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样，”顾煜难得主动地开了口，“你大可以直说。”
宋时与轻咳了两声，没有立刻回答顾煜的问题，而是转移话题道：“阿煜，你今天去了一趟子公司露了面，集团内部人心应该稳定了些吧？”
“嗯。”
“那你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应该都和徐助理交代好了吧？”
“还行。”
“你有没有发现……”宋时与刚准备开口说有关于顾煜身体状况的事，却听见一阵手机震动声，是顾煜的手机响了。
顾煜瞥了一眼宋时与，然后拿过手机，见手机上显示的是“徐助理”三个字，遂站起身来，走到窗台边，接通了电话。
“总经理，我今天按照您的吩咐，将负责《仙魔》宣传工作的周秀华请离了公司，”徐助理话说得比较委婉，说的是请离了公司，但是实际上就是直截了当将周秀华开除了，“一开始他还十分不乐意，但是后来，真的被您猜中了。”
“他找谁了？”
“他在公司大闹了一通，见实在是不行了之后，转身离开，鬼鬼祟祟地打了个电话……”
彼时，周秀华在公司大闹特闹，许多同事知晓他背景后台的，也不敢得罪他，只给他透露了个消息，他的学历和工作经历都不合格，压根达不到顾氏子公司最低的录用标准，被开除是情理之中，这一次他被开除，也是因为高层彻查了公司人员简历。
周秀华当然知道自己如果按照正规途径是绝对不可能被录用的，可他是谁？他和其他员工能一样吗？平时人事处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他人见到他也都一直是对他客客气气的，这一回怎么小顾总来了一趟，他就被辞退了？
傻子都知道这个问题出在哪里。
他在公司大闹特闹，也只是为了逼出顾煜要个说法，常人都说他傻，其实他活得通透得很，在绝对的关系面前，不需要太多考量，唯有开心最重要。
因此，当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有机会在公司见道顾煜时，他果断地打了个电话。
“喂，我的好外甥，这回你可要帮帮舅舅我……”周秀华话虽这么说，语气里却没有多少求人的样子。
“又怎么了？”那边的人显得十分不耐烦。
“当初咱们可说好了，我帮你做了那事，你要保我衣食无忧，舅舅的好外甥哟，那时候你说你手头上没有现钱，舅舅我可是让步的了，只让你帮我弄去顾氏工作，一切等你的计划全都完成再说，可是这才过去了多久，舅舅就被顾氏开除了，这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怎么会被开除？发生什么事了？”
“你在国外是不知道，那个顾煜他没有失踪，他居然来子公司巡查了，你当初找的人到底是怎么做事的？现在倒好，害得我工作没了，这你可不能不管啊……”
“我知道了。”
“好外甥，你看……舅舅工作都没了，不如你先给我一百万花一花？”
“一百万？你这是狮子大开口，我没有。”
“这就是你故意诓舅舅我了，你是什么身份？将来还要继承整个顾氏，怎么会连一百万都拿不出来？”
“先给你二十万，口风紧一些，其他的等我回来以后再说。”
周秀华还想再多要一点，可刚张开口，就听见对面传来“嘟嘟嘟”的声音，电话挂了。
他气急败坏地把手机塞回口袋，却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人在注意着他。
徐助理把自己听到的内容告诉了顾煜，然后顿了顿，开口道：“总经理，我总觉得您当时的车祸，说不准并不是巧合……这周秀华的外甥就是……”
“我知道了，”顾煜回头瞥了一眼宋时与，然后开口道：“你派人去盯紧这个周秀华，顺便，查一查顾明远最近的动向。”
“好的。”
宋时与眼见着顾煜挂断了电话，还想要说什么，却被顾煜给打断了。
顾煜捏了捏眉心，开口道：“我时间不多了，你最好一口气把话说完。”这是他便成人以后最久的一次，可就在刚刚，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困，这是自己要回到猫身的前兆。
宋时与听了这话，自然不敢再继续转移话题，直截了当开口道：“我这段时间检测了你身体变化的规律，其实哪怕是在你熟睡时，身体的各项指标都显示很正常，甚至你每一次醒过来以后，身体状态也会比上一次好上很多，这一点我推断，其实变成猫以后，可能更有利于你身体的恢复。”
“但是要说不对劲，也的确有不对劲的地方，每一次你那一对……猫耳朵冒出来的时候，都会伴随着身体发热、神智不清的状态，身体内部的一些激素也会变得不平衡。”
