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第33章
◎将发现自己的影卫解决后,赵禾这才离开宫殿,回到自己的房间。
做王后的花姑姑的待遇比一……◎
将发现自己的影卫解决后,赵禾这才离开宫殿,回到自己的房间。
做王后的花姑姑的待遇比一般的小侍女看起来好太多,赵禾没有洗漱,也没有换衣服,就坐在凳子上,伸手点了灯。
先前她大致确定了巫的位置后,孤身一人也不敢贸然前去救人,估计那时候即便是她放出来信号-弹,让在宫外的寒水居护卫们都看见,但等到她的人赶来时,估计她自个儿已身首异处。那时候不仅仅是没能将巫救出来,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赵禾不想做这种蠢事。
赵禾知道九娘今夜会来找自己,她在沿途都留了标记。她这种一日升迁的“官运”,估计九娘她们也料想不到,自己今日才进宫,就直接从小侍女混到了王后娘娘寝宫中的花姑姑。
在赵禾研磨伏案,拿出信纸书写时,她听见窗棱出一阵细微的响动,赵禾敏锐回头。
来的人是九娘。
赵禾松了一口气,这才将自己的左手从右手上拿下来。赵禾冲九娘笑了笑,这一整天她都处于紧张谨慎的状态,她向来不是盲目自大没点数的人,谨慎就是她的保命符,不然在四周都是敌人的地方,怕早就死了三百回。如今见到九娘,赵禾这才全身松懈下来。
有了靠山,自然就变得懒散。
“小姐怎么会在此处?”九娘是顺着小侍女房外的标记一路找过来的,在看见赵禾竟住在后妃的寝宫中时,相当意外。
九娘打量着赵禾这间房,眼中疑虑重重。
赵禾简要将今日遇见紫色耳坠侍女和王后的事讲给九娘听,九娘恍然。
“小姐受苦了。”
赵禾摇头,这算是什么吃苦,她正色道:“我大约知道巫在什么地方了。”
“什么位置?”
“大理国国主牟珈的寝宫偏殿。”赵禾说。
九娘皱眉,虽不明白巫怎么会在牟珈的寝宫中,但也没含糊,直接道:“那我现在去救人。”
赵禾抬手打断了九娘的话,“今日我在牟珈的宫殿中走了一圈,发现巡逻的侍卫很多。而且,整个王宫看起来不大,但侍卫也很多。你一个人,就算是武功高强,但惊动了护卫,怕是巫还没救出来,就先被转移。”
九娘羞愧低头,“是我考虑不周,小姐想怎么做?是否要让南越他们进来?”
赵禾摇头,“我们的人加起来也就那么十多二十个,就算是真侥幸把人带出来,这么多人那不是更引人注目?怕是还没有把人带到宫门口,在外面就有大军等着收割我们的人头。”
赵禾是想要救巫,但她不是要用寒水居南越他们的人头将人换出来,如果是这样,她的救助还有什么意义?
就冲着牟珈对巫的看管,他们这一群人想要悄无声息地把巫带出宫,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九娘:“我在小姐身边,小姐不用担心。”只要她在赵禾身边一天,她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到赵禾。
赵禾失笑,她像是一只回巢的倦鸟一样,抱着九娘的胳膊蹭了蹭,然后摇摇头说:“横冲直撞硬碰硬是不行的,我想到一个办法,能够将巫救出来,同时,我们的人一个也不会损失。”说着,赵禾将刚才自己写的其中一张纸条,递给了九娘。
九娘在赵禾的示意下打开一看,她没任何心理准备,在看见赵禾在信纸上写的什么时,她猛然抬头,看着赵禾时,眼中震惊。
赵禾刚才给她的那张纸条,是让她带给建昌府外驻扎的武安军的,上面有几个字分外惹眼——
“……红色信号-弹出,攻城。”
这是要打仗的意思啊!
赵禾坐直了身体,对于九娘的吃惊,她早有预料。大理国先前在背后摆了她家武安军一道,难道还指望着她能化干戈为玉帛?这得是什么圣人才能做出来的事?反正赵禾自知自己做不到。
赵禾随后又拿出来了一张纸条,开口说:“全福客栈肯定是有跟我阿爹的人通信的渠道,这张纸条直接交给掌柜的,他知道怎么将消息传出去。”
既然她要伸手整顿着曾经在背后对她们武安军放冷箭的大理国,那么这件事情也需要走个章程,至少表面上是要让她家还在西京跟人对峙的老爹有个准备。
九娘在经过了最开始的惊讶后,很快冷静了下来,脑袋里飞快想着赵禾的计划。原本九娘还觉得这样有些危险,但在经过一番思考后,她有些无奈地发现如果真按照赵禾部署的行动,对于整个王府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更更重要的是,赵禾将一切情况的后果都已经考虑好了,她似乎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明日黎明之前,我要看见九娘你带着一支武安军兵临城下。”赵禾说。
边境有赵家军大军压境,滇都有四处潜伏的一小撮精锐的武安军,随时等待命令,她就不信牟珈不会手忙脚乱。
今日赵禾在宫中放倒了影卫还有那叫“月华”的侍女,虽然事后她将人都处理了,那侍女也被她关在了平日里废弃的一间屋子,可是在牟珈身边信任的一侍女消失,势必会引人注意。随后说不定很快就会查到她身上,赵禾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所以一切都要加紧。
九娘深知这里面关系重大,她不敢有片刻耽误。Hela
赵禾掐指算了算脚程,她相信以武安军的速度,应该没什么大问题。那么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她自己。
赵禾看了眼窗外,大约是因为今日是十五的缘故,这天上的圆月看起来格外圆润,还有半月便是除夕,赵禾恍然觉得时间嘀嗒嘀嗒走得太快了。不论怎么样,在滇都的事,她要尽快解决,不然,可能赶不上去西京过年了,也不知道此刻她阿爹怎么样了。
这时候,赵靖正跟一群部下饮酒,今日得了个从上京传来的消息,静王终于忍不住想要动手了,安排了人进了皇宫。只不过就算是对方做得再怎么隐秘,但如今像是筛子一样的大梁皇宫中,赵靖怎么可能得不到消息?
