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她暗暗思量着这事,也觉得自己务必得小心了, 正想着,题红来报,说是王管事过来了。
王管事是懋王跟前红人, 乌苔自然没有怠慢的礼,况且她如今心里正起疑, 便忙换了衣服,过去外厅相见。
王管事见了乌苔, 笑呵呵地拜见了,一脸恭敬。
乌苔看他这样,心里稍松, 便问起府中诸事。
王管事却道:“这两日, 去惜薪司拿了牌子,领到了今年新运进来的银炭, 因还没给各亲王府发放,自然不好太声张,只领了一车,殿下的意思, 先紧着王妃屋里烧, 就这两日, 还得劳烦王妃移驾,寻个时候把地龙烧起来。”
乌苔颔首:“极好,我瞧着,自打殿下受了伤,这身子骨比往日到底是弱一些,还是得好好养着,如今入秋,又下了雨,这天儿阴得厉害,若是能烧起地龙,驱驱寒,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王管事自然应着,一时又说起如今云安城已经陆续开始储备过冬的菜蔬,懋王府自然也该备着了,拿了单子给乌苔过目。
乌苔是今年入春时候嫁过来的,以前在叶家也没掌管过这些,如今拿过来,难免装模作样看了一番,却见各样菜蔬齐全,多少有些纳罕:“原来冬日各样菜蔬如此齐备。”
入了冬,云安城是没什么菜蔬的,都是要从南方运过来,或者自行储备,所以就乌苔的记忆里,冬天菜蔬花样自然不如其它季节。
王管事笑呵呵地道:“殿下封于豫州,豫州物产丰富,各样菜蔬齐备,这些不只是宫中预备分过来的,还有从豫州运过来的。”
乌苔这才恍然,便随口问起豫州诸事,闲聊了几句。
这么聊了几句后,她试探着道:“豫州气候好,出产丰富,菜色自然和云安城不同,不知道殿下在豫州时,都喜欢什么菜色,闲暇时都忙些什么?”
王管家听着,恭敬地道:“殿下往日忙于公务,也没多少闲暇时候,不过偶尔出去放鹰打猎倒是有的,至于菜色——”
王管家望向乌苔,笑得慈祥,眼角的皱纹也丰富起来:“殿下饮食清淡,并不讲究,这个娘娘也是知道的。”
乌苔听着,总觉得王管家那慈祥的皱纹里,仿佛藏着别的什么意味。
不过她神色不变,还是笑着道:“前几日进宫,皇祖母给了一个方子,之前问起来,殿下不喜,如今我想着,既是皇祖母的方子,总不好拂了老人家的好意,还是给殿下用了吧。”
王管家自然没得说,连连点头:“娘娘说的是,那属下就命人拿了方子抓药,给殿下用了。”
一时又提起重阳节家宴的事,王管家自然都应着,说是会提前准备,两个人好生商议了一番,王管家离开。
乌苔给题红使了一个眼色,题红心知肚明,送王管家离开时,便塞给王管家一块玉,那可是上等好玉,是叶家嫁妆里的。
题红回来后,向乌苔微微颔首。
乌苔便笑了,竟然真收了。
这块玉固然是好玉,不过这是嫁妆里面的,自己便是拿出去,估计也不好变卖,借花献佛塞给了王管家,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想起那重阳节家宴,乌苔又写了名帖,请了素日几个堂姐妹以及好友,自然也请了娘家人,封好了命人送出去,至于送过去洛国公府的,特特地连带着送了几匹海天霞。
反正好几匹呢,她一个人哪穿得了那么多,攒下来还不知道便宜了谁,送出去随便做个人情,没准回头行事方便呢。
忙完这些后,她又命题红拿来了之前绣的荷包。
其实那荷包只绣了一多半就因为知晓了身世和那《浣花缘》的剧情而作罢,随意扔在那里了。
现在她重新拿出来,将那针线补齐,总算是绣好了。
荷包是一只小猫儿,窝在牡丹花旁,翘着尾巴,憨态可掬,乌苔自己看着便觉喜欢,她想着懋王,他若是见到,定是觉得自己贤惠了。
她又可以趁机编故事了呢。
如此到了晌午过后,送出去的名帖陆续有了回应,她这懋王妃难得设下赏菊宴,大家自然是都要来的,至于洛国公府自然也回了名帖,又提到懋王救了三夫人的事,更是说要改日登门拜谢懋王。
她把玩着这些信函,想着懋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谁知道没盼来懋王,倒是她娘家人来了。
她一听便知道,定是范氏来了。
别人可以写名帖,唯独她,要说的话不能落在纸面上的。
她好整以暇,便命人请了进来。
范氏一进来,便看向左右,道:“都下去吧。”
然而,她这话说出后,题红拾翠纹丝不动,就像没听到一样。
乌苔对此很满意,不愧是一直跟随她左右的忠仆。
她笑了笑,抬手,这才淡淡地道:“下去吧。”
声音却是懒懒的,矜贵而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