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偷偷将自家傻儿子尤运叫到一旁,告诉他新来的这位是个不能惹的小爷,让尤运好生照看着。
寻常骁骑营里常有贵族子弟前来训练,等把身手练好,就能摇身一变进宫当侍卫。尤运对这种事驾轻就熟,拍着胸脯和他阿玛保证,肯定将新来的这位爷伺候好。
十四爷对来军营这件事并不排斥,反而觉得好玩,他换上训练穿的甲胄,被尤运领着和士兵们一起训练。
原本他还兴致勃勃的,可接近大半日的操练下来,十四爷已经累的说不出话来了。
现在他才知道,这军营里的训练,和宫里演武场上的骑射课可不一样。
这里没人给他递弓箭立靶子,没人给他牵马引绳,这些琐事都得要他自己做,十四爷跑都跑累死了。
特别是那个围着他转的大熊个儿,比他力气还大,跟座小山似的,黑脸黑皮的,让十四爷头一回在骑射上感觉到挫败感。
偏偏尤运看不懂十四爷的眼色,硬是哥俩好地搂住十四爷的肩,高声夸赞道:“好兄弟!你这身手我服气了!你是在哪学的,也说给我听听,我也想去。”
十四爷暗想,谁是你兄弟,我的兄弟们可都是黄带子,你见到了可都要下跪的。
但是他瞧尤运一副傻憨憨的模样,还是硬着头皮道:“我这是家学渊源,不能外传的。”
尤运对此表示理解,他就是看着眼馋,但听人这么说,他当然不会缠着十四爷问个究竟。
“兄弟,我看你和之前那些人不一样。那些宗室子弟,个个手不能抬肩不能提的,你就不同了,看着养尊处优的,实际上比我们都厉害!我就佩服你这样的!”尤运拍拍十四爷的肩,“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走,我今儿请你喝酒,带你认认周边的路。”
十四爷难以推拒,况且他也是真累着了,正想找个地方歇歇,半推半就地就被尤运拉走了。
尤运这次挑的是家上好的酒楼,一楼还有说书先生和唱曲儿的小姑娘,尤运特意上了二楼的包厢,点上几道招牌菜。
十四爷一顿胡吃海喝,反正这儿也没人认识他,也就不必管那些用膳的规矩了。
酒过三巡,两人从酒楼里出来,骑着马在街上闲逛。
十四爷忽然想起尤运之前和他说的话,想着尤运大概是误会了什么,便问道:“你方才在军营里那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人去骁骑营吗,他们都是去干什么的?”
尤运道:“哦,你说这个啊。我们骁骑营里时常有宗室子弟过来练练拳脚,学得差不多了就找个门路进宫当侍卫,不像我们,还得从小兵做起。”
十四爷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的门道,他从小在宫里长大,身边的哈哈珠子也是个个文武双全,倒不清楚竟也有宗室子弟要到这军营里进修。
“既然这样,你怎么不找人托托关系,也能混个三等侍卫当当。若是哪天在圣上面前立了功,那可是光耀门楣的大喜事!”十四爷笑道。
尤运摇头:“我们家没有这样的门路,没想过。”
十四爷闻言挑眉,悄悄压低声音道:“可我听说你们家才出了个四贝勒府的侧福晋,有这样的关系在,你就是四爷的妹夫,找四贝勒爷帮帮忙,这机会岂不是手到擒来?”
尤运一听这话,立即警惕抬头,黑亮的眸子盯着十四爷,晒得黝黑的皮肤显得十分粗犷。
“你这话是从哪听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姐姐在四贝勒府?”
尤运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他记得额娘的话,说姐姐在贝勒府当侧福晋也不容易,他们身为家人鞭长莫及,无法庇佑姐姐,平日里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做出拖累姐姐的事情。
故而十四爷提到这事儿,尤运第一反应便是他要拿这事做文章,或许就藏着什么不好的心思。
十四爷见他这般神色,当即摆摆手道:“我就是听我们家爷提过几句。我的主子……就、就是十四爷。十四爷你知道吧,和四贝勒爷是同胞兄弟,这才知道一些。”
尤运半信半疑地点点头,眼神中还是写满谨慎。
这时,忽然听得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奔涌而来,尤运和十四爷都立即转头向后看去。
只见几个华服公子骑着快马正对着他们冲来,为首之人扬着马鞭,嘴里高声喊道:“快让开!都给小爷靠边!”
尤运皱了眉头,在这样人流拥挤的长街上纵马,可是很容易便出事的。
他牵着马绳往路边上移,十四爷正觉得那高声嚷嚷的人有几分眼熟,想要再看几眼,却被尤运拉到边上。
“你杵在哪儿做什么?!不要命啦!”尤运粗声粗气道。
十四爷只好挪开目光。
那几个华服公子一路往前,马蹄嘚嘚的响,许多行人都来不及躲避,呼啦地往路边跑。
“快让快让!”最前面那人一路喊着,他也是冲的最急的那个。
忽地——只听得这人“吁”的一声急急勒住缰绳,马头被他提到半空,四只马蹄踉跄好几步才稳住身体。
他身后的人连忙凑上去,嘴里说着:“怎么了五格?你怎么突然停下了?”
被称作五格的人颤抖着手,像是看见了什么令人害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