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那些人碰上我们主子算他们倒霉,没几天活路咯,我去让人摆膳。”方定叹息的摇了摇头,主子可是出了名的杀人不眨眼,落在主子手上,皮是要脱的,死也是要死的。
书房内掌了灯,烛火明亮,裴烬坐在紫檀木圈椅上翻看近几年扬州的盐税缴纳情况,若是他不来,都不知道扬州已有那么大一个贩卖私盐的暗网,他们敢把生意做的这样大,背后必定有朝堂高官在支持。
正看着,忽闻得陌生的脚步声,他把文书合上,随手拿了一本资治通鉴打开翻阅。
汤雅捧着茶盏进来便瞧见灯影下俊美无双的面庞,登时她的心口便似揣了只兔儿,跳个不停,几年不见,不成想秦王殿下越发气度不凡,剑眉星目,令她心动不已。
她扬起温柔笑意,款款走过去,将茶盏放在案桌上,“王爷请用茶。”
裴烬听得这样矫揉造作的嗓音,忍不住皱眉,却没抬头。
汤雅已然摆好了最美的姿态,可却不见秦王的反应,有些不解,又开口道:“王爷,这是新采摘的雨前龙井,您尝尝可合口味。”
裴烬抬头漠然地扫了她一眼,汤雅微微弯唇,露出笑意,正打算自报家门。
却听得裴烬嗓音低沉道:“出去!”
汤雅面上笑容一顿,王爷没认出她吗?
“王爷,您不……”
“方定,连门也守不好,什么人都往里放?”裴烬将书砸在案桌上,刚巧碰落了一方笔架,砸在了地上,叮叮当当的声响,让汤雅心头紧缩。
方定匆匆而来,看了汤雅一眼,“王爷恕罪,属下不曾注意到这位姑娘,姑娘你是?”
“王爷,臣女乃是汤吉之女,倾慕王爷已久,特来伺候王爷。”汤雅连忙颤着声屈膝行礼。
“让汤吉滚过来,他若是不想在朝为官,本王满足他。”
裴烬语气极冷,阴沉沉,将汤雅那颗小鹿乱撞的心冻得僵硬,连忙跪地求饶,“王爷恕罪,臣女言行无状冲撞了王爷,求王爷饶命。”
父亲可是好不容易才坐上知州的位置,再过一年便能调任回京,怎能毁在这事上,她如何也想不到王爷会如此生气。
“滚出去。”裴烬连眼神都不曾施舍给她。
汤雅几乎是落荒而逃,走出书房外便崴了脚,却又不敢停下,咬牙一瘸一拐的离开,生怕慢了一步便会丧命。
“修罗阎王”所传不虚,只几句话便让汤雅硬生生折断了对秦王的念想。
汤吉本就在别院外等着,忧心汤雅不能入秦王的眼,瞧见汤雅狼狈的跑出来,连忙迎上去,“雅儿,发生何事了?”
“父亲,我不要去伺候王爷了,我要回家,王爷太可怕了。”汤雅低声抽泣,她自小备受呵护,何曾受过这样的惊吓。
汤吉焦急不已,这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汤吉让丫鬟扶着汤雅上了马车,他连忙进入别院,正好与方定撞上,得知秦王要见他,汤吉吓得走路都不稳。
方定让汤吉进去,他站在门外,听到自家主子将汤吉骂了个狗血淋头,主子从前是个寡言少语的,可在战场上厮杀多年,操练将士,少不得精进了些骂人的话术。
汤吉是扬州的父母官,在他管辖内出了那样大的一桩贩卖私盐案,他还丝毫未察觉,乐呵呵的送上自个女儿来巴结,这不是上赶着找死吗?
方定摇了摇头,自作主张活该被骂,给他指了条明路又不走。
汤吉从书房内出来的时候满头大汗,脚底打颤,险些要跪下去了,还是方定掺了一把,他是见惯了主子的狠戾,现在还是收敛着的,在战场上更是凶狠。
方定送汤吉出去,汤吉颤颤巍巍的把一块上好的羊脂玉玉牌塞到了方定的手心,“还请将军给条明路,下官才好为殿下分忧呐!”
方定似有些为难的收下玉牌,“汤大人,你觉着汤小姐美若天仙不成,怎敢往王爷跟前送,即便是扬州第一美人,王爷兴许都瞧不上,更何况是汤小姐。”
汤吉猛然醒悟,“将军,您是说……”
“哎,汤大人,时辰不早了,你快回去吧。”方定松了手,转身就走,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汤吉要是还不明白,还是找块豆腐撞死去算了。
唉,王爷想要个姑娘何必这般麻烦,干脆让他去抢回来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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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嫁,我才不要去给王家冲喜,王老员外身子都埋土里,只剩下个头在喘气了,你们怎能这般狠心让我去嫁?”云柔哭了一日,眼睛肿的像颗核桃,哪还有午后奚落云莺的得意模样。
云夫人皱着眉头看她,端立在一旁,“这原是你答应的,你不嫁要让谁去嫁?”
“我是答应的王公子,我可不曾答应去给王家冲喜。”云柔用帕子抹着泪儿,哭的肝肠寸断。
“是,你是不曾答应,你且将王家给你的聘礼拿出来,还了人家去,在我这的两千两,我自是能拿得出来,你的可还能拿出来?”
云夫人也不是个狠心的人,这般糟蹋姑娘的事她也不愿干,可是云柔将王家给她的聘礼在短短一日里竟全数花去,如今拿不出聘礼,还不想嫁,王家能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