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条斯理地用刀叉把食物往嘴里送,眼前的场景好像并没有扰了花熙用餐的兴致,木偶关节扭动的声音和金属碰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毫无章法的交响曲。
“可以告诉我游戏规则吗?”
他放下擦拭嘴巴的手帕,看向祁杨,木偶做的并不像,但是每人的基本特征还是有的。
“游戏不是早就开始了吗?”
‘轰’
话音刚落,石料摩擦的声音再次响起,就连那具女尸也变成了木偶状,他认真端详起来,空中的金色丝线若隐若现。
“是谁杀了我?
是谁杀了我?
他穿着白色衣服
他穿着米黄裤子
他有一双蓝色鞋子
他取走了我的眼睛
他割掉了我的鼻子
他锯掉了我的手指
请你们活埋他
请你们活埋他
然后安葬我
然后安葬我”
这是几人初始的场景,唯一不同的是,木偶并不能栩栩如生地还原出当时几人的神色。
丁士文迈着机械的步子向前走去,然后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瞪大的眼睛看起来有那几分惊恐的意思。
“噗,看来这个戏剧师手艺不怎么样。”
他没忍住笑起来,紧张的气氛此时变成滑稽。因为自己的突然出声,丁士文猛地扑到他身上,木偶身上牵连着丝线,他的脸颊触碰到被划出血来。
‘请保证自己不要受伤哦~’
这句话就和花熙进来的最后一刻一模一样,系统再次重复了一遍。
他勾勾嘴角:
“好。”
木偶身上的纹理和那双看起来就不太真实的眼球,眼前的一切惊悚至极。
……
“有人吗?”
祁杨站在主厅大大咧咧地喊,主厅的灯轰然亮起,一群人背对着他正在吃饭。
“坐。”
花熙拍拍身边的凳子,实木精心打造出来的手指和石凳摩擦,发出清脆的响声。
“好啊。”
桌子上的盛宴他也不客气,还替身边的木偶夹菜,那些东西咀嚼要很久,谁也不知道真的咬碎了没有,不过他们也都尽数吃下了。
‘轰’
这就和花熙那边的场景一样,女尸升起,童谣响起。
但是现在重温一遍剧情,关于谁出局,他有了第二次选择的机会。
‘请开始投票’
其他的木偶呆滞下来,没再作妖,这表示决定权全然握在他一人手里。
“余晨。”
小男孩的木偶突然转过脸看着他,祁杨脑海里余晨的脸和这张木偶的脸不断重合,牵扯他四肢的丝线突然断掉,木偶也因此散落成一堆,里面的食物掉落出来,和水浸泡在一起,恶心地令人发指。
‘游戏继续’
“嗯哼。”
他轻笑起来,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身后的木偶也重新恢复生机。
……
‘请开始投票’
男孩没动桌子上的食物,冷眼看着眼前的木偶自导自演,这句话一响起,他连犹豫都没有。
“祁杨。”
如同那边一样的场景,木偶肢体散架,食物和液体交杂在一起,他看着散落的物件笑了笑。
“您还真是个菩萨,让我多活几天。”
随即向着房间走去。
第89章 变态戏剧师vs呆萌玩家(17)
花熙在卧室里捣鼓着那些小摆件,因为平日三个人一起休息,他根本无暇欣赏这些东西。
“提线技术不怎么样,雕刻还是挺精致的。”
他笑了笑,把东西放到手上仔细端详。小摆件的大体就是一个博士外貌的人在实验室捣鼓着什么,博士手上的实验品只刻了半壁,看不太完整。
“金丝框眼睛,泪痣,棕色卷发,白色体恤。”
衣物特征以及外貌完全吻合,花熙细细婆娑那人的手,触感带来一丝凸起。
“真厉害啊。”
那出还有道暗格,足以见得其制作者手艺的精湛。
他小心翼翼地把东西倒出来放到洁白的床单上,金色的丝线平整地扑在上面。
“嘶……”
本来想拿一根看看,却被扎出血来,血珠落到床单上,染上一抹妖冶的红色。
再看那几根丝线时,上面本该沾染的血迹荡然无存。
“祁杨……”
……
……
关于为什么游戏规则突然转变,谁也摸不着头脑,大概就是把人数比拼游戏换成智力游戏。
终日余与一堆木头待在一起,花熙都觉得自己快变成一块木头了,没忍住和系统抱怨几句。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这应该是和智商有关,跟时间没关系]
“……”
“你说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投票权全在自己手里,想要对方什么时候死就什么时候死,重温这个剧情的意义到底在哪?
[大概是因为……]
小电脑顿了顿,扬起屏幕看着他。
[凶手不自知]
“嗯?”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凶手吗?”
[应该,这场游戏也无法让凶手做到杀人,大概就是有一个比较鸡肋的道具]
“可能吧。”
花熙笑了笑,床单一抖,所以丝线掉到地上。
“睡了。”
[好的~]
……
……
翌日,他再醒来的时候,石桌上坐着一个不该坐的人。
“余晨?”
“你怎么来这的?”
他有点兴奋,更多的是诧异,他甚至不知道眼前的人是生是死。
“我的淘汰赛已经结束了。”
他张开口,想说的什么,最后还是闭上嘴巴。
“大哥哥,你一定要活着出去。”
“会的,我们都会的。”
他下意识安慰眼前已经带上哭腔的男孩,放下警惕,把人揽到怀里。
“不可能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我该走了。”
他站起身,还严肃地对着花熙鞠了一躬。
“为什么?”
“木偶和本人不得同时出现。”他淡淡地说着,“你已经杀死我了吗?”
“……还没有。”
他摇摇头,松开恢复平静的人。
“到了哪一步了?”
