句话竟然没夸赞他做的梳子?
果然,木梳不够好么?
夜无殇眸光暗了片刻,支吾道:“你、你要是不喜欢,就放一边吧。”
“我、我无所谓的。”夜无殇清了清嗓子,去收那把梳子。
江映月侧身一避,躲开了。
她径直走到了梳妆台上,摘下发间松松挽着的银簪子,“阿夜不是说要一辈子给我梳头么?少一天也不行哦!”
“这么有心意的梳子,用来挽今日的发髻最应景了。”江映月冲他晃了晃手中的木梳,“堂堂督主大人,会挽发吗?”
有心意?
是说还不错的意思么?
某些人面上一丝彷徨被笑意淹没了。
“督主大人什么都会的!”他踱步上前,长指穿过她瀑布般的青丝。
江映月倒没想到,他真的会挽发,而且这发髻形同凤凰展翅,俏皮又不是温婉。
江映月对镜照了许久,惊喜不已,“阿夜,没想到你真会挽女子的发髻?”
江映月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一把拧住了他的衣领,“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帮别人挽头发了?”
他一个时不时拎刀砍人的糙爷们,会挽发,是不是太违和了点?
“是不是那臭丫头?”江映月眉目一凝,审视着他。
“这是我爹让我学的。”夜无殇给了她一个脑瓜崩,无奈笑了笑,“从前常见他给我娘挽,也就记住了,我就只会这一种。”
“你爹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吧。”江映月摸了摸自己发髻,“这发髻有名字么?”
江映月好像从未在别的地方看到过呢。
“飞仙髻?”刚走到拱形门的宁晚舟,脚步一顿。
随后而来的张非、吴老鬼,来了个三连撞。
此时,寝房的窗户是开着的。
三个人从回廊去往内院,恰能看到铜镜下梳妆的江映月和夜无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