原本停留在上京城一东一西的两方军队,这段时间,就是在互相内耗,看谁更能沉住气,等着在皇座上的那位咽气。
不过眼前看起来,是静王沉不住了。
这种好消息,赵靖哪能不痛痛快快跟几个忠心的老部下在一起喝酒?
也是在畅饮的时候,坐在上位的赵靖猛地一下接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在他身边的老部下们无不担心问他身体是否有什么不适,要不要马上宣军医过来看看。
赵靖摸了摸鼻子,他刚还觉得两碗烈酒下肚,热得慌,大氅都被扔到了一旁,身上就穿着军中统一的装束,玄衣铠甲,大马金刀地坐在席位上,才不觉得自己受凉感冒。
想了想,赵靖冷不丁道:“可能是家里的闺女想我了!哎呀,马上就是除夕夜,得把昭昭接过来一起过年,估摸着她这时候已经在路上了。”
在座的都是从前经常出入靖安王府的老将,大家在听见赵靖这话时,一个个都忍不住笑出声。
虽然赵靖是他们实打实的上司王爷主子,但是私下里大家都知道这位主子就是十足的女儿奴,还一点都不怕人知道他就是个宠女狂魔。
这时候的赵爹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现在估摸着在路上的赵禾,现如今已经跑得更远,孤身潜入敌营。
等全福客栈的消息递到西京时,赵靖看了后暴跳如雷,却也知道自己在西京是鞭长莫及,哪能把家里那不听话让人无比担心的小崽子给揪回家来?
收敛了都快要飘到北方的思绪,赵禾看了眼沙漏,差不多到了后半夜时,赵禾这才从房间离开。
眼下整座王宫都差不多陷入了沉睡,只有巡逻的侍卫。
赵禾守株待兔,等到来净房落单的侍卫,腕针出袖,她飞快把人的衣服扒了干净,囫囵套在自己身上。
虽是有些大,但赵禾适应了一下,便稳稳当当地朝着白日里探寻过的宫殿而去。
贴上一队巡逻队伍,赵禾走在队伍末尾,等到这一队伍的侍卫巡逻到牟珈的宫殿时,赵禾又悄无声息地脱离了这支巡逻队,闪身朝着宫殿深处的长廊而去。
路上遇见宫中守夜的侍女,赵禾面不改色走过去,甚至她在看见对方站起来时,赵禾先一步开口,先发制人,压低了嗓音,道:“王吩咐今夜需时刻关注那位的情况,我要进去看一眼。”
赵禾是在赌,如果这时候牟珈真在关押巫的那间房,那她这话瞬间就能让她穿帮,这样的话,她只能先让眼前的人闭嘴。如果她赌赢的话,便能直接进到巫的房间。
这一瞬,赵禾手心后背都已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她的左手已经在不自觉地朝着右手手腕靠拢。
不过万幸的是,这守夜的侍女大约根本不知道背后这房间里关押的人是谁。
她只是听命行事,看守着里面的人不要出来。这时候听见赵禾这话,不疑有他,侧了侧身,便让赵禾进去。
赵禾推开门,却在踏进去的瞬间,忍不住皱眉。
饶是有心理准备,知道巫在此处不会被善待,但赵禾进来时,还是被满屋浓重的血腥味刺激地胃里发酸,差点吐出来。
房间里没有点灯,只能凭着外面皎洁的月光洒落进来,勉勉强强看清楚房间里的陈设和……人。
就是在勉强看清楚的时候,赵禾眼睛骤然就红了。
一句绑着的就是这狗屁的大理国国主的名字的脏话,在赵禾变得像是油锅的内心里面翻来覆地油炸了千百回,犹让她觉得不解恨。
这间房里几乎没有任何陈设,宛如是将一间牢狱搬了上来一样。
四周有刑具和锁链,冰冷又血腥。
赵禾见巫闭着眼,她也不忍心吵醒对方,便放轻了手脚走到被用四条锁链锁住的巫身边,正低头想看清楚这贯穿了巫胸口两根肋骨的锁链究竟能怎么解开。
可当赵禾刚靠近时,原本还闭着眼睛的巫像是瞬间活了过来,不顾自身被铁链贯穿的痛,也要甩动着从自己肩胛出穿出的铁链牢牢地圈上赵禾的脖子,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不要命,想跟来人同归于尽一般。
赵禾被这一变故吓了一条,赶紧低声开口。
“是我。”
属于年轻女子的声音传进了巫的耳中,这让她手中的动作不由迟缓了两分。
