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沈町手里的筷子掉在了桌面上,她双目瞪大,一脸不可置信。
“咳咳咳!”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嘴里还没咽下去的食物堵在了喉咙间,忍不住咳嗽。
她小脸儿憋的通红。
卧槽,许斯晏今天是怎么回事,居然喊她去领证?
虽然她们早就是未婚夫妻的关系,领证是早晚的事情,但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是非常意外的。
轮椅转动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许斯晏端起茶壶,在杯子里倒了杯水,递到了沈町的面前,他看着她:“喝点水缓缓。”
沈町结果了他递来的水,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堵在喉咙间的食物顺着水流咽了下去,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见她如此,身旁的男人眼睫微颤了颤,他阖上眼,敛去了眼里的情绪。
“如果你不想的话,我们可以以后再说。”他十分贴心的说道。
沈町一把抹去嘴边的水渍,反驳:“谁说我不想的。”
她看向许斯晏,冷调的光将他的脸部线条勾勒的完美,她笑了笑,说:“我只是有点意外。”
意外为什么他会抛弃那些名门世家不要,偏偏挑中了濒临破产的沈家呢?
因为可怜同情所以想帮扶一把这样的情况在许斯晏这种冷血的人身上是不会出现的,所以她才这么好奇。
“意外?”许斯晏眉梢微敛,反问。
“是啊,意外你为什么会挑中我。”沈町实话实说,她是真的想知道。
许斯晏漆黑的双眸望向她,眼底似乎有什么在情绪浮动。
但她看不透,看不透他这双眼睛里面在想什么。
过了好半晌,还是沈町先打破了这层神秘,她有预感,许斯晏现在脑子里肯定在想,该拿什么理由来糊弄她。
总之肯定不会把心里真实原因告诉她的。
她觉得不知道也挺好的,许斯晏对她挺好的,她呆在这里,也比呆在沈家好。
有时候真相不重要,更何况,她得靠许斯晏活下去。
对于许斯晏这类人来说,他们的防备心和警惕心很重,他们真正信任的人不多,问的多了,说不定她会成为下一个,就像昨天那个佣人一样,成为下一个她。
她才不要呢。
“大概是我有福气吧。”沉默之后,她笑着开口,拿一个玩笑话把这个话题揭了过去。
许斯晏没说话,他伸出手,从他的西装口袋里抽出了什么东西。
随后放在桌面上,推到了沈町的眼前:“这是我的副卡。”
沈町挑眉,她看着桌子上那一张银行卡。
表面淡定,内心却一点儿都不淡定。
副卡....这是总裁的工资卡吗?
这是什么意思?是上交工资的意思吗?
总裁的工资有多少?是电视剧里所说的一秒入账万元吗?
不敢想象。沈町承认自己就是没见过世面。
她以前看古早总裁文,总是会羡慕文章里那些拿着总裁工资卡的小娇妻。
如今一看。
娇妻竟是我自己???
“不要?”许斯晏以为她坐在那儿不动,是在犹豫。
沈町回过神,她接过了他递来的银行卡,明明是薄薄的一张卡,在她手里,仿佛有千斤重一样,都是金钱的重量。
说到钱,不知道李叔有没有把她的聊天记录恢复过来。
原主的前男友借了这么大一笔钱,她总得弄清楚才行。
许斯晏晚上还有工作,他推着轮椅来到了楼梯前,突然间的,停了下来。
随后转过身,看向身后的沈町。
她还在沉浸在该怎么把钱要回来这件事情里,没有注意到向她投来的视线。
“沈町。”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
“嗯?”沈町急忙回神。
“刚刚你问的问题。”指的是她好奇,他为什么挑中她这个问题,他喉结滚了滚,开口:“我以后会告诉你。”
“我不会害你。”
-完-
第8章
◎发病◎
沈町没明白他的话什么意思。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许斯晏已经被佣人搀扶着上楼了。
不会害她?
