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婆在大豫是个正经买卖,有些穷苦人家养不起儿女就卖给牙婆,虽说不曾仔细查验,将皎皎卖了,可原氏如今只想找到罪魁祸首来问罪。
“多谢夫人开恩,民妇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原氏询问了周牙婆一些事,周牙婆年纪大了,不过说话还利索,来之前又想了许久,将程筠之事想了起来。
“多年前的事了,民妇本不记得,只是郡主是那人出银子给我,让我带去江南卖掉,那人说郡主是家中的外室女,与家中老祖宗犯冲,不得不卖掉,民妇财迷心窍,就接下了。”
“她还叮嘱一定要卖去江南,郡主到我手上时一直睡的昏昏沉沉,之后醒来也什么都不晓得,我到扬州之后,正好遇到薛家说想要买个童养媳,民妇想着薛家也算是不错的人家,便将郡主卖给了薛家,民妇有罪,求夫人饶命!”
周牙婆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哪里记得住哪个孩子卖去哪,只是因为程筠不是她买的,而是她收钱办事,加上程筠幼时玉雪可爱,从小就是美人胚子,便也多记挂上两分。
原氏板着脸,“你可还记得当初给你银子之人的模样?”
“是个妇人,戴着面纱,不曾看清她的模样,不过她转身时,民妇瞧见她的后颈有一颗绿豆大小的黑痣。”这也是周牙婆拼了命才想起来的,也是晓得她若不能回想起什么,怕是信国公就要拿她开刀了,可不想这把年纪还拖累家中。
一颗黑痣,倒也好认,原氏想了想,这件事怕也急不得,想着让人带她们下去,待她与程辙武商量一二再说。
就在这时,程辙武脚步匆忙的回来了,瞧见厅堂这些人面带诧异。
原氏上前问询,“你怎的这个时辰回来了,不是出去办事了吗?”
“找着人了,才急匆匆回来。”程辙武的脸色有些冷。
“找到谁了?”原氏的心里咯噔了下。
“孟程氏原先的婢女招儿,她躲在怀州,可算将人带回来了。”
为了找这几个人,程辙武不知花费了多少力气,当初被孟程氏放出去的那一批人里头,好几个都暴毙了,唯独这个招儿还活着,却甚少出门,躲了起来,自然难找几分。
原氏一惊,看了屋子里的人一眼,简单与他说了,“不知这个招儿后颈可有一颗黑痣?”
“这不晓得,我还不曾见过,”程辙武忙吩咐身后的小厮,“去将那人带上来。”
招儿已年过四十,可看着却像是与周牙婆一般年岁,她胆战心惊的活了十几年,一面躲避着孟程氏的追杀,一面又怕被程家的人找到,心力交瘁,自然也就老的快了,这一次被程家的人找到,她好像是如释重负,终于不用再过躲躲藏藏的日子了。
招儿一来,原氏什么都顾不上就去翻她的衣领,瞧见了那颗黑痣,登时愤怒的咬牙切齿,“周牙婆,你来瞧瞧,可是此人。”
周牙婆不敢耽误,连忙上前瞧了眼,“正是此人,黑痣位置一模一样。”周牙婆松了口气,找到罪魁祸首便好,她也不用顶罪了。
“信国公饶命,奴婢什么都说。”招儿认出周牙婆,不等原氏说什么,便开始求饶了。
“我只问你一句,当初是不是孟程氏将小郡主偷走的?”原氏不想听她说那些有的没的,只想确定这一点。
“是,是我家姑娘偷偷地带走信阳郡主,又吩咐我将信阳郡主卖给周牙婆。”招儿跪趴在地上,连头也不敢台,事到如今,她躲躲藏藏半辈子,哪里还敢撒谎。
原氏一听身形晃了晃,脸色惨白,被程辙武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别急,缓口气。”
程筠也忙上前给她顺气,“娘亲,您别气,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您可别气坏了身子,我与孩子还要娘亲照顾呢。”
裴烬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扶着程筠,程筠眼眶微热,她也不曾想到,原来她漂泊无依十余年,竟是她姑母造成的,这可是血脉亲人,竟也下得去手。
“皎皎啊,娘对不起你,竟让坏人钻了空子。”原氏抱着程筠抽泣,找了这么多年,却是至亲之人害的皎皎,原氏恨不得将孟程氏活剐了。
“娘亲别哭,不怪娘亲的,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又能防的过来。”
这世间哪里有防备自个亲人的道理,还是至亲的姑母,怕是说出去都无人相信,姑母会将侄女卖掉。
“来人,去将孟程氏带来,要快。”程辙武已是迫不及待想问问她怎能如此狠心,那可是她的亲侄女。
原氏哭过一阵好了不少,吩咐人先将周牙婆与招儿带下去,云林氏知晓这是程家家事,她不便在此,想先离开。
“云夫人若不嫌弃,便先在府里住下,待我料理了家贼,再来感谢你。”
原氏吩咐婢女带云夫人下去歇息,很快程钰等人得知消息赶来,一家子也就凑齐全了。
“我看这事也不是她一人能干成的,和二房那些人也脱不了干系。”程钰坐到原氏身旁安抚着她。
“一个个来,谁也别想跑!”程辙武面色黑如锅底,这一次当真是要大开杀戒了,还是对自个的亲人。
孟程氏来的很快,她在家中,穿的还是便服,也不曾梳妆,忽然一伙人冲进富兴伯府将她掳走,连反应都来不及,吓得她魂飞魄散,还当得罪了何人,瞧见程辙武时,一肚子火气,“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有何事不能好生说?”
“我问你,当初是不是你将皎皎偷走的?”程辙武也不与她拐弯抹角。
孟程氏闻言瞪大眼睛,恐慌万状,又连忙垂下眼眸,故作镇定,“大哥说什么呢,我听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