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苔闻到了清冽的松香,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男性气息。其实是很清爽的气息,但她头脑却开始发晕,心跳也开始加速,她甚至觉得自己脸上好像着火了。
他重新躺下了,她的心却依然在跳,甚至跳得更快了。
丫鬟们已经无声地退下,并关好了门窗,外面的风好像住了,寝房中再无动静,只有乌苔的心跳,以及身边懋王稳定而有力的呼吸声。
她两只手小心地放在腰旁,平躺在榻上望着上方,尽量克制着自己的呼吸和存在感,心里却想,男人的气息怎么那样重,以前并不知道的。
不过看起来他并没有要自己伺候的意思。
如果那样,最好不过了,她也并不想伺候啊。
谁愿意伺候一个心里惦记着别的女人的男人呢。
就在这时,却觉身边的男人突然一个翻身,向她倾来。
她微惊,忍不住轻轻“啊”了声。
她的心都提起来了。
在懋王翻身的那一刻,她脑中浮现出了许多。
她甚至有了一种冲动,想着干脆推开他好了。
他以前不曾碰过自己,自然是不喜的,他只惦记着叶青蕊,那现在因为没了记忆而胡乱碰了自己,又算什么?
岂不是醒来后会悔恨交加,会厌恶至极?
才不要。
她甚至想着他若敢碰自己,那自己就要哭闹起来了。
可是,并没有。
他只是略翻了下身,就那么侧躺着。
乌苔的心提起又放心,略松了口气,松了口气后,却是更多的紧张忐忑。
他这么侧躺着,好像正好能看着自己。
她偷偷地抬起眼,小心地觑着那个方向,谁知道恰好落入他的眸中。
月光如水,透过窗外稀疏的海棠树洒在窗棂内,朦胧的那么一层,却也让锦帐内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乌黑的发自肩头散落,就那么侧躺着。
她也可以看到他侧躺着的剪影——属于男性的,凌厉修长充满力道的剪影。
这是和女人完全不同的。
乌苔抿了抿干涩的唇,她开始害怕起来。
她不知道懋王是不是在看着自己,又在看着什么。
她甚至想,也许他已经看透了自己的谎言,也许他在好整以暇地等着自己落入他的圈套,他是懋王啊,眸光锐利,自己那些小把戏,怎么能逃过他的眼睛。
而这个时候,懋王突然开口:“睡吧。”
声音并不大,没什么情绪,甚至让乌苔有一种错觉,眼前的懋王,是不是就是原来那个冷漠肃戾的懋王。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想法罢了。
她安静地看着他,小心地审视着,研判着,夜间一阵风来,海棠树再次发出簌簌的声响,锦帐内,两个人的呼吸声却越发清晰可闻。
气氛变得奇怪起来。
彼此其实都知道,对方没有睡去,在看着对方,却谁也不说一句。
终于,懋王先开口了。
“往日,你也是这么陪着我?”
这话传入乌苔耳中,乌苔甚至犹豫了下。
他这么说,那就可以确认,他并没有恢复记忆,并不记得过去的事。
本来乌苔已经有了丢盔弃甲跪地求饶的心思,现在,他这么问了,只能强打起精神来,开始小心翼翼地编。
“嗯……殿下一向喜静,并不喜妾伺候,只让妾从旁陪着。”
乌苔一下子把自己的份内事推了个十万八千里,之后继续道:“殿下还说……”
懋王黑眸沉静,开口问:“我还说什么了?”
乌苔硬着头皮道:“殿下还说,最喜妾身陪在殿下身边,便是不说话,只陪在那里,都觉心旷神怡。”
说出这个,乌苔也觉得太过羞耻,这都编得什么啊!
不过也只能这样了,不然呢,总不能说殿下最喜欢我伺候,那她怎么伺候,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