“我之前为了你，也专程去了解过一些有关于猫身体的各项数据指标，经过这段时间的研究和观察发现……”
“之前你的想法是对的，猫的状态会影响到你人身的状态……”
“所以……阿煜，简单来说，你就是发春了，等这段时间过去了，或者是每一次出现这种现象时，你自己用手舒缓一下就好了……”
宋时与一口气说完，三两步走到门外，半掩着门，露出一条缝隙，道：“是你逼我说的，和我无关。”
“再说了，其实这种事也很正常了阿煜，你平常心面对就好……可不要做出什么暴起袭医的不良举措……否则，我会告诉你爷爷，你发……那什么了，让他给你相亲，帮你解决！”
顾煜半抿着唇，没有说话。
其实宋时与说的这些，他早已经猜到了一半，猫身和人身都是他的身体，那种熟悉的反应和每回看见的相同的人，如果真的半点猜不到，他这顾氏集团总经理的位置，让给宋时与这个蠢货坐也罢。
可是，为什么总是相同的人呢？
到底是身为猫咪的认主心理，还是他身为一个人，对异性产生的，不可言说的感情？
第37章
◎三十七只喵喵◎
顾煜思索了许久, 并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唯一确定的一个事情就是——
这种会让他身体产生无法控制的情绪和感觉的情况，暂时就目前来看, 唯有姜姝一人。
在他快要昏睡回到猫身之前，宋时与问了他这么一个问题：“如果这种状态要持续很久, 几个月甚至是几年, 你要怎么办？”
彼时，顾煜是怎么回答的？
他的脑子里浮现出那张熟悉的脸，思绪难得地有片刻地停止了, 然后犹豫着开了口：“走一步看一步吧。”这是他自从毕业进入顾氏以后，头一回这么迷茫。
哪怕是那时候因为车祸变成猫, 也从未有过的迷茫。
他回答完不久，就陷入了沉睡, 等到再睁眼时，已经回到了猫身。
姜姝因着担心沉睡了一天的少爷, 特意将少爷的猫窝挪到了自己身边，也正因为这样, 当顾煜睁开眼时，恰好看见的就是姜姝的睡颜。
这是第一次，顾煜在夜里突然从人身回到猫身，卧室的窗帘没有拉，月光正好，银晖透过窗户洒进房里，印在睡着的姜姝的脸上、身上、锁骨上，银白色的月光映衬得她的皮肤愈发白皙, 也让她锁骨上那褐色的小痣愈发清晰可见。
顾煜怔怔看着那个褐色小点, 竟然由心中升出一股岁月静好, 哪怕一直做猫也很不错的感觉。
可哪里能一直做猫呢？年纪渐大的爷爷、需要紧盯着的顾氏，和潜藏在黑暗之中的对手，让他直到变成了猫以后，才终于得了片刻喘息。
……
……
第二天一早醒来，谢小雪已经带着电脑来了景辉公馆，坐在客厅里等着姜姝起床。
眼见着穿着睡衣的姜姝从楼上走下来，谢小雪立即站起身，兴奋道：“姝姝姐，你知道吗？我们接到电视剧的面试邀约了！”
“虽然只是一个小成本的网剧，但是我已经查过资料，这部剧的导演是刘靖华导演的学生，虽然还没有做过什么知名作品，但是背靠刘靖华导演，还愿意让你当女二，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刘靖华导演是业内数一数二的知名导演，他导过的作品曾多次获得奥斯卡提名甚至拿到了奖项，选中的女主没有一个不火的。
别的不说，一连几个刘靖华导演带出来的“华女郎”哪一个不是身价千万的当红女星？
姜姝黑料缠身，哪怕洗白了不少，但那些有口碑有市场有投资有经验的导演和剧组有娱乐圈大把的女明星可以选，不至于冒这个险看姜姝拍的宣传片和综艺就找上她。
但谢小雪选择的这个片子，是个青春片，小成本制作，瞧着又像是背靠名师的导演为了进入圈中的处女座，一般都会认真拍摄铆足了劲打好第一场战。
选新人导演有选新人导演的风险，但也同样有机遇，谢小雪看重的就是这个机遇。
姜姝走过去，让谢小雪调出了有关于这部剧以及她要扮演的女二的相关介绍。
这部剧是一部青春校园片，女二是男主的白月光，剧情不多，但是比较出彩，一心学习拉小提琴拿下奖项，成为知名的小提琴家，在剧中成为男主找到动力奋发向上的目标，但也给男女主的相爱造成了许多的阻碍。
姜姝个人还是比较喜欢这个角色的，出彩，又不会招黑，如果能火一把，的确能改善不少她在众网友心目中的刻板印象。
“姜姝姐！肯定是因为你在《仙魔》宣传片视频里的表现被大家看到了，所以这会儿终于接到邀约了，你太厉害了，这才过去了多久啊！”谢小雪高兴坏了，她一直都很喜欢姜姝，可一直很遗憾，没有在姜姝刚出道比较有人气的时候就来到姜姝身边，眼见着姜姝这回又有通告邀约，也有机会重新翻红，她比姜姝本人还要高兴。
这一份高兴，激励着谢小雪在发现邮件后的第一时间就马上查找了所有能查找的信息，冲似地来到了姜姝家就为了等她起床，还促使她不断催促着姜姝换衣服，赶紧去现场参加面试。
