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绾抬眸看去,只见钮祜禄格格坐在不远处的凉亭里,怀里抱着宝蓝色的襁褓,正微笑看着她们。
既然遇见了,当然要上前打招呼。
两人一同走向前去,耿格格和钮祜禄格格更熟一些,见礼之后便直接坐下了。
尤绾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那婴儿身上。
钮祜禄格格察觉到她的视线,笑着将襁褓往她面前送了送:“这是四阿哥,尤格格可要抱抱?”
小宝宝在襁褓中吐出个泡泡。
尤绾只敢看看,可不敢上手,这可是未来大名鼎鼎的渣渣龙,她可别一不小心碰坏了。
“我笨手笨脚的,”尤绾往后退,“不敢抱的。”
耿格格笑道:“抱孩子最累了,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能顶什么用,快跟我坐下吧。”
尤绾被拉着坐到圆凳上。
“耿格格说的对,”钮祜禄氏莞尔道,“我也不愿整日抱他,这不看着今早日头好,才抱他出来晒晒太阳。”
耿格格探头去逗四阿哥,把小渣渣龙弄得咯咯笑。
她道:“还是你照看细心,想当初四阿哥生下来孱弱,如今比同月份的孩子看着还要硬朗结实些。”
“孩子是额娘的心头肉,当然事事不能马虎。”钮祜禄氏垂眸看着四阿哥的笑颜,“不止是我,你看三阿哥上次高热,李侧福晋不也是着急忙慌地把主子爷叫去了吗?这天下父母心都是一样的。”
听闻此言,耿格格逗弄四阿哥的动作一顿,转眼去看尤绾。
尤绾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变,彷佛根本没听到有人提起那晚李侧福晋截胡的事,反而还很是赞同地道:“父子连心,三阿哥有恙,主子爷忧心不已,都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东院去呢。”
耿格格忍不住噗哧笑出声,也不知这尤格格是真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钮祜禄氏话里话外都是说李侧福晋截走了四爷,尤绾只说四爷是去看三阿哥,一下就把李侧福晋撇清了。
钮祜禄格格抬头看了尤绾一眼,黑色眸子里淡然一片,顺着尤绾的话似是无意道:“多亏主子爷爱子之心诚然赤忱,三阿哥才得以无恙。前几日还听得福晋提起此事也是忧心忡忡,担心三阿哥是不是在屋里闷太久,才闷出病来的。”
“福晋这是……”耿格格顿觉不妙。
钮祜禄氏压低了声音:“听福晋的意思,是要解了侧福晋的禁足。再说颁金节就在眼前,侧福晋按例也要进宫的。”
耿格格眉心一皱,她对李侧福晋可没什么好印象。仗着二阿哥如今是四爷的长子,根本没把四阿哥和五阿哥放在眼里,更何况她和钮祜禄氏位份又低,在李侧福晋的眼里就更不算什么了。
“那主子爷怎么说?”耿格格着急问道,只盼着侧福晋的禁足能再多延几日。
“福晋还没和主子爷提起这回事,不过应该也就这几日了吧?”钮祜禄格格说道。
她透露完这个消息,就慢悠悠抱着四阿哥起身,说是到四阿哥小憩的时辰了。
耿格格面色不太好地送走她,转身去找方才一直沉默不语的尤绾。
“你说,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耿格格总觉得钮祜禄氏这一出有点奇怪,明明寻常不是个爱出头的人,怎么这次当了福晋的传话筒了?
尤绾嫣然笑道:“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侧福晋的事情有四爷和福晋做主,咱们只需听吩咐就好。”
“你说的也对,管她们做什么?我看好我的五阿哥便罢了。”耿格格摆摆手,抬头看看日光,连忙道,“啊呀,今儿出来久了,我得赶紧回去看那个浑小子,咱们快点走。”
尤绾被耿格格送回芙蓉院,目送耿格格远去,尤绾回到屋内,脸上笑意渐渐消失。
“格格,出什么事了?”清梅看她神色不对劲,立即问道。
尤绾直接叫来余永易吩咐道:“你去打听打听,咱们离府这几日,正院发生了什么事?尤其是和四阿哥有关的,注意别被旁人看见。”
余永易立即领命去了,不到半个时辰回来给尤绾禀报:“奴才打听到,前两日钮祜禄格格进了一回正院,之后正院便放出消息,要由福晋亲自为四阿哥置办百日宴。说是四阿哥满月时只府里闹了闹,所以这次百日宴要大办。”
尤绾面露了然:“原是这般,怪不得她愿意给福晋当枪使。”
故意将李氏解除禁足的消息告诉她,无非就是看她和李氏旧怨在前,想要怂恿她阻拦此事而已。看来她这次单独随四爷出府,还是碍了某些人的眼啊。
但尤绾心里清楚,四爷再生气,也不可能将李氏永远禁足,她终究是府里的侧福晋。尤绾若是在此事上多言,不过是增添四爷对她的不满罢了。
只是她原先想不通的是,按钮祜禄氏那般稳得住的性子,这后院争斗她是不会随便插手的。
看来福晋这次捏住了钮祜禄氏的命脉,以四阿哥作饵,钮祜禄格格自然不会放弃这次抬高四阿哥身价的机会。
由福晋大办百日宴,那来的可就是各府的福晋侧福晋,哪怕就是二阿哥,当年也没有这个待遇。
尤绾沉思片刻,对余永易道:“这消息不能只有咱们知道,你想办法透给东院,李侧福晋过段日子就要出来了,有她在,福晋这如意算盘还不知打不打得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