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莺抬手唤了起,“有心了。”
她还没回来,他们的消息倒灵通,这样的大喜事,自然又赏了一回,只今日她便花去几百两银子。
不过倒也值得,她原先以为顶多是个侍妾,如今好歹是庶妃,是个正经的主子,日后在王府,想来会好过许多。
进了屋,云莺看向凝玉手中的圣旨,“你晓得如何归整吗?”
凝玉颔首,“晓得,主子放心,西厢房有个小佛堂,放在佛堂供着就成。”
“好,办完这事你去库房取二十两银子,方才多谢你反应快,我头次遇到这样的事,有些怔愣。”云莺甚至还没来得及学宫里的规矩就被带回了王府,若非有凝玉在,她方才便闹了笑话。
凝玉笑了笑,“主子不必客气,这是奴婢应当做的。”
云莺抿了抿唇,忽然问道:“凝玉,方才那位穿着青色如意裙的是哪位侍妾?”
凝玉回想了下,道:“是杜氏,她是太子送予殿下,听说原是东宫的舞女。”
云莺点了点头,“我瞧她姿色出众。”怪不得呢,原是与她一个路子的人,舞女自然得容貌过得去。
“是,从前她是府里姿色最出众的姬妾,可如今有主子,她的姿色便不够看了。”
从前凝玉也觉着奇怪,为何杜氏容貌出众,殿下却不喜,还只当殿下不喜姿色太过出众的,可如今见到云莺才晓得,哪是殿下不喜貌美之人,分明是杜氏不够貌美。
云莺笑了笑,不置可否,王府里头的姬妾皆是容貌出色的,连丫鬟都非寻常姿色,可若想博得秦王欢心,姿色是不够的。
只有获得秦王的宠爱,她才能在毫无根基的上京保住这条性命。
她低下头抚了抚手中帕子,那她要如何才能获得秦王的宠爱呢?
云莺掩了掩唇,有些困了,罢了,先歇一会再想讨秦王欢心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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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青院的气息有些压抑,妙彤跟在陈庶妃身边,大气不敢出,这几年,秦王殿下虽不在京,可陈庶妃独掌后院大权,后院诸人都要仰她鼻息,哪怕去年冬天来了个胡庶妃,陈庶妃也没如今这般恼怒过。
谁都晓得,在深宅大院里,一是宠,二是权,胡庶妃无宠无权,陈庶妃自然不在意,可如今来了个云氏,是王爷亲自带回,才入府一日,便由圣上下旨赏赐了位份,以八品县丞之女的身份,却封了庶妃。
王爷入宫才多久,圣上的旨意便到了,还是御前最得宠的常总管来颁旨,足见圣上对云氏的看重,亦或是王爷对云氏的看重,得了宠,迟早会抢了她的权,这要陈庶妃如何淡定?
“主子,您喝口茶,消消气,莫要和一个小官家的女儿计较。”
陈庶妃推开茶盏,语气不悦,“她如今是秦王庶妃,与我平起平坐,不是什么小官家的女儿。”如今进了秦王府,有了册封,谁还会拿出身说事,日后她若是得了宠,出身更是毫无用处。
妙彤连忙低头,放下了茶盏,跪倒在地,“主子,是奴婢说错话了。”
这时陈庶妃的奶嬷嬷,张嬷嬷进来了,瞧见这副景象,宽慰的劝着,“主子何必动气,才入王府,后头日子还长,咱们得坐得住,横竖有翠玉院的那个先急,她可是连殿下的面都没见过,主子有贵妃娘娘撑腰,不必乱了阵脚。”
陈庶妃闭了闭眼,心想也是,“也罢,妙彤,去库房选几件贺礼送往芳菲苑。”
张嬷嬷欣慰道:“主子只等着看好戏便是,任由她们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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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烬从紫宸宫出来,扫了常前一眼,“今日劳烦常总管了。”
常前连忙躬身,“殿下折煞老奴,能为殿下办事是老奴的荣幸。”
“改日请公公喝酒。”从前裴烬可没少折腾常前,常前是父皇跟前的老人,他出生前就在父皇身旁跟着了,如今两鬓花白,已很少出宫办事。
“那老奴可就等着殿下。”和霜叶兰叶一般,常前是泰和帝身旁的近侍,从小看着裴烬长大,自然对秦王十分亲近。
秦王摆了摆手往宫门的方向去,在宫里待了大半日,也该回去了。
却不想在宫门前瞧见了穿着杏黄色太子朝服的裴澄。
裴烬的眸色骤冷,唇瓣却扬起了一丝笑意,“皇兄,别来无恙。”
“三弟,你可算平安归来,可让孤好生担心。”太子扶着裴烬,上下打量,眉宇间带着浓浓的忧愁,瞧着像是极其关心手足的兄长。
裴烬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有皇兄挂念,我自然无恙,不过听说东宫出了件大事,太子詹事童管喝醉酒摔进江中,淹死了。”
瞧着裴澄,裴烬便想起了云莺所说——温润如玉,的确,太子冰清玉润,语气温和,极具欺骗性,也正是这张看似温和无害的脸,前世害死了莺莺,害死了父皇,害死了母妃,裴烬的脸色越来越沉。
裴澄微微皱眉,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唉,也不知怎的就出了这样的事,好端端一条人命,孤正惋惜呢。”
“是嘛,死的可真巧。”扬州事发没几日,童管便死了,死无对证,扬州私盐一案,亦是难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