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半个月,上京神女祠灵验的消息便传了出去。
百姓是最佳传声筒,什么事都能说得有声有色。渐渐的有人不远万里赶来上京,只为了烧神女祠的头一柱香。
然而玉壶仙宗也不甘示弱——这可是我们的宗主夫人!名媒正娶过的!
于是玉壶仙宗也开始仿照朝廷,在神女祠装上洞世之目。
争斗越来越激烈,然而朝廷还是胜利了。
——司天监开始每个月在神女祠发放良种。
……
黄壤信众渐多,但这对第一秋却十分不利。
他杀害黄壤之事,令许多人,包括屈曼英、何惜金等等皆无法释怀。
明明黄壤并非复生者,她本可以继续活着,以寻求盘魂定骨针的解方。而第一秋亲手拔针,难免冷酷绝情。
是以,原本与他还算交好的惧内三仙,也渐渐同他少了往来。
而他在朝中发狂,杀死忠国公部下的事,也令许多朝臣胆寒。于是朝中诸臣更不敢同他有何来往。
时间堆积了他的威望,他成为朝廷震慑仙门的神祖牌位。众人惧他、远他,渐渐的便很少再见到他。
就连李禄和鲍武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上京的雪,一年又一年地落下。
玉壶仙宗谢红尘开始闭关不出,司天监监正第一秋行踪不明。
百姓私底下便有传言,称这妖化的监正,早就殉情而死了。也有人觉得他不可能这般深情,大抵是躲起来修炼灵魔鬼书了。
后者比较吓人,引得百姓争论不休。
皇宫中,师贞朗幼年继位,而今已到中年。
他负手观花,李禄静静地站在他身后。君臣静默许久,他忽而问:“近日民间有些传言,李监副可曾听说?”
李禄当然知道他所言何事,道:“陛下是指,监正一事?”
师贞朗叹了口气,道:“百姓传言他避世不出,是在暗中修炼灵魔鬼书。州府又传来一宗幼儿失踪之案,更是闹得人心惶惶。”
李禄道:“绝不可能。此案司天监已经派人查过,该幼儿只是走失,已经找回。”
“即便事实如此,百姓岂能相信?”师贞朗沉声道,“经过从前之事,百姓哪里还会相信州府的一纸告示?”
李禄道:“微臣明白。”
师贞朗道:“皇叔仍然外出未归?”
李禄也是为难,道:“五年之前,三月初三还曾见过他一面。之后却是再未见过了。”
“三月初三?”师贞朗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日子,他说:“神女生辰?”
李禄道:“正是。往年这个日子,他会去一趟神女祠。”
师贞朗沉吟许久,道:“希望今年,他也能出现。”
这一年,三月初三,上京神女祠。
侍从将百姓隔在祠外,令三人一拨,陆续进祠,以免拥挤。皇帝师贞朗便得以进到祠中。他抬眼看向神台,只见台上神女素手提篮,眼眸低垂,美貌且慈悲。她裙若轻纱、眼眸灵动,每一丝表情都生动细微。
“皇叔这双手,真是我朝至宝啊。”他叹了口气。李禄仍然跟在他身后,然二人四处查看,却不见第一秋。
无数百姓跪在神像身前,虔诚叩拜,许下各式各样的愿望。
香烟袅袅,令祠中世界如陷云雾。
师贞朗对黄壤并没有什么印象,此时自然也没有多少感慨。
而李禄盯着这个人,过了许久,方才轻声一叹。
二人终究还是没能等到第一秋。
他没有来。
就连黄壤生辰也不来了吗?
李禄掩饰不住的担忧。
“监正又没来,往年今日,他还会露面修缮神像、补漆挂彩呢。”等待入祠上香的百姓中,有人小声道。
“好几年没来了。怕不是真的修炼灵魔鬼书了吧?我听说已经有好几个地方又出现幼儿走失案了……”
这样的议论,如同阴云,飘浮在师贞朗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