赵禾终于能喘上一口气,一股脑掀开了自己的头盔,露出来那张看起来跟往日自己模样有些出入的小脸。
巫眼中还带着疑惑,听声音,她觉得很像是赵禾,可是这张脸,她看着觉得有些陌生。
赵禾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九娘早上给她差点换了张脸,立马从自己的袖中拿出那只巫无比熟悉的装着本命蛊的木盒,“是我,赵禾。”她低声飞快说。
巫的手彻底松开了赵禾,同时那双眼睛里带着不敢相信的光。
“……小,小姐?”巫一开口,那嗓音听起来沙哑极了。
赵禾点点头,她小心翼翼从巫的怀中退出来,尽量避开后者受伤的地方,然后松了一口气,道:“我听说只要有这只本命蛊,给你后,你的情况会好一点?”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我来得晚了,这蛊虫我还给你,要怎么做你快一点,我先去门口把那小侍女解决了。”
说着,赵禾将木盒放在了巫的手心里。
她刚才进来的时候说是要来确认巫是否安好,确认的时间太长的话,会引人怀疑。这时候赵禾出去便是将门口的小侍女迷晕,然后摆放好坐着在睡觉的姿势,这才又折身回到房中。
回来后,赵禾看见巫手里还拿着自己刚交出去的木盒,不由一愣,“怎么了?”
巫认真地看着赵禾,声音虚弱但很平静:“蛊虫可以让我在片刻间得到救治,但对我而言,也是对小姐而言,只有一次机会。”
赵禾不解看着她,“这时候能救了你的命就是行,一次机会就一次机会吧,能有这一次机会已经都能对上天感恩戴德了……”
巫摇头,她知道赵禾并没有彻底明白自己的意思,“本命蛊只可能有一只,这只没了,以后我就再也不可能有另一只能让别人掌控我的蛊虫,这样说,小姐能明白吗?”
也就是说,其实她现在即便是不用这蛊虫,她一时间也死不了。但是一旦用了,赵禾从此后,就再也不能手中有她的本命蛊,能拿捏住她做事。
赵禾一听,那双平常看起来总是喜欢可爱挑眉的小眉毛这时候恨不得竖起来,“我要掌控你做什么?说什么胡话?”像是觉得不耐烦一样,赵禾又紧接着说:“还不快点告诉我要怎么做,等会儿来了人,我可放不倒一个人……”
巫在听见赵禾带着几分怒气的声音后,脸上却忍不住露出来一抹浅淡的笑意。大约就是因为今夜像是头顶的月光不经她的许可擅自闯入了她的世界的赵禾,让她久违地感受到了血脉和心脏的跳动,感受到人世间尚且还有那么一抹温暖和惦念,鼓励着她继续活下去。
如果需要用本命蛊补充元气,短暂恢复到巅峰状态,那也必须先要有人在她手臂上划开几道复杂的入口,让蛊虫顺着血脉进入体内。
巫说完后,赵禾错愕张了张嘴,然后一声不吭走到巫跟前。
赵禾将左手上的金铃其中一小铃铛的中心一拽,顺着那小小的金铃下,一把薄如蝉翼的手指长的小刀顿时出现在赵禾手中。
见血这种事赵禾几乎没怎么做过,眼下骤然要对自己熟悉的人下手,她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忍住没有手抖,硬着头皮按照巫说的那样将她的手腕划开了好几道口。
就算是划开手腕上的几道口,竟也是有讲究,大约是南疆某种秘术的图案,反正赵禾看着觉得挺诡异。
巫打开木盒,那只看起来没精打采的蛊虫就像是被刺激指引了一般,动作异常敏捷地从木盒中钻出来,然后顺着巫手腕伤口的位置,一点一点隐入到皮肤中。
赵禾从未见过眼前这一幕,有那么一段时间,她整个人都有点僵硬。
“这,这真的没事吗?”赵禾有些担忧,毕竟南疆这些蛊术对于她而言是真太遥远。
巫睁开眼睛,看着赵禾无声笑了笑。
不用巫再回答,赵禾已经低头看清了发生在她眼前令人惊愕的一切。那些原本在巫身上大大小小根本就没有完全止血的伤口,这时候竟然奇迹般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快速愈合着。
尤其是她刚才用金铃中的卷刀在巫手腕上划出来的图案,此刻好似变成了结痂的痕迹,带着点血色,像是印在了巫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