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地打探,黄壤并不理会她,反而打了个哈欠,道:“小孩子莫管大人闲事。我累了,先歇一会儿。你洗好衣服便离开吧。”
说是这么说,走的时候,她作无意状丢落了一方玉佩。
谢酒儿见她疲惫,心中本已起疑——黄壤在外面逗留了两个时辰有余。
她提着食盒,若是分些吃食给其他弟子,断不需要这么久。那她去了哪里?她心中正转着念头,就见黄壤掉落了一物。谢酒儿本就存着别的心思,自然也没叫住她。
一直等到黄壤回房,她上前几步,捡起那物,只细细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那是一方玉佩。
玉壶仙宗人人尚玉,自然也人人戴玉。而这方玉佩,上面刻着一个舒字。
正是谢灵璧之子谢元舒的常佩之物。
谢酒儿心中乱跳,谢元舒的私物,怎么会出现在黄壤这儿?而且,黄壤今日举止也着实太过怪异。由不得她不深想。
义父不喜欢义母,她是知道的。若自己把这件事禀告给义父,会不会更能博他宠爱一些?
谢酒儿在心里打着小算盘。
她洗好衣服,果然揣了那玉佩,一路来到点翠峰。
谢红尘这一脉的嫡传弟子都居住在这里,而谢红尘正住在峰顶的曳云殿。谢酒儿一路进到殿中,大殿素幔飘飞,陈设朴素,可见居者心中清冷无物。
“义父!”谢酒儿跪在殿中,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里间隔着素帘,谢红尘的声音道:“发生何事?”
谢酒儿一个头磕在地上,道:“方才酒儿去祈露台,替义母浣衣。发现、发现……”
谢红尘的声音便带了几分不悦,沉声道:“说。”
谢酒儿忙道:“发现义母外出,三个时辰后才归家。她、她不仅发髻散乱,而且……”她添油加醋,想引起谢红尘注意。
果然,谢红尘问:“而且什么?”
谢酒儿忙呈上玉佩,道:“而且义母不小心掉落了一物,女儿本欲拾捡奉还,一看此物,却实在不敢定夺,只得上来寻找义父!”
她低着头,双手捧起玉佩。
忽觉手中一轻,那玉佩已经到了谢红尘手上。
谢红尘久久不语,随后道:“大哥这人素来粗犷,竟连随身之物掉落也茫然不知。定是你义母拾得,未及归还。你且下去吧。”
谢酒儿眉头微皱——义父不是讨厌义母嘛,怎么听起来,拿到她的错处,却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但她不敢违抗谢红尘的命令,于是道:“是。”
她转身将要退下,里间,谢红尘又道:“玉佩为父会还给你大伯,此事到此作罢。小孩子应专心修炼,不要被旁的事分了心神。”
谢酒儿明白他的话,是警告自己不要乱说。她忙道:“酒儿知道了。”
里间,直至谢酒儿离开之后,谢红尘这才仔细端详手中的玉佩。
确实是谢元舒之物不错。
但谢元舒如今身在外门,等闲不得踏入内门。黄壤怎么会捡到他的贴身玉佩?若说二人有私,谢红尘不信。黄壤虽然心性不佳,但她不蠢。
如今她已是宗主夫人,而且自己绝无再纳姬妾的意思。她地位稳固,理当高枕无忧,怎么会与谢元舒有所纠葛?谢元舒为人混账,品性不端,又好色成性。他能给黄壤什么?
黄壤这个人心里有个算盘,得失都计算得清清楚楚。
但是,若说谢元舒垂涎黄壤,却是可能的。
黄壤美貌,世人皆知。但她到底有多美,恐怕只有谢红尘知道。谢元舒本就好色,若说他心无杂念,倒是可笑了。
思及此,谢红尘当即道:“来人,传谢元舒入殿见我。”
玉壶仙宗外门,商宅内。此时已经入夜。
谢元舒正惴惴不安。若害死珍儿这事捅到谢灵璧面前,谢灵璧定会打他个半死。但是,如果染指黄壤这事捅出去,别说谢红尘饶不了他,谢灵璧也一定会剥了他的皮。
他做了亏心事,偏偏此事遇到鬼敲门——大掌柜小跑进来,道:“大公子,宗主传您去点翠峰曳云殿!”
谢元舒顿时连心都要跳出来!
莫非是东窗事发了?
是的,一定是的!
否则谢红尘能在大晚上传他过去?
以谢红尘的性子,这事若发了,那他去曳云殿肯定活不成。旁的事,谢红尘看在谢灵璧的面子上可能忍他让他,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