“就和我们现在的处境一样。”
花熙坐在凳子上,静静地等这系统提醒响起。
“下一个,就选我吧。”
余晨留下最后一句话,退到角落里,或许他不知道找到哪个暗道,已经消失在黑色里。
‘请玩家就位’
木偶们迈着梳整好,和以前一样做到石桌面前。
他们模仿原主的习性很像,比如祁杨吃饭的时候喜欢给他夹菜,以及和余晨斗争。
第90章 变态戏剧师vs呆萌玩家(18)
可是这中间好像总是少了点生机,花熙也说不上来。
‘请玩家投票’
淘汰赛又开始了,还剩下的木偶垂下头,变得呆滞,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指向余晨。
‘他不是凶手’
‘游戏继续’
“嗯哼。”
时间到了这边之后,过得越来越快,每天不过重复那几个流程。花熙没打算进房间,先去别的石门前转了转。
“鸠?”
张继科门前的字已然不再是鹊,他目光暗了暗,抚上刻字,喃喃自语道:
“我说变化怎么那么大……”
“鸠占鹊巢吗,有意思,这个笨蛋戏剧师。”
[宿主,你为什么觉得他是戏剧师啊?]
“他隐在暗处,一直在把我们整体的思维向一个方向拉,像是在走他想要的剧情,虽然我也不知道剧本是什么。”
[搜嘎!]
“有奖问答,你猜猜,本来七个人里,在座的活人有几个。”
[这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第一轮的时候,到底是谁叛变投了丁士文吗?”
花熙转过身,向自己房间走去,在看到“鸠”字的时候,这一切,都说的清了。
[张炯?]
[张继科?]
“你有没有想过,是丁士文?”
[你好像有大病]
“……”
“八嘎!(突然拔枪JPG.)”
‘请玩家休息’
机械而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两人的对话,迫使他快点上床睡觉。
“晚安3006。”
[晚安包被~]
困意袭来,他倒头在柔软的大床上,呼吸很快变得均匀。
……
……
“祁杨,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结果了?”
余晨也不知道什么法子,又跑到祁杨那,审视眼前的人。
一七五审视一八五,还需要仰着头,就像个笑话一样。
“什么事实?”
“我想你知道。”
他不打算和那人贫嘴,不过也不用着急,他知道,眼前的人肯定第一轮就让自己嗝屁了。
“嗯哼,怎么了?”
“我还以为我们三个里面能活成两个。”
男孩有点失意,他突然明白祁杨从头至尾的奇怪做法到底是为了什么,又在隐瞒什么。
“参加过这场游戏的人,最后能活下来的才是真的痛苦吧。”
他抿一口桌子上的茶,其他的玩偶都在吃自己的东西,就像听不见两人的对话一样。
“到底是为什么,会被选进来?”
“我想这个,你自己能清楚。”
他冲着余晨一笑,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没有记忆,而是在场的,只有一个花熙没有记忆。
祁杨是集团继承人,或许有点黑料,他不过称自己是个追求刺激的人,不过余晨……
“我来这里,是我的父母。”
“嗯?”
“还以为你没父母呢。”
他玩味地打趣眼前认真的男孩。
“……”
“真的,16岁的人不该这个表现吧。”
他慌忙举起手做投降状,表示自己没有冒犯的意思。
“我有父母,但他们甚至称不上人。”
“不用这么厌恶吧。”
他往嘴里塞了几根几条,还递过去一根给余晨。
“谢谢。”他摆摆手,示意自己不吃。
第91章 变态戏剧师vs予Yankee兎呆萌玩家(19)
他清清嗓子,接着说:
“我以前的生活算不上美满,父亲喜欢酗酒,母亲好像是个妓女,具体是哪个妓女我也不知道。”
“这何止算不上美满。”祁杨轻笑起来,“这太惨了。”
余晨白他一眼:“别打断我。”
“成。”
“因为他一无是处,除了赌以前其他都不知道,你知道他赚钱的法子吗?”
他看向祁杨,想要让他猜一下,那人却只是耸耸肩:
“你不是不让我打断你吗?”
“……”
“他带着我去乞讨,说为我治病,每次骗来的钱扔一点给我让我去买软膏,然后再继续赌,输了再让我去乞讨,如此反复。”
余晨摸摸自己现在还算浓密的发量,掀开自己遮住额头的刘海,上面一道狰狞的伤疤,一直开到眉头。
“这是那天他欠债没钱还让我去给那些混混打的。”
他语气极其平淡,却把自己童年触目惊心的伤疤一条一条撕开,渗着血的回忆,毫无保留地展示在祁杨面前。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那天乞讨遇到个大学生,他应该是学医的,一眼就看出我头上的伤根本不是什么绝症,胡乱找个借口把我带离余会身边,就是我的父亲。”
“他让我告诉他是怎么回事,我想了很久,没能开口。然后他给了我一个电话,说想好了了就来找他。”
“那个少年时代每个人都有英雄主义,自此,他每天都在我家楼底下出现,我本来觉得算了,就当是我欠余会的,毕竟他给的命,想要去找那个大学生让他离开。”
“去的路上,刚好遇到父亲从楼梯上回来。那种贫民区,楼梯街道本来就狭窄,到处都是一些宅男扔掉的垃圾直接堆放在门口。他问我去干嘛,我支支吾吾半天不敢讲话,可能因为酒劲上来了,他抓着我的头就往墙上撞,一声声闷响,当时肯定很多人都听见了,没有一个人报警。”
“还好,那天那个大学生也来了,他很着急,打了110之后直接拿一个碎酒瓶往余会头上砸。我14岁的时候,亲眼看见,我的父亲,那个恶魔死在我面前。”