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豆卷,椒盐蓑衣饼,红枣糕,胎菊茶,都是合您口味的淡口。”云莺从进入厨房开始,就不断有人在她耳边说秦王的口味,以免她出了岔子,尤其是瞧着她做的那些药膳,起初死活不让她做,生怕秦王恼怒,连累了厨房的人。
“胎菊茶,这是要让本王降火的意思?”裴烬意味深长的睨了她一眼,端起喝了一口,菊花的清香涌入鼻端,令他稍稍冷静。
“胎菊茶还有明目提神之效,莺莺只是担心殿下困乏。”云莺一双桃花眸含着盈盈秋水,看着十分真诚。
实则云莺还真有这个意思,但能说吗?不能。
裴烬在圆凳上坐下,“你用午膳了吗?”
云莺递上银著,“用过了。”
谁知裴烬没接银著,用手捏起一块红枣糕吃了,他在军营待惯了,不喜这些繁文缛节,本想在云莺跟前装装样子,不过装出来的也不是他,还是让云莺早些熟悉真正的他为好。
“味道不对。”裴烬咀嚼了几口顿了下,除去红枣的香甜,还有一丝苦味,极淡。
“我在其中加了少许当归,当归有补血之效,我想着殿下在西疆受过伤,殿下若是不喜便不要吃了。”云莺虽极畏惧秦王,却也晓得他是为大豫百姓而战,因此也盼着他好。
“你的医术是谁教的?”裴烬又捏起一块红枣糕,前世便知她会医术,却一直不知师承何处。
“年幼时一位老道士所授,可我只学了个皮毛,而后自个看了些医书,难登大雅之堂,让殿下见笑了。”云莺算不得会医术,只能说略懂医理,不过这对于寻常人来说也够用了,莺莺常吃药膳,身体底子好,甚少生病。
“手艺不错,日后开个药膳馆子必定生意兴隆。”
裴烬只是随口一说,毕竟他的女人怎会需要自己动手赚钱。
可云莺却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一般,圆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似乎这个想法也不错。
不过近两年似乎无法达成,她把心思往下压了压。
裴烬吃着第三块红枣糕,“你可想再精进一下医术?”
“殿下有法子?”云莺自然想,若日后真能自己开个馆子,她还得继续钻研医术。
“明日我带你去个地方。”绥源有重要用处,少不得他要三顾茅庐了,带上个懂医理的,许能磨动。
*
云莺也不知秦王要带她去哪,不过还是一早便准备好,秦王让她不许早起,她也就只比秦王早起一刻钟,待秦王快起身时才前去正屋侍奉。
用过早膳后两人一同出门,坐上了马车,今日云莺穿着杏色的对襟襦裙,戴了帷帽,与秦王同乘,马车内极其安静,能听到车轱辘滚过地面的声响。
云莺垂下眼盯着手上的绣帕,和秦王单独在一处,总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秦王并未做什么,可她却无端生惧。
裴烬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见她一直盯着手中绣帕,像是要把绣帕看出花来,和他在一起就这般不自在吗?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
看了一会,裴烬心里也不好受,索性闭上眼,兴许这样她能自在点。
两人一路无话到了扬州城郊一座破败的道观前。
裴烬先下车,转身伸出大掌想要搀扶云莺,云莺却自个跳了下来,让他的手落了个空,扫了她一眼,也只能收回手负于后背,嗓音有些冷,“走吧。”
云莺躲在帷帽下的漂亮双眸无辜的眨了眨,方才秦王是想扶她吗?
可这于礼不合,她是侍女,怎么能让秦王扶呢?
谨守本分才是保命的上上策。
云莺跟在秦王身后,这里从前是个香火挺旺的道观,但这两年逐渐破败了,如今已人迹罕至,不知秦王来这所为何事。
她掀起帷帽一角,发觉不远处有许多桃树,桃花开的正艳,粉嫩嫩的一片将山坡都染成了桃红色。
裴烬也发觉了,本想问问她要不要,去给她折一些,可想到方才她对他那样疏离,自个还在生气,索性就当没瞧见,径直往道观去。
云莺收回视线,连忙跟上。
走进道观,十分萧索破败,一地都是枯枝落叶,毫无春日的景象,还有几尊泥塑雕像倒在院子里,无人打扫。
两人正往里走,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翁提着一个竹篾篮子出来,看见秦王皱了皱眉,“你怎么又来了,我都说了不去,你快些离开。”
云莺觉着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绥源神医,今日我来并非是想请老先生出山,这是拙荆,略通医术,想向老先生请教。”
秦王这话让云莺大惊失色,拙荆……是在说她吗?
还不等云莺反应,裴烬拉了她一把,她忙把帷帽取下,垂眸屈膝行礼,“见过老先生。”
绥源本不耐烦搭理这两人,谁知一眼扫到云莺,眯了眯眼,“桃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