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苔确实是在做梦。
她梦到了风, 梦到了雨,也梦到自己终于逃离了这一切。
她背着一个包袱,包袱里是大把大把的银子, 足以让她享用一生。
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风雨之中,身后便是嘈杂的马蹄声,有人拿着刀剑追她, 她自然是怕极了,但是体虚身弱, 想跑却是不能。
身后已经传来了叶青蕊的声音,她大喊着说不要让她跑了。
乌苔怕极了。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传来万道金光,就在那金光中, 一个面目慈祥的妇人出现了。
乌苔不知怎么, 就知道眼前的妇人是她的生身母亲,她一下子哭了出来,大声喊道:“娘亲救我!”
那个慈祥妇人伸出手, 就要抱住她, 而她也扑向那个妇人怀中。
可就在这时, 懋王到了。
大雨之中, 他身姿矫健,自马上纵身而起,横空降落, 就那么拦在她和母亲之间。
乌苔吓坏了,大哭着道:“让开, 那是我娘!我和你拼了!”
说着, 她提了一根棍子, 就向懋王扑过去。
她使了吃奶的劲儿,就那么一扑,可这时候,她的身子却是被人稳稳地抱住。
她一个扑棱,睁开眼睛,恍惚中,却见眼前是懋王,正拧眉抱着她。
她眨巴眨巴泪眼:“放开我!”
懋王抱着她,沉声道:“你做噩梦了。”
乌苔怔怔地在那里恍惚着,只听得窗外雷声轰隆,还有隐隐的马蹄声,这让她有些茫然。
她是做梦了吗,可那分明是梦中才有的声响。
懋王抬眸,看向窗外,道:“山里下起了暴雨,暴雨之中,好像有些动静,我已经派人去追查。”
乌苔环顾四周,却见自己正身处禅房,恍惚中正是自己睡前的样子。
她终于清醒过来,知道自己是做梦了。
只不过现实中的风雨和马蹄声入了她的梦罢了。
她便有些担心起来,自己刚才可是说了什么让懋王起疑的话,正想着,却听到那风雨之中隐隐有男人吆喝之声。
当下越发疑惑,茫然地仰脸,看向懋王。
怎么这声音倒是和梦里一般无二。
懋王揽着她的肩,淡声道:“没什么,不过是些许宵小罢了。”
宵小?
乌苔便多少明白了:“是,是璇玑教的人吗?”
今夜正下大雨,懋王夜宿山中,那璇玑教趁虚而入,前来刺杀懋王。
懋王:“应是,不过无碍。”
他说无碍,乌苔还是有些担心,她蹙眉:“那些刺客为什么一直缠着殿下不放……”
懋王道:“元丰之乱贼首为王世成,那璇玑教的巫祝,本就是王世成的好友,也算是元丰之乱的余孽,当年我曾设下计谋,破坏王世成的老巢,璇玑教也受了连累,他们自然对我恨之入骨。”
乌苔:“竟是如此。”
她努力想了想在那本《浣花缘》中的璇玑教,好像并没多提,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不过应该掀不起什么大波澜吧。
懋王:“别想太多,睡吧。”
乌苔抬头看懋王,他确实是并不以为意的,想来这种事他经历得多了。
但是乌苔却并不能当没这回事,特别是刚才做了那样一个梦,听到窗外那隐隐的风雨声和厮杀声,她难免不安。
懋王看出来了,抚着她的秀发:“那就躺一会吧。”
乌苔点头:“好。”
于是两个人便并排躺在那里。
乌苔侧耳倾听,外面听不到什么动静了,别说厮杀声,便是轰鸣雷声仿佛都滚滚而去了,只有嘈杂的雨滴铿铿地落在窗前。
深秋的夜,便变得阴凉起来,乌苔忍不住瑟缩地靠紧了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