面试是从今天开始，看着邮件发送的时间显示的是昨天晚上十一点，姜姝莫名感觉有些不对劲。
面试的地点是在某家小公司的会议室，姜姝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三三两两不太知名的女演员坐在场外候着了。
她取了女二的号码牌，带着谢小雪选了一个人少的座位坐着，刚一坐下来，就听见一旁有人在窃窃私语。
“那不是姜姝吗？怎么来了这里，小雨你可得小心着点，我刚刚看见她拿了女二号的号码，是来跟你抢女二的。”
“不怕，”那个叫小雨的女演员用手掩着唇轻声地笑着，“她都出道三年了，哪个不知道她没有演技，八成也是来走个过场罢了。”
“她以前可是演女主的，你不担心吗？”
“她演女主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自降身价来竞选小成本网剧的女二，你们是不知道，她现在就是个综艺咖，也就靠玩弄自己娱乐大众吸引眼球了。”
“不行，我可得拍张照片，前星途力捧的新人，居然和我们一起竞选网剧女二，到时候卖给营销号一定很好笑！”说着，那个叫小雨的迅速举起手机，往姜姝的方向拍了一下。
姜姝扭头，恰好和偷拍的小雨眼对眼撞了个正着，她皱了皱眉头，站起来往几人的方向走去。
小雨见状，连忙往里坐了坐，放下手机，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可姜姝已经走到了她面前，道：“删掉。”
小雨左顾右盼，然后看向姜姝，装傻问道：“姝姐，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她以为离得够远，姜姝不会发现，但她不知道的是，姜姝刚一进来，一眼就发现这几人当中有一个女明星，看着十分眼熟，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究竟为什么眼熟，所以多关注了这边一些。
“手机，”姜姝伸出手，面无表情吐字道：“刚刚拍的照片，给我删掉。”
小雨还想装傻，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偷拍，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姜姝根本懒得和她废话，眼睛早就寻到了她藏手机的地方，快很准伸出手，拿了手机点亮屏幕，对着小雨的脸扫了一扫，解锁删除照片一气呵成。
“姜姝，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姜姝睨了她一眼，随手将手机丢给她，回都懒得回她，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小雨见身边同行的姐妹都没有帮她，顿觉丢不起这个脸，站起身就要追过去，却听得面试房间喊了她的号码，只好停下脚步，恶狠狠地瞪了姜姝一眼，敲门进了面试房间。
小雨是音乐系出身，对女二的角色势在必得，原本场上还好，可突然杀出姜姝这匹黑马，哪怕姜姝口碑不行，处处都是黑料，但想到姜姝之前刚出道也曾小红过一把，心中还是有些担心的。
她故意和其他人一起阴阳怪气嘲讽姜姝，是知道姜姝这个人好面子，被这么嘲讽了一下说不准跟他们大吵一架转身就走了，更别提她还拍了照片。
可没想到，她不仅不找他们吵架，甚至在删了照片以后又坐回去了，这出乎小雨的意料，让她面试的时候都没有发挥好，只得垂头丧气地走出了房间。
很快，轮到了姜姝。
她走到面试房间门外，敲了敲门，在听见里面确认以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就有人走上前来，说是为了剧本不外泄，要收缴手机。
她把手机交出去以后，还没来得及走到中间站稳，就听得面前的评委席很快给她安排了一个演绎的片段，甚至选都没有让她选。
评委安排的片段是女二号在发现自己对男主的心意时，收到了来自国外某知名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最终在犹豫过后选择了去国外的音乐学院进修。
在剧情中这一段属于单人的片段，不能太大开大合，也不能太过隐藏情绪，要让观众领回角色的纠结和挣扎，要把握好其中的那个度又把故事演好，的确有些难度。
姜姝看了看剧本，闭着眼睛沉浸了几分钟，待进入状态以后就开始表演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