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醒——一度君华
时间:2022-03-21 07:40:12

  他很不喜黄壤这般随意起小名的行为。黄壤道:“为什么?人生在世,怎会毫无烦恼?”

  黄洋将她扶上车驾,自己驾车往司天监行去。

  “可我本是树上一虫,因遇到父亲,这才有一段奇缘。我有母亲助我幻化成人,又有父亲教我铸炼法器。世人烦恼,在我眼中,乃是曾经不可求得的奇趣。又怎会当作烦恼?”

  他说得认真,黄壤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母亲这么问,是因为您有什么烦心之事吗?”黄洋忽然问。

  黄壤被这个问题一顶,只觉得肺腑难受。

  “我只是在想你方才的话。”她喃喃道。黄洋说,世人烦恼,在他眼里已经是不可求得的奇趣。而对于自己,又何尝不是?

  难道真要破梦,再回到那具囚牢一样的躯壳?

  不……

  真是再也不想了。

  黄壤坐在马车上,车驾平稳地驶向司天监。

  司天监,第一秋和谢红尘一并入内。

  几乎同时,黄壤撩起车帘,从马车上下来。

  监正大人下意识上前几步,扶住夫人的手,助她下车。

  谢宗主眉心微皱,并不言语。

  黄壤搭着第一秋下了车,回头看见他,不由一愣。

  谢红尘这才轻施一礼,道:“阿壤姑娘,好久不见。”

  黄壤回了一礼,道:“谢宗主大驾光临,司天监真是蓬荜生辉。”

  谢红尘不喜黄壤这样的客套,这让他觉得,二人生疏至极。而一旁,监正大人道:“去了何处?手为何这般凉?”

  说着话,他半拥着黄壤,一路进了门。

  谢红尘紧随其后,黄洋酸溜溜的,道:“这儿子若不是亲生的,就是奇怪。连看都不容易看见哈?”

  第一秋这才瞪了他一眼,道:“闭嘴。”

  黄洋生来皮痒,非要被父亲大人训斥了一句,这才满意。他悻悻地将马车交给下人,又将方才裘圣白为黄壤开的药取出来,自去替黄壤煎药。

  第一秋拥着夫人,带着谢红尘一路来到书房。

  谢红尘盯着他揽在黄壤腰间的手,只觉碍眼无比。他道:“监正可否先将手挪开,容我等谈谈正事?”

  第一秋冷哼一声,将黄壤让到书案后坐下。黄壤无视这两人斗嘴——有些人,似乎生来就不合。

  她问:“谢宗主为何与家夫在一起?”

  “家夫”二字,总还算妥帖。第一秋这才道:“近日我调阅了案卷,发现这些年又多了许多奇案。像是有人在故意制造凡俗怨恨。我怀疑谢灵璧脱逃,这才去往玉壶仙宗查证。阿壤,我怀疑……世上除了谢灵璧,还有其他人修习魔功。”

  黄壤心中一顿,谢红尘道:“家师已经受刑,千真万确,绝无虚假。如果还有人修习魔功,这个人是谁?”

  他看向黄壤,道:“阿壤姑娘曾不止一次向在下提过怪梦。不知姑娘是否知道其中原由?”

  二人目光汇聚,看得黄壤想要躲避。

  沉沦梦境的感觉真是太好,为何破梦?

  她目光垂地,过了许久,道:“曾经,我交给夫君一柄茶针,夫君可还记得?”

  第一秋蓦然想起。他自袖中抽出这根透明的茶针,道:“夫人曾交待不可遗失,为夫一直随身携带。”

  谢红尘目光聚集,见这茶针身如寒冰,通透无瑕。

  他接在手中,观察许久,道:“此为何物?”

  第一秋道:“是很古怪的法器,其上咒语,与盘魂定骨针颇有共通之处。”

  谢红尘反复打量,一时之间,也看不出其中奥妙。

  黄壤一语惊人,道:“如今,我等皆身处迷梦之中。此物若融化,怪梦便将苏醒。”

  随着她出话一出,整个世界似乎卡顿了片刻。下人入内奉茶,杯盏尚未放到茶前,便以一种怪异的姿态停住。

  第一秋和谢红尘都察觉了异样,二人倏然起身。下人却又继续奉茶,世界之中,时间继续流动。

  黄壤一直等下人离开,复又说道:“而此针,正是我入梦之时,一灰衣道人所赐。”她回身,看向第一秋,道:“前不久,我亲眼见到了这个道人。他正是……当今陛下,师问鱼。”

  第一秋和谢红尘久久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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