她总觉得,许斯晏好像话里有话。
不过沈町也没有过多的去纠结这一件事情,她又拿起筷子夹了两块红烧排骨塞进嘴里,喝了一杯柠檬水清了清口,和管家打了声招呼后,便也上了楼。
她回到房间的第一时间,就是找系统分享许斯晏在餐桌上说要和她领证这件事情。
系统在她的房间里一直默默的充当着一个玩具,只有沈町主动喊它,它才会有反应。
但因为它过于破烂的外表,经常被进来打扫的佣人当成垃圾。
甚至有一次一个佣人还特地问她,这是不是她从小玩到大舍不得扔的玩具。
沈町因为这件事嘲笑了系统好久。
房间的落地窗被她打开了一个小缝,夏日的晚风清凉舒适,丝丝渗进房中,窗帘很轻薄,随着微风浮动。
她坐在床边,盘着腿,露出白皙纤细的脚踝,脚下的拖鞋被随意的丢在一旁。
“许斯晏居然要和我去领证,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她看着系统圆滚滚的脑袋,伸出手戳了戳,说道。
系统看着她,作为一个合格的系统,陪宿主聊天解闷是它的任务,但它毕竟是个机器人,不懂人类的那些复杂的感情,它挠挠头,绞尽脑汁说道:【这样的话,您是不是可以更好的获取生命值了呢?】
沈町见系统的脑袋里只有这件事情,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它不懂女孩子脑子里的那些七七八八的想法,也不知道,一张薄薄的结婚证对她来说,有多么特殊的意义。
她始终都没想到,她穿书后经历的第一件人生中的大事儿,就是联姻,还是和书里的大反派。
作为一本合格的狗血文,男女主这个时候估计还在上高中经历青涩的校园恋爱呢。
而她直接跳过了这一段,直接就领证了。
沈町手撑着自己的脑袋,眨巴着双眼看着阳台外繁茂的树叶,别墅前的花园里种满了紫色的鸢尾花,一到夜间,空气中就弥漫起淡淡的花香。
她觉得,自己还是挺喜欢许斯晏的,虽然她们两个接触还不是很多。
但许斯晏论长相,也不输谁,是她心里的颜值top。
论家世和才能,他现在已经处于顶端的位置了。
条件都这么好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沈町觉得没事儿没必要再纠结了,明天就早起去领证!
-
另一边。
许斯晏坐在轮椅上,他手里拿着一本书籍随意地垂眸翻阅着,鼻梁上架着的无框眼镜折射着凌厉的光。
他的手机放在办公桌上,亮着屏,上面显示着来电人:周帆
那一头传出声音:“你明天有空没有?”
许斯晏没有抬头,修长的手指翻着页,他随意答道:“没有。”
另一头的周帆在医院,自己的工位上便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边道:“那你找个时间来医院做个检查吧,你最近一段时间这么忙,都没来检查。”
“嗯。”
“欸对了,你那药吃完了吗?”
许斯晏闻言这才有了点儿反应,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触及到柜子上放着的那一瓶止疼药,他拿起来晃了晃,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
他淡淡道:“嗯,吃完了。”
“那行吧,等我改天有时间了,给你送过来。”周帆那儿声音很嘈杂,时不时传来了吵闹声,他急忙道:“行了我不跟你聊了,我这儿病人情绪不太稳定,我得先去看看。”
他挂断电话之前想到了什么似的,问:“对了,我们医院最近来了一位专家,他应付过许多像你这种情况的,你要不要......”
“不需要。”他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许斯晏打断。
不管多厉害的专家,他当初都尝试过了,结果无非就是一个:没有办法。
再换个人来,结果也是一样的。
与其一二三再而三的消耗自己的身体,不如趁早放弃,接受现实。
“....那行吧,那你自己注意着点,我挂了。”
话落,电话就被挂断了。
原本吵闹的房间一下子陷入安静,男人瘦削的身形显得格外孤寂。
许斯晏放下手中的书籍,将它塞进一旁的书柜里,他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才十点多。
他往常都会工作到十二点左右甚至凌晨才睡觉,但想着明天还得早起和沈町去领证,还是早点儿睡吧。
他伸出手将鼻梁上的眼镜拿下来放到一旁,推动轮椅来到了床边,手腕撑着扶手将自己的上本身托起来,他刚起身一点,就猛地感受到尾椎处不同以往的僵硬。
随着他的动作,密密麻麻的疼痛的泛起,像是无数只蚂蚁在血管里攀爬,啃噬着血肉,蔓延至四肢残骸,每一下都是让人崩溃的痛意。
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正想坐回轮椅上去拿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但身体因疼痛而产生痉挛,他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来。
原本光洁的额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
这是他多次手术落下的后遗症,因为伤到了神经,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神经疼痛。
他不禁觉得巧,刚刚周帆才问他药吃完了没有,他下一瞬就发病了。
空荡静默的房间里时不时传来了男人隐忍至极的咳嗽声,下一秒,房间的房门便被人从外面打开。
“许斯晏,我们明天几点出.....”沈町走近房间,刚踏进去,她的脚步就顿住了。
轮椅上的男人眉头紧蹙,阖着眼,皮肤惨白,汗珠不断顺着额间往下滑,显然状态不是很对劲。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急忙走到他的面前,见他眼尾猩红,不断地喘着粗气,似乎在忍着什么极其痛苦的事情。
“许斯晏,你还好吗?”沈町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她也不是很懂,但她能看得出来许斯晏现在很难受,她都快急死了。
没等到他的回答,她就急忙拿出手机,想给管家打电话:“你..你等我一会,我马上给李叔打电话,让他带你去医院。”
她刚拿出手机,手就被眼前的男人握住,他的指尖泛白,掌心全是冷汗,不断地发颤,他艰难地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我的手机在办公桌上,打电话给周帆。”
沈町不知道周帆是谁,但她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办,也只能听从许斯晏的,她走到办公桌那边,拿起上面许斯晏的手机。
居然没有密码锁,一下子就被她打开了。
她打开联系人,发现这个周帆刚刚还和许斯晏通话过,她没有多想,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对方过了十几秒才接,刚接通,他的声音有些疲倦,似乎刚处理完一件很棘手的事情,道:“喂,怎么了?”
“你现在有时间吗?许斯晏他.....”
她话还没说完,对方就好像料到了是什么样的情况,他那儿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似乎在快速的往外面跑,他声音带着喘:“马上到。”
许斯晏一般性不给他打电话,都是他主动给他打,偶尔打一次,只有那么一种情况。
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挂断了。
沈町将手机放在一边,她走到许斯晏的面前蹲下,他因为紧绷着身体,包裹着白色绷带的手都在往外渗着血,她一把握住他的手,轻声问:“许斯晏,他马上就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许斯晏脸上的表情似乎比刚才收敛了一些,看起来不那么痛苦了,但他不断颤抖的身体却告诉她,他不禁没有缓和,甚至情况还在加重。
许斯晏深呼了一口气,他狭长的双眸倒映着女孩的模样,他缓缓开口,声音透着安心感:“我没事。”
操,他们这个年纪的男人都这么喜欢逞强吗,明明都快疼死了,还说没事。
她只能一直握着许斯晏的手,陪在他的身边。
.......
周帆来的很快,十几分钟过后,她就来到了别墅楼下。
他急匆匆的跑了上来,连鞋子都没换,风尘仆仆的冲进了许斯晏的房间。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瓶药丢给了沈町,因为跑的太极,上起步接下气的:“把这个给他吃下。”
沈町闻言急忙喊人去烧了水,随后打开了瓶盖,问他:“几颗?”
“九颗。”
这么多?
她感到有些意外,但情况紧急,还是听他的话,倒了九颗出来,递到了许斯晏的嘴边,就着温水喂他喝了下去。
过了约莫十几分钟,他的呼吸才逐渐平缓了下来,身体的痉挛也停止了。
沈町见他情况好转,这才有机会打量着手里的止疼药,这个止疼药很眼熟,好像是她上次给许斯晏包扎手上的伤口的时候,不小心弄倒的那一瓶。
她记得当时还剩下一点点,现在这个叫周帆的又拿来了一瓶,应该是吃完了。
也就是说,这短短的几天之内,他已经发病过一次了。
她以前在上大学的时候,曾经听学医的同学说过,由神经损伤引起的疼痛和普通的皮肉疼痛不一样,她们用了很贴切的一个成语——生不如死。
周帆喘着粗气,过了好久才缓和了过来,他上下打量着沈町,已经猜到了为什么是沈町给他打的电话,他笑了笑,调侃道:“许斯晏,要没你这未婚妻,你估计今天晚上都安生不了了吧?”
许斯晏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他拿起一块湿巾,擦拭着脸上和脖子上的冷汗。
他的肤色很白,是有些病态的白,眉眼深邃,蝶翼般的睫毛覆盖下来,鼻骨高挺,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侧,他就像个书里形容的病弱美人一样。
难以想象,这么个外表看起来羸弱的人,居然是手段狠戾的商业大佬。
他没有搭理周帆的调侃,而是抬眸看向站在一旁的沈町,她看上去像是松了一口气,他淡淡问道